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惠见果真是婆婆的坟墓,也挨着沈小龙跪了,用袖口抹起眼泪。
沈小龙哭了一阵子,被林若惠劝住,起身对邱三道:“听栗将军说,我娘被一伙人劫走,为何最后又回到了牛家岭?”
邱三道:“宰相爷有所不知,老太太担心相爷再派人接她老人家,找不到她,所以,冒死又回到这儿。”
沈小龙一听这话,破口大骂阮笛儿,道:“阮笛儿,你不得好死,你要是不带走我娘,我们不就母子相聚了吗?你不顾我娘对你的多年养育之恩,为了自己活命,却要了我娘的性命,等我抓住你,定要亲手杀了你。”
邱三道:“宰相爷,你可不能冤枉阮姑娘,是她和赵公子亲自安葬了你母亲。”
“住口,你再替叛贼说话,小心要了你的命。”范启山喝道。
沈小龙见娘的坟墓上长满乱草,在坟墓的左侧有一个小土包紧紧挨在一起,很是奇怪,便问邱三:““你告诉我,这边上小土包里埋的是何物?”
邱三道:“回大人,这土包埋的是一条狗,就是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一条狗,大家都唤它‘篮带儿’。
沈小龙想起了那狗。在“仙人居“狗一直跟着山爷子,后来,到了太平镇就一直在娘的左右。那狗啃过刘端仙的麻药骨头,又吃过他的迷药月饼。这一切仿佛都是昨天的事。沈小龙问道:“那狗咋的了?”
“老人家辞世后,这狗不吃不喝,谁都撵不走它,直到饿死在这坟墓旁。是我俩口子含泪把它葬到了这儿。”
听了这话,所有人全部默然。沈小龙脑子里一片混乱,呆立良久,心中很是难受,暗道:“我母亲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荒野,难道说我还不如那狗了?”转过身来,对范启山道:“范将军,我们今天就住在这村子里,速派兵士,给我母亲的坟墓好好修整一番。”又对邱三道:“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去找个石匠,给我娘修个石碑。剰下的钱,你要逢年过节,给我娘扫墓,烧一柱香,送些纸钱,能办到吗?”
邱三听罢,暗想,这小子多少还有一点良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我们俩口子与老夫人相处如亲人一般,宰相爷放心,小人一定办到。”
沈小龙、林若惠在牛家岭住了一宿,第二天,又重去了墓地。这一回韩雪梅的坟墓修得又高又在,墓前立了一块石碑,上书写:“先母韩雪梅千古”,一旁小字是:儿沈小龙、儿媳林若惠敬立。这全都是按沈小龙之意办的。林若惠见沈小龙真心实意将自己当作沈家的儿媳妇,很是得意。俩烧了纸钱,磕了头,便起身带兵离开了牛家岭。
沈小龙坐在轿中思忖:“阮笛儿勒死皇上,报了仇,会去哪呢?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一定是回太平镇了。”便叫栗道远,掉转马头,奔太平镇去。
队伍沿途一路追捕,全无阮笛儿、赵志钢的消息。这日,离太平镇还有六十里路了,路经一个山庄,沈小龙见公主林若惠征途劳累,在轿中睡着了,怕轿子颠簸,惊醒她,便叫停下轿来,在路旁歇息片刻。
沈小龙自己小心下了轿子,坐到路旁一块大石上休息,观赏着山村的风景。村子不大,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却很安静,偶尔传来几声毫无力气的鸡鸣狗吠,见不到一个人影。沈小龙心想,此时,正是秋黄季节,想必这村子的人都去收割去了?可沿途所见一片旱象,没见地中还有何庄稼,这儿的灾情竟这么严重,百姓可靠何活命呀?
沈小龙忽然看见一个要饭花子,从一农户家走出。这人衣不蔽体,步履蹒跚,想必是没要到什么食物,饿得身子摇摇晃晃,见了官兵车队也不知躲避。
沈小龙暗想:“这人走这几步路,怎么像是那淌大鼻涕的郝鑫山呢?”他站起身来,向前走几步,向那要饭子走去,那要饭人也不知避他,呆头呆脑冲他迎上来。侍卫一看这还了得,慌忙护住沈小龙。
沈小龙认出要饭花子就是郝鑫山,心中一喜。没想到,才几个月不见,他又潦倒到如此地步。
沈小龙立刻想起《蛇山秘录》那本书,正想要去太平镇找郝鑫山去要,苍天助我,竟在这儿碰上了。他跑上前去,一把抓住要饭人的胳膊,叫道“郝鑫山,你是郝鑫山,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沈小龙没有看错,要饭花子果然是郝鑫山,他抬起头擦着鼻涕,仔细端详一番沈小龙,终于认出身穿官服的人,就是他小时同窗沈小龙,惊呼道:“沈小龙,你果然当了大官?是驸马、宰相?看看,我没有骗你,在包子铺说的话都让我言中了。当时,你还不信。”
沈小龙自豪道:“是呀,你没说错,我是当了大官,当今宰相,皇上之外就是我了。你可是越混越不成样子,看你这德行,还在淌大鼻涕。”
郝鑫山忽然生气道:“哼,大官是什么东西?让你来当都白瞎了,你不过是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负心郎。太平镇的人谁不是这样骂你。”
沈小龙非但没有生气,微笑道:“郝鑫山,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我这人最讲义气,想当初,你父母那样对待我家,我都不记恨你。今后,你就跟随我吧,我能让你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郝鑫山转过身去,道:“谁能信你的话?你与那笛儿妹妹海誓山盟,喝了喜酒,都抛弃了,还能管我死活?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宁肯要饭也不和你种这小人混在一起。”
沈小龙笑道:“当初你说让我把笛儿让给你,现在,我就遂了你的心愿,给你了,去娶她吧。我还会给你一百两银子去作彩礼。”
郝鑫山擦着鼻涕,愤怒道:“沈小龙,你这个人真是变了,怎么变得这么没有人性?你还劝我不要打红顶蛇的主意,你自己却去剜蛇眼,当驸马,作宰相,还算是男子汉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