两天以后,余跃接到圣旨,正式升任都使。
与之同时,北湘军也提升了在此次平州之战中功勋卓著者,比如杜拉升为总长,穆林卡升为参军长,另两位副校尉嘉伦和汪古则升任校尉。
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就是余跃的另一个“世仇”贺兰缺也被调过来,在他旗下任旗长。
余跃同样是笑呵呵地拍着他肩膀:“没事,没事。”
穆林卡偷偷告诉他:“真的没事。”
贺兰缺哪里肯信啊,立时就寒着脸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现在咸鱼翻身了,莫非想要公报私仇不成?”
余跃一脸轻松地笑道:“我们有仇吗?你不是老说我们是朋友吗?”
贺兰缺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只是笑得比牛粪还难看,摸着滚圆的脑袋:“是啊,我们是朋友,我他妈都忘了。”
“只不过,你恐怕日思夜想都在盼着你这朋友嗝屁吧?”余跃仍旧在笑,只不过那笑容里多了几许嘲弄。
“怎么会呢?”贺兰缺脸都挤烂了,“我们两个,是从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那感情是情深似海情比金坚,我又怎么可能盼着你死呢?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余跃心里一阵恶寒,勉强忍住呕吐,立刻转身就走,因为他怕迟了就出人命了。
贺兰缺见他离开,立刻绷起了脸,对着余跃的背影竖起中指作了一个攻击性的手势,冷不防穆林卡一脚揣在他大腿上:“对长官礼貌点!”
贺兰缺一个趔趄之后,摸着酸痛的大腿,满眼惊愕地望着穆林卡:“你丫病了?”
而此时此刻,接连几天都没有收到北海军发回的消息,欧阳剑意识到情况有变,当机立断,改变作战方略。
他命令余跃都使率本部人马沿左路军进军方向,前往阴凉山接应北海军,而他自己与梅玄霜则率余部沿中路进军,一城一池的收复失地。
司徒乌龙伏诛,永安中路残兵败将便退回到他们先前夺取的城池中,此时此刻,他们已无法向前突进,退路又被北湖军截断,其实已经变成瓮中之鳖,要捉它打它,都是易如反掌。
而前往接应北海军就是一份苦差了,且不说找人费力,北海军至今没有消息返回来,那就说明他们可能被打得找不到北了,甚至已经全军覆没了,人家是一个军团,尚且败得如此惨烈,那么以自己一个部使的兵力前往,不是自寻死路吗?
想到这些,余跃眉开眼笑地对欧阳剑说道:“要不然你们去接应北海军,我来攻城,我就用我三万兵马,保证一城一池都不落下。”
欧阳剑两眼一瞪,对着余跃暴喝道:“你才上任几天,就跟老子讨价还价了,”继而指了指自己肩上的徽章,“你看到没有,这东西仍然比你的大好几倍呢?”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余跃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率部踏上了征程。
永安军占领了城池,自然也封锁了官道,他们只能一路拣崎岖的山路,偏远的小道行军。
这一路就免不了翻山越岭爬山涉水。
麦格校尉一路都在抱怨,遇上余跃算是自己倒霉。
他的确倒霉,平州一战,他曾经阻止余跃出兵救援,事后欧阳剑提出严厉批评,并给予了最恶毒的惩罚——将他调到余都使部,受余都使调遣。
调任之后,还没站稳脚跟,就要随部远征阴凉山,一路免不了要风餐露宿受冻挨饿,这却不打紧,要命的是,此行凶险万丈,搞不好就是有去无回。
与之相反,杜拉一路显得兴高采烈——自从这次余都使回来之后,自己就好运不断,先是莫名其妙地升做了队长,而后还没兴奋完毕,立刻摇身一变,就当上了总长,照这样计算下去,坐上将军的位置恐怕也为时不远了吧。
想到自己也能过一把将军瘾,他心中那个兴奋劲儿,是难以言喻的。
行军不过几十里地,遇到一件令人义愤填膺的事情:山谷里,七八个大汉正在围攻一个少女。
大汉个个面目狰狞,体态彪悍。
少女肤色欠佳,然而却不失水灵秀丽,加之身形曼妙,让人(男人)一眼之下,也会产生许多臆想。
只不过此时少女境况不妙,身上有几处渗出血迹,给她曼妙的身姿减色不少,而且在重重围困之下,她吃力地招架着,花容也有些失色。
几乎在第一时间,士兵们蠢蠢欲动地想要冲上去英雄救美。
而余跃一眼就认出那个少女就是他日盼夜盼的茉莉,立时欣喜若狂。
