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中国与沙俄的战争，使得德国可以放心的执行“施里芬计划”，在东线只需要布置少量的部队，并且尽全力打垮法国，前提就是中国加入到同盟国作战，或者向俄罗斯宣战。
只有中国与俄罗斯帝国战争升级，双方不得不全力以赴，在远东与西伯利亚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倾国之战，德国才能放下心来对付法国，而且，奥匈帝国也能抽出兵力对法作战。
李秉衡也清晰的把握到了德国人的心思，反正中国要想全部收回失地，不向俄罗斯宣战发动全面战争，这场仗是打不下去的。
要是宣战，就不得不面对英国与法国等协约国国家可能的宣战，这样一来，与加入同盟国没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加入到同盟国来。
小毛奇带着这样的心思，很是欢迎汉斯的到来。
一见面，就给了这位昔日的下属一个熊抱，并且亲热地说道：“欢迎回来，我的老伙计，在那个群岛晒晒太阳，好像对身体很有益处。”
汉斯则夸张的笑道：“当然，那里的沙滩让我完全忘记了战争的烦恼。”
“我甚至都不想去想象战争，哦，多么糟糕，不要，还是在沙滩上吹着海风，看看美丽的姑娘，喝着爽口的酒，天哪，多么美妙。”
小毛奇清楚汉斯身上肩负着李秉衡的全权委托，看样子他的任务就要着落在汉斯身上。
他毕竟是个德国人，不是吗？
“等我光荣退休，你一定要为我向导，好好的享受一下你所说的阳光海滩，让我这把老骨头好好享受一番。”
汉斯很是惊讶，向来高傲又抑郁的小毛奇竟然对他如此的亲热，不过仔细一想，时过境迁，他在南华身居高位，正是对方拉拢之时。
或者说，德国很需要中国，小毛奇恨不得中国能够武装上百万的军队冲进西伯利亚，冲进乌拉尔山，向欧俄发起进攻。
让一群农夫与另一群农夫去流血吧，让他们两败俱伤，希望俄罗斯人能在中国身上流干最后一滴血。
小毛奇向汉斯介绍了奥匈帝国总参谋长赫特岑多夫，并且热情地让文职人员送上咖啡。
“快，给我们说说，跟俄罗斯人交手是怎么样的，详细些。”
小毛奇急不可耐的在最后露出了习惯性的命令语气，不过汉斯并不介意，这就是德意志军人。
“这次中国军队演练了专门针对俄罗斯军队的战术，他们只集中优势兵力打有把握的仗。甚至他们集中大量的机枪与火炮，迅速的歼灭被分割包围的敌人，以最小的损失来换取最大的战果。他们的军队虽然并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用来牵制与迷惑敌人，决定性的战役都由精锐部队完成。”
“事实证明，中国精锐部队伤亡很小，反而是作为辅助的南洋土著军队伤亡惨重。我曾经带着南华的参谋团到前线观摩过，俄罗斯军队的战术已经完全落后，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相反，中国军队从一开始就展示了全新的战略与战术，展示了全新的军事思想。当然，这些都来自南华，或者说，来自那位年轻的领导人。”
小毛奇并不意外，德皇威廉二世很少翻来覆去的赞扬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黄种人，甚至起过将唯一的女儿下嫁对方的念头。
汉斯曾经怀疑过李秉衡对军事的理解，但是这次与俄罗斯军队的交手，使得他迅速的将对方摆到了一个神话的地位。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损失的基本都是土著军队，还有新组建的东北集团军，精锐部队毫发未损，尤其是那些装备了半自动步枪等武器的教导师部队。
赫特岑多夫对汉斯所详细介绍的中俄交战情况很感兴趣，一旦开战，他们直接承受俄罗斯帝国上百万的常备军，甚至是不断被动员起来的数百万陆军。
奥匈帝国尤为重视中国这个人口四倍于己的国家（加上南华的五千六百万），这个国家完全有能力独自抗衡俄罗斯帝国。
“不知中国军队下一步的攻击方向会在哪里？战略目标是什么？”
他问得很直接，的确，他们不需要拐弯抹角，因为他们不是外交家。
小毛奇点头道：“是的，我们很希望中国能够向赤塔要塞发起攻击。甚至是暂时放弃对远东其他地区的攻击，也要将这个切断西伯利亚铁路的机会牢牢握住。”
“这样一来，中国军队可以就近威胁西伯利亚，并且进一步可以往西，让欧俄不得不派遣援军。此外，俄罗斯人无法再利用海参崴港口，欧俄也就断了从海参崴得到的物资。整个远东与西伯利亚都不能为俄罗斯人所利用，他们的战争潜力将受到极大的削弱。”
小毛奇兴奋得挥舞着手臂，让近距离的汉斯深切的感受到了他的狂热，这个沙文主义的信奉者。
汉斯访问德国之前，李秉衡曾几次与他长谈，并且面授机宜。
李秉衡明确的告诉他，国防军的下一个目标是海参崴，攻克这个要塞，已经可以让德国与奥匈帝国满意。
