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个石台,能够准确探知的只有十数人,大多生死存亡还是寂灭之状,姜木是无法判断的。
就如苏北辰、赵辉这二人,在姜木印象之中早已死去,今得见二者于此,着实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自己几经血肉毁灭也不曾亡,也就不感奇异了。
不过这二人没有姜木的运气与造化,他们的确已亡,而眼前这一幕又是怎么一回事?
细说就有些啰嗦,总之是在死亡的那一刻真灵没有散尽,被老树救了下来,后封于星辰之力和金之力凝聚的肉身之中,这二人已经没有意识,与活死人无异,老树如此做法,自有其道理。
老树在暗轮回这些年也悟出了一些轮回之意,当今世上恐怕只有不死在这一方面强于它。
无论开启轮回还是暗轮回都无比艰难,老树的枯寂之状也非假装,这一次是真的无力支撑下去了,死亡之前它有心愿未了,是什么,旁人不得而知,但见眼前八十一种特异体质就能知道必不寻常。
青黑轮回碑传来的力量很奇异,心智不坚之人容易陷入其中,姜木眼前不时有幻象划过,场景真实的让人无法分辨真假,无论人或物都妙到毫巅,这是记忆再次回放!
因为太真实,所以在姜木看来反而不真了。
阴阳龙锁湖飞出一黑一白两条龙,栩栩如生,龙啸激荡起千重浪,一圈光波缓缓散开,以老树为核心,之外的三千丈被覆盖在内。
阴阳二龙向轮回碑冲去,在轮回碑和老树之间陡然一顿,交叉而过,环绕了几圈,化作一方和下面阴阳龙锁湖中浮起,一模一样的石台。
石台为黑白二色,一侧虚空一阵波动,走出一人,他的出现令姜木脑海中的画面定格,随后支离破碎。
“张正!”姜木脱口而出。
张正冲着姜木一笑,并未说话,双手掐诀,无数符文犹如飞舞的蝴蝶一样纷飞而出,落在黑白石台之上,光滑的黑白二色石台之外有了无数印痕,仿若天成。
规则变化,玄奥程度逐渐增加,几息之后黑白石台外面已被规则密密麻麻包裹,那无数印痕也不再杂乱不堪,隐约成二龙戏珠形状。
而这时候张正双手以及整个人都变的通透,目可视灵觉无法察,张正变的无比空灵,仿若仙,不属这凡俗世间。
黑白石台散开柔和光芒,与其下八十一个石台连到一起,姜木不受控制飞身而去,落在石台之上。
轮回碑恰在这一刻幻化出了一扇门户,附近虚空鬼哭狼嚎,妖魔狂舞,无数怨灵涌现,门户下方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坟冢,大多无碑,可坟冢数目实在太多,即便一万中只有一尊碑,此刻聚集到一起数量也是极其庞大的,立着的石碑年岁很久,字迹古拙,有些甚至无法辨认,在岁月中磨灭了不少。
坟冢并非静止不动,而是随着轮回碑幻化的门户逐渐清晰向内靠近,这里的内正是姜木所在黑白石台!
但凡有碑,其上纹路印痕闪烁光芒,那飞舞的怨灵和阵阵鬼音极速锐减,当姜木身前身后聚集了八十一道石碑后,彻底消失。
死气笼罩而至,冰寒入体,姜木都忍不住一个寒颤,上一次有混沌气存在,抵御了所有外力,所以感受并不清晰,而这一次却是实打实,暗轮回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强大。
八十一枚符升起,每一道符都对应一人,印在其额头之上,只听张正一声低喝,八十一人同时睁眼,各自结印,体内特有力量汇聚指尖,射向轮回碑上幻化而出的门户。
“这是什么?”姜木开口问道。
“命符,只要黯淡就证明有人亡于暗轮回,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你要做的是斩杀一切对你存有恶意的强者,不在嗜杀中迷失自我。”张正传念,声音回荡在姜木心间,语速极快,似怕被别人听去一样。
姜木目露奇异,望了张正一眼,只见张正面无表情,默然注视打开的暗轮回。
轮回碑是一个引子,出了大力的是老树和盗天,尤其盗天,在沉睡无数岁月后清醒,以天赋之能蒙蔽天机,并将暗轮回从冥冥里摄出,和冰舞联手催动轮回碑,使暗轮回重现世间。
八十一人皆入轮回,姜木是最后一个进入,在张正话刚一说完,就被一股大力吸扯,灵魂一颤,眼前变的一片漆黑。
六感无法感知外界一切,睁着眼见到的也只是无尽的黑暗。
这与上一次进入截然不同,姜木心生疑惑,就在疑惑刚浮现心头时,一股危险临近,“轰”一声,姜木清醒的意识变的混沌。