同时,他也一眼就看出,茉莉正在按照他们原定计划行事。
自从乌仑山下一别之后,二人又碰过一次面,为了第二次交易密谋了一个计划:茉莉假装被人追杀,而后余跃假装好人救下她,而后茉莉就来一番令人肝肠寸断的哭诉,诉说自己被仇家灭了满门的悲惨遭遇,而后余跃以她走投无路为由,将她留在军中。
可是他看到茉莉鲜血淋漓的模样,不觉有些纳闷:怎么她每次演戏都要演得那么*真,那么投入呢?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投入一点好啊,你越是投入,士兵们越是感动,我才越是能够放心大胆把你留在身边,呵呵呵……
于是就那么悠闲自得地观望着,心里默念:再投入一点,再投入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茉莉身上的一片狼藉,他会在心里生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痛快淋漓之感,于是就在潜移默化间,竟然邪恶地在盼望着那片狼藉扩大,再扩大……
不料,杜拉已经按耐不住一腔侠骨丹心,气势汹汹地就冲了出去,口中大呼:“无耻恶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对一个弱女子狠下毒手,你们还有没有尊老爱幼之心?”
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色令智昏啊,在这种血腥满地、香艳满空的场合,他居然想到尊老爱幼!
众神,呃,不是,众兵哈哈大笑起来。
嘉伦却一皱眉头,有些谨慎地对余跃说道:“这会不会是永安军的奸计?”
余跃坚决地摇头:“不是,肯定不是!”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嘉伦第一时间接受了余跃的断言,因为自平州一战之后,余都使就已经变成了他心目中的神。
神说的话,肯定是对的!嘉伦点头附和:“不是,肯定不是。”
余都使将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欣赏起来,他想看看杜拉上去之后,这帮人又如何将这场戏演下去。
然而下一刻,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寒光一闪,一个大汉一刀切在杜拉胳膊上,杜拉惨呼一声,倒在血泊中!
下一刻,茉莉又中了一剑,凄叫一声后,她有些急切地娇呼:“余跃,你还不帮忙,你想看着我死啊?”
余跃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演戏!
第二个念头:这是怎么回事呢?
然而第二个念头只在白驹过隙之间就掠过去了,第三个念头陡然生起:救人!
然而他已经急糊涂了,竟然在第一时间里喊道:“杀人!”
然而即便是喊错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士兵们很清楚,应该杀谁。
应该杀谁就杀谁,杀了那个谁之后,不就救人了吗?
下一刻那场面,就太血腥了!
三万人的人潮去席卷七八个人,就如一辆开足了马力的坦克压向几只老鼠!——其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不得不承认,那七八个人斗气确实强悍,在变成肉酱之前,他们也曾做过一番毫无意义的挣扎,比之坦克下的老鼠强多了——面对汹涌的人潮,他们曾杀了几个士兵,然而老鼠在面对坦克的时候,恐怕面漆都咬不下一块吧!
然而又不得不说,这帮兵痞,太欺负人了!
杜拉被砍了一刀,包扎好伤口后赶过去,就只看到一堆肉饼,不觉有些气恼,大叫道:“你们太不仗义了,哪怕让我还他们一刀也好啊。”
士兵们齐声说道:“刀不在你手上吗?”
“……”
把那些人变成肉饼之后,余跃又有些担心自己判断错误——如果那些人真的是茉莉请来演戏的,死得就太冤了!
于是面对着惊魂未定的茉莉,他赶紧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一边问还一边使眼色。
茉莉会意,也回答得很巧妙:“他们都是该死的人!”
一问一答,余跃就知道自己没有判断错误了,不觉长舒了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