赤塔要塞是个庞大的筑垒地域，中国国防军想要攻克这里，必须要付出十万人以上的伤亡损失，因为国防军精锐部队并不多。
“中国军队还没有攻克赤塔要塞群的能力，所以，他们准备向海参崴要塞发起试探性的攻击。中国的参谋本部直接在前线指挥，相比西伯利亚，他们更在意收复失地。因为，这是这一代中国军人的伟大理想。”
小毛奇一愣，感到万分的失望，几许恼火的情绪浮上心头，不过他注意到汉斯用“他们”这个称谓，显然，对方还是将自己视为德国人，而不是中国人。
在德国人看来，中国与南华合并是早晚的事情，实际上都是中国人，没有什么疑问。
其实，汉斯是清楚李秉衡打算利用同盟国急需中国加大对俄罗斯帝国的攻击力度，来要挟同盟国，以要求尽可能多的好处。
这让汉斯有些脸红，有点心虚，不敢将自己与李秉衡等人相提并论，那样自己会有负疚。
小毛奇强忍住不满，小心的问道：“那么，中国军队攻克海参崴之后，是否就不准备再继续这场战争？”
要知道，德国可是提供了大批的制式装备以及军费，所以对中国军队期望很高。
事实上，德国军界普遍对中国军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万分的惊讶，原来参谋本部甚至还打过赌，不少人差点输了裤子。
大部分人没有想到中国军队这么骁勇强悍，竟然能够在多个战线与俄罗斯军队全面抗衡，将近40万人的俄罗斯军队因为这场战争而不得不疲于奔命。
沙皇尼古拉二世据说因为这场战争的损失与军费，几次急得暴跳如雷。
德国国内也都在流传着中国军队凭借中东铁路以及俄国在华资产的出售来换取军费，并且狠狠的搜刮了一番俄罗斯人，到目前为止，中国除了发行的战争债券，还没有从国库里调拨挪用过一毛钱。
汉斯也知道，正是因为这场战争高昂的军费，使得中国政府不得不全面没收俄罗斯在华资产，不过，眼下李秉衡又到了需要筹措军费的时候，战争毕竟是高消费，一般的国家还真消费不起。
要挟同盟国，成为了最好的办法，如果你需要我继续打下去，那么好吧，请提供点军费来。
“这要看中国军队损失如何，眼下他们正在辽阔的土地上烧杀抢掠，将俄国人的要塞群成为孤零零的野地里的无聊建筑。做到这一步，想必他们会更加乐意进一步的消耗俄军有生力量。”
小毛奇注意到他只是说消耗俄军有生力量，还是没有提到攻击俄军要塞群，不禁有些气恼，嘟囔着说道：“难道他们不知道攻克赤塔要塞才能彻底的断绝西伯利亚铁路吗？为什么要先难后易，反而攻击海参崴？”
“是谁做出了这样愚蠢的决策？是蒋（方震）吗？还是那个年轻的徐（永昌，小毛奇以为他已经身居高位）？”
“难道他们以为切断西伯利亚铁路，然后隔绝赤塔要塞群与西伯利亚的联系，到时赤塔的俄军就会因为饥饿与寒冷自动投降吗？困不住他们的，到时候阻断铁路的军队反而有可能会面临腹背受敌，难逃厄运。”
汉斯记得李秉衡并没有说过放弃赤塔要塞，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有这方面的打算，只是推动这个计划实施的契机还没有来到。
“难道中国是怕我们无法迅速击败法国，而让他们独自面对俄罗斯？”
小毛奇重重的敲击着桌面上的地图，嗓门也大了起来。
“中国政府竟然这样地蔑视德意志军队吗？连一个小小的法国都解决不了？”
汉斯沉默着，仔细地思索着当前最有利于中国与德国双方的决断。
“也许…”
汉斯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曾经与李秉衡就“施里芬计划”进行的辩论，当时他说过，如果德国参谋本部能够大胆的实施这个计划，而不作改动，那么他甚至愿意让中国向俄罗斯帝国宣战，即便换来英国与法国的态度急转直下也在所不惜。
显然，李秉衡的确是在担心德国军队无法成功在三十九日内或者短时间内击败法国，使得德国速战速决的美梦破裂，这样一来，德国就已经输掉了一半的战争。
汉斯沿着这样的思路分析着，脑子里越来越清楚，看来，李的确是这样想的，那么，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李秉衡认为一战最大的关键就是施里芬计划能否成功，能否尽快击败法国，然后调转枪头对付俄罗斯帝国。
如果这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愿意出兵全面攻击，而不是等到将来可能发生的“十月革命”，提前几年收回故土，并且从老毛子身上狠狠地挖一块肉下来。
一战，也就大不一样了。
向沙俄宣战的话，李秉衡有信心并不会促使英国等协约国向中国宣战，至少英国不会。
在真实历史中，英国正是由于德国不能保证比利时的中立，才断然向德国宣战，只要不触及它的底线。
“施里芬计划”是一种放大的“斜行阵”，属于菲特烈大帝的“鲁腾型”。从德国为实施该计划而作的动员规模来看，属于孤注一掷的性质，一反预备役部队只从事占领和后方勤务的传统，大胆将预备役部队用于第一线，没有留下战略预备队，当时德国的指挥教令中建议“甚至把最后一个营也投入战场”。