碧蓝的天,远山浅出,淡淡的浮在天边。
半山腰,一少年斜靠在一棵树上,嘴里含着一根草,呼吸平缓,一旁是一个竹片编织的背篓,背篓空空如也,草木之间有一把黑面白刃砍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少年梦呓,太阳快要落山时,他才悠悠醒来,目中有一些惶恐,额头也沁出了汗,看样子是做噩梦了。
发了一阵愣,扶了扶额头,揉了几下太阳穴,看着空空的背篓,自语道:“遭了遭了,这下遭了,怎么一觉睡了这么久,柴没砍够回去用什么生火做饭,爷爷可还等着我回去呢。”
少年一身粗麻衣,约莫十五六的年纪,面庞稚嫩,双手却格外大与粗糙,捡起已沾染草上露水,染湿一大片的砍刀,奋力砍向一棵大约成人大臂粗的树。
刀很平凡,甚至有些迟钝,少年力气惊人,三五下一棵树就倒了下去,指粗的树枝只需一下,就被砍了下来,盏茶功夫,半人高的背篓就装满了尺长的树枝、树干。
一把提起,背好之后大步下山而去,只留下一地木屑和那棵孤零零的老树。
多年以前天降神雷,击中一棵老树,奇怪的是这棵老树虽然干枯焦黑如碳,但是并未死去,在开春的第二年就长出了几片叶子。
叶子很少,不过蕴含无限生机。
山中的人们只感奇异,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少年也是如此,常年生活在山中,砍柴是家常便饭,每隔三日,少年就会背着背篓,行走三里地,趟过一条河来此砍柴。
有一日他发现这老树周围的树木花草生长的特别快,将之当成了一个秘密,深藏心底。
老树外围稀稀落落的分布着八十一棵树,生长的最是迅速,而且这八十一棵树与其它树不同,非常耐烧,巴掌大一块能烧七日。
对于心底单纯的少年而言这是一笔财富,更是一个秘密。
一背篓足够半年之用,让少年上山频率大大减少。
这山看似幽静,实则猛兽诸多,少年所在村子有好些人都死在了里面,小孩被大人呵斥,任何时间都不允许进入。
至于大人也只在白日进入,阴天、雨天也常闭门不出,据说这山受到诅咒,存在不详。
少年认为是村民以讹传讹,自己吓唬自己,他来往不下百次,哪有什么诅咒与不详?倒是碰到了一些猛兽。
不过少年天生神力,能赤手扳倒一头牛,所谓的猛兽无非是虎豹一类,在他眼中只是爪子锋利,牙齿尖锐而已,这些常人害怕,他可不惧。
就在少年走到河边,准备趟过去回到村子时,令他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背篓陡然一轻,那尺长的树枝、树干跳跃着向半山腰而去,速度不快,在这黄昏时分,透着诡异。
少年心中一惊,这难道就是村子里大人说的诅咒、不详?要不要上山看一眼?
人都有好奇心,少年也不例外,但心中有些害怕,犹豫起来,最终一咬牙,暗骂一声:“虎子,你怕什么,你是村中第一勇士,赤手斗虎,单兵斩狼,还有什么能打倒你?”
壮着胆子,少年手提砍刀上山而去。
老树遥遥在望,少年后背生出一层细密的汗,右手不自觉的紧紧握着砍刀木柄,不怕是假的,村民把那晚间出来的奇异景象传的神乎其神,妖魔化的厉害,谁不害怕?
天色暗淡,一股凉风袭来,少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风怎么这么冷?
心中这般想着,少年打起退堂鼓,逞什么能!柴没了明天再砍一背篓不就成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不行,要是这样回去用什么生火?爷爷身体不好,总不能与我一样吃生食吧。
到隔壁借一些柴火去?怎能拉下这个脸,附近山多,但能砍柴的只有这么一处,其余地方地势险要,爬都爬不上去,近年又传言此地有诡异,村民生活更清苦了,秋冬将至,别人会借吗?
不得不说少年心思古怪,想的太多,一点柴火而已。
其实要是在别处情况可能不是这样,但在他们村子,的确很少有人愿意与他打交道,因为他出生后不久父母就死亡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那座平常的山头常常发生诡异。
所有人都认为山头变异与这名虎子的少年有关,若非虎子的爷爷是老中医,有恩于多数人,恐怕他早被驱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