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是朕给不了你的!”
若说刚才赵构将王富贵父子二人打发出去,秦天德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此刻的他心中已经完全绝望了。
赵构刚才说的一大堆都是在展示以往对自己的恩情,按照常规,这是要将自己治罪了。这很正常,自己这样的谋反大罪,如何能够逃过一死?更何况整件事情中,唯一想要将赵构置于死地的只有他,不要说赵构是皇帝,就算是普通人,知道有人想要谋害,会放过对方么?
因此他此刻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也不会求情,更不会痛哭流涕,因为这一切都没有用,谋反必死,这是铁律,而他作为灵魂穿越已经是多活了一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唯一就是他希望赵构不会因此迁怒于钱塘秦家,不过这似乎很难。谋反大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他在淮阴之时,这句话经常挂在他的口头。
既然无论如何难逃一死,秦天德也不在乎什么了。当即站起身平静的看向赵构,言语坚定的说道:“我想要大宋收复故土,北上伐金,灭了西夏,一统天下!这些,你能给我么?”
他的话对自己没有称“微臣”,对赵构没有称“官家”,而是以你我代替,可谓大大不敬。可是赵构却丝毫不以为意,一拍案几,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说道:“好,朕没有看错,你果然不是人!”
我操,赵构,你好歹是个皇帝,不带这样骂人的啊!什么叫我不是人?我的确算是忘恩负义,但你也不能骂我不是人啊,你得注意自己身份!
秦天德愣住了,没想到赵构居然不顾身份开口骂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茬了。
“看你的安排,应当是想让眘儿继承皇位,是么?”
秦天德点了点头。
“为何?难道朕今后就再不可能诞下子嗣?你之前不是说过,朕有功于社稷,蒙上苍垂眷,可以留下血脉么!”
你不会真认为我是神仙吧,那是我骗你的,你怎么可能真么相信呢?秦天德还真不好开口,只能摇了摇头。
赵构脸上明显流露出失望之色,略一沉思,说道:“你为何如此看重眘儿,甘冒砍头之险辅之?据朕所知,眘儿对你并无好感,而且数次与你作对,即便今日你能事成,眘儿如愿登基,纵然他念你功绩,放你一马,也不会像朕这般重用你。你为何不能像辅助眘儿那般对朕忠心耿耿呢?”
秦天德越听越觉得诧异,似乎赵构并不是很想杀他,还想劝他回头,正想着能不能想个办法迷惑赵构逃出一丝,却听到赵构又说道:“唉,朕知你是因为感觉朕无法完成你所要的。不过朕很好奇,为何你能够肯定眘儿就能实现呢?”
若是放在后世,秦天德一定立刻打120,让医生把赵构拉到精神病院去,可是现在他只能回答道:“他有这个心。”
“他才多大,你跟他才接触多久,你怎么就知道他有这个心呢?”说到这里,赵构眼中闪烁了一下,“有这个心,你的意思是说眘儿没有这个力了?”
事到如今秦天德也不在乎什么了,就算让赵构知道自己来自后世又怎么样,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死,说不定还能借此有所转机:“没错,他有心无力。”
赵构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紧了秦天德,追问道:“那我大宋将来可能像你所说那般,灭金吞夏,收复故土,重扬国威?”
听到赵构问出这句话的语气,秦天德也惊诧的看向赵构。因为他听得出来,赵构并非那种真的对金人贪生怕死,只想苟安一方的,似乎也有雄心,只不过前些年被吓怕了而已。
仔细思索了一番,他说道:“若是没有我,大宋永无吞进灭夏重扬国威之日,纵然普安王有心,也只能落得个折戟沉沙,令得数万将士魂归故里。”
赵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又问道:“不知我大宋国祚几何?”
“不足两百年。”秦天德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南宋的国祚其实还不到一百六十年,而且自宋孝宗晚年之后,就一路沉沦下去,到最后被蒙元所灭,说不足两百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才不足两百年?”赵构眼中露出了诧异,因为自从公元九百六十年赵匡胤建国之后到现在已经快要两百年了。对于古人来说,只有大宋之说,没有什么北宋南宋的概念,那只不过是后世人为了区分而这么叫的,就像东西周和东西汉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秦天德指的应当是他建立的这个定都临安的大宋,而不是赵匡胤建立的那个定都汴梁的大宋。
纵然他想明白了,可是听到还不足两百年,脸上依旧有些失望,那个开国皇帝不希望自己建立的国家能够拥有千年甚至万年的基业?