李秉衡很欣赏这样天马行空的大胆想象，的确有可能成功。
可是，小毛奇主持参谋总部后，开始担心东普鲁士的安全和西线左翼的安全，那两个方面正是施里芬的大胆之处，如果战争按计划打赢了，那两个方面将成为史里芬的伟大之处，以及大气魄、大手笔的象征。
但现在小毛奇的个性特征使他越来越担心这两个方向上，薄薄的防线会不会被对方一下子戳成大窟窿，甚至在短时间内被撕成碎片。他没有勇气完全抛弃前任“伟大”的计划而重新拟出一个新计划，只能做些修修补补的功夫。
到目前为止，“伟大”的“施里芬计划”已被小毛奇弄得支离破碎，非驴非马。所以，严格地讲，今年确定的德军作战计划应叫做“施里芬——小毛奇计划”。
80岁的史里芬临终时仍一再叮嘱：“必有一战时，切莫削弱我的右翼。”
可是，小毛奇自以为是的改动，将这个天才的恢宏作品变得平庸到掉渣，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在西线左、右两翼的兵力分配上，小毛奇不顾其前任的临终嘱咐作了重大调整，将史里芬1：7的比例改为1：3。
西线的78师如果按史里芬的比例，左翼兵力应为9.75个师，右翼兵力应为68.25个师，现在小毛奇把左翼加强到23个师，而将右翼削减为55个师。原定在右翼开始进军时从左翼抽调2军共6个师增援的计划也被取消了。
这样，小毛奇在决定性进攻方向上，把按史里芬意图应有的74.25个师减去了近20个师。
此外，史里芬原来的计划中不仅要进入比利时，而且右翼兵力还要沿荷兰边界展开，越过被称之为“马斯特里赫特盲肠”的一片荷兰领土，迂回比利时列日要塞的后方，小毛奇改为直接进攻列日要塞。
他甚至还准备将意大利20万兵力也算入西线，而史里芬从不对意大利人抱有幻想。
李秉衡真想骂娘，所以让汉斯过来一趟看看，是否小毛奇已经打定主意准备这么搞，连对意大利人都抱有幻想的小毛奇，实在是个害人不浅的家伙，不知该说他胆小还是说他幼稚。
汉斯也同样如此，但是直接询问对方关于“施里芬计划“的改动，是极为不合适的。
“庞大的要塞群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是吗？赤塔要塞群号称筑垒地域，虽然不能跟法国在边境的要塞群防线相比，但是中国军队想要攻克这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的确，德国可以选择绕过这道要塞群防线，可是中国不能，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通过攻克赤塔来切断西伯利亚铁路，然后慢慢攻略远东。
小毛奇很想说再坚固的要塞都有陷落的可能，但是转头想到德国不正是基于此才制定了“施里芬计划”吗？于是他选择了习惯性的沉默不语。
“不知道法国的这条要塞群防线有什么针对性策略？到时中国军队可以在赤塔加以复制。”
小毛奇哪里知道是计，将自己修改过的“施里芬——小毛奇计划”大致描绘了一番，虽然并不详细，但是汉斯还是听出了李秉衡分析出来的结果。
两人不止一次的做过沙盘推演，但是结果都令汉斯极为沮丧。
不，不，我也是德国人，我应该为了这个国家做点什么，想起自己在巴伐利亚亲王的第六集团军服役时，曾经有过的雄心壮志，不由得心思活泛了起来。
“从您的部署可看出，这是个两翼进攻的方案，按照施里芬伯爵的意图，左翼6、7两个集团军在开战初应且战且退，引诱法军深入东进，使右翼更便于旋转，猛击法军后背，现在左翼却反而向西推进…”
“…由八个师组成的较小的左翼，将留在法德边界。象一扇巨大的旋转门一样，我们在这个绕着枢轴旋转的运动中，将一直横扫到法国沿海地区，从北面、西面和南面包围巴黎，然后转向东面。如果法国士兵离开他们的洛林要塞，把八个师赶向莱茵河，这样就更好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东进的部队将从后面来攻打法国人。法国的要塞炮只面对德国，不能转向西面来对付从法国方面进攻的部队…”
汉斯详细的解释着李秉衡曾经推演过的修改后计划漏洞，小毛奇则面无表情的听着。
他认为之所以要改动“施里芬计划”，是因为形势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适应旧的作战计划。
而且他是个高傲的人，自己的改动居然被说成是巨大的漏洞，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所以，他很想听听汉斯有什么高见，在南华军界是否有进步，可以让他接受。
德意志帝国的总参谋长认真的倾听着南华国防部长的阐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