“有了你也才不足两百年么?”
秦天德猛地一惊,他没想到赵构会这么问,只以为赵构明白些什么,当下说道:“不知道,不过怎么着也应当超过两百年吧。”
“你确定眘儿登基,你在一旁辅助,我大宋能够收复故土,重现昔日辉煌?”
大宋就从来没有辉煌过!这是秦天德心中的话。由于赵匡胤担心武将像他那般黄袍加身而称帝,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因此来了一招杯酒释兵权,使得武将失去了兵权,从此开始重文轻武,使得文官凌驾于武将之上。
这虽然使得南北宋加起来三百年左右的时间内,极少能有武将拥兵自重谋反叛乱,但也使得军队的战斗力日益下降,建国之初,御驾亲征数十万精锐儿郎身死辽国,到最后被甚至连濒临灭国的辽国残兵都打不过,何曾有过辉煌?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让赵构能够感觉舒服一些罢了。
秦天德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金国必灭,说不定还能顺势灭了西夏。。。不过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犯下如此大罪,自知难逃一死,只希望官家能够放过我钱塘秦家一门。他们是无辜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是我连累了他们。”
“朕当然知道你跟他们之间没有半点关系!”赵构的话让秦天德吃了一惊,“朕曾派人调查,当日你强抢齐家兄妹进府,新婚之夜齐家女用不堪为你所辱,用银台猛击你后脑,城中诸多名医皆回天乏术,断言你必死无疑,可你居然不服汤药就那么醒了,而且没有半分受伤,这不能不让人称奇。
更让人称奇的是,你醒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再无以前劣迹,更是奇思妙计广出,先是建船队,纵横大海,到达诸多常人所不知的地域,更是建立了所谓的钱塘娱乐城,以世人所不知的享乐手段聚敛钱财,这同样让人称奇。
除此之外,你似乎知道岳家母子发配时间和路线,居然不惧生死在龙泉山救下岳家母子,更是似乎完全掌握了他人心态,在科举中胆大包天以那种手段迫使众人将你推为省元,更是使得朕钦点你为状元,此等本事,怎能不令人称奇?
前往淮阴路上,你以各种手段先后强迫陆宰之子陆务观、周建利之子周子充相随,更是对初次见面的周子充甚是了如指掌。而这二人的才学本事的确让人刮目相看,可你却是在二人尚未崭露头角之前,就似乎知道了一切,除了道一声奇哉,还能作何解释?
都到你不读诗书,不通文墨,可你居然能够改良火药配方,令陈元则在暗中研制,更是施法停雨,使得淮阴大堤不失,救下无数百姓。。。”
“你怎么都知道?”秦天德心中大骇,自己的种种事情居然被赵构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帝王了,纵使自己行事再小心,也难逃皇帝之眼。
就像秦桧,虽然在朝中只手遮天权势熏熏,甚至派人在暗中监视他调查他,可依旧有很多事情查不出来,否则秦桧早就对他下手了。
“听朕说完!”赵构抬手打断了秦天德,“都说你不读诗书,这倒不假,在你受伤之前,的确是一介草包,可你醒来之后,除了故意为之,言谈之间丝毫没有失态之处,更是弄出什么所谓炭笔,而你用着炭笔所写字迹明显不同,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工联系,这难道不奇怪么?
你在同文馆内威吓西夏使臣,却是对西夏境内地形了若指掌,句句直至其国内关键之处。朕已得知,你从未到过西夏,甚至二十岁前没有离开过钱塘,你是如何得知?不但如此,你居然对刘琦刘信叔、吴璘吴唐卿、陈规陈元则、胡铨胡邦衡等人过往知之甚详,这些你又是从何得知?
除此之外,你在临安期间,面对朕对你的恩宠,恃宠而不骄,纵横捭阖,利用朕对你的恩宠,在朕与秦会之之间左右逢源,接连铲除不少朝中大臣,就连万俟元忠这样究竟官场的老人也摆在你手下,更是能够撺使秦会之谋反,此等手段城府,岂是一个初涉官场只有几年的草包之辈可以拥有的?
秦天德,你到底是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