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道。我和朱向导、李向导两人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我们现在呆的地方,在郊区农场的地下隧道中。隧道的面积不大,勉强可以容纳四个成年人,是秘密挖建的,警方亦很难发现。只是这隧道的味道不太好,虽然在隧道两头设了许多通气孔,可还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臭味。这主要是因为隧道上面有一间茅房。造型基本和我国农村那种土茅厕差不多,屎尿横流。
但味道难闻一点总比没命好,屎尿的味道可以很好的掩盖住我们的气息,让猎犬的鼻子失灵。而且警察也是人,不管多敬业的警察,面对这种肮脏恶劣的茅房,难免会有些抵触,无法聚精会神仔细的搜查。
当然,若警方只有这点本领,那犯罪分子就不需要高智商了。警方最拿手的就是调查取证,不断发动群众眼线。若是没有犯罪经验的人,在经历了逃狱的惊心动魄后,难免会头脑发热,忽略掉很多细节。而一个微不足道、毫不起眼的微小细节,很有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
比如说没有把警车和警服及时遗弃,致使警方找到了警车,从而根据警车的位置顺鹏摸瓜找到我们。或是我们虽然及时处理了警车警服,却不小心被人看到了我们的面孔,听到了我们的声音,产生了怀疑等等等等。总之想要跟庞大的警方斗,你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不能有半点失误。因为警方可以输,大不了长期通缉你,你若输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过,我那些犯罪的书籍并不是白看的,既然我了解警方的那套把戏,当然就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多年的猫捉老鼠游戏,让我总结出一套非常实用的理论。和警方斗你一定要记住一条铁律,那就是在紧急的追捕过程中,千万不要在同一个地方呆的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至于在躲藏的过程中应在同一个地方呆多久,这个有点复杂,要视情况而定。
农场的主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印度阿三,土生土长的印度人。金钱至上的年代,佛祖早过时了。只要你有钱,大可不用担心没人会替你卖命。只要你给的好处远超警方提供的赏金,那就没人想出卖你。
印度阿三给我们拿了些奶酪、面包和水,告诉我们警方正在大面积盘查,我们千万不要出来。我让朱向导转告他,我们离开前,会给他一大笔钱。但他必须要装作若无其事,不要露出半点马脚,更不要想出卖我们。不然天涯海角,我一定有办法杀了他。
朱向导把我的话翻译完后,他有些不悦的盯着我看了两眼,这让我动了杀机。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个容易控制,肯安分点的人。若我们躲过这次盘查,离开前我最好把这印度阿三杀了。
我们吃过东西后,轮流休息了一阵。休息完毕,我把玩着“缚日罗”短剑道:“我对这里不熟,怎么能离开印度回到华夏国,我想你们两人比我清楚。”
李向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放心,我的处境比你们也好不到哪去,我的能力你们很清楚,只要呆在我身边,我担保没有人能杀得了你们。”
汪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朱向导和李向导比我清楚。此人城府极深、心狠手辣,绝不会允许背叛自己的人活着。朱向导和李向导为了保命,最主要是受不了印度警方的酷刑,把知道的重要信息基本全说了。至于这个藏身的地方,不是两人咬紧牙关打死不招,而是这个信息属于说不说都行的范畴。两人虽然贪生怕死,但并不是傻子。
朱向导和李向导互相对望了一眼,李向导眯缝着眼睛,咬了咬牙,点上一根烟道:“想要从印度逃回华夏国,陆地太危险,封锁太多,唯一的办法是走海路。本来有一艘赌船接我们,可我们错过了时间,现在船早走了。花钱找蛇头不是不行,但太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自己,或遭到蛇头的出卖,我的意思是直接抢船。我和小朱都有航海的经验,对于这片海域比较了解,只要逃到公海,我们就安全了。”
李向导的建议算不上什么妙策,但在这种情况下,貌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打电话让汪先生帮忙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来印度警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肯定会特别注意打向华夏国的电话,太危险。再一个商人重利,我这次从地底就带上来这么一把短剑。虽说这把短剑是无价之宝,价值连城,可我没打算把它卖掉,分钱给刘掌柜等人。
这也就是说我失言了,当初我答应了刘掌柜、汪先生、辛老三人不少条件,可现在我一点好处没有从地底拿出,还让他们三人的手下都死了不少,损失惨重,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估计我若是让汪先生帮忙,一上船就不会有好事。
我和朱向导、李向导两人又嘀咕了一阵,制定了一个简易的逃跑计划,继续在隧道中休息起来。外面的风声太紧,现在跑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机会总是给有耐心的人,若连这么点苦都受不了,那就算我们能侥幸逃回去,早晚也要完蛋。
印度的天气极热,隧道虽然有些阴凉,可由于空气的缘故,呆在隧道中久了人肯定受不了。因为屎尿会散发出有毒的物质,若长期闻,有可能会中毒,严重时会使人休克甚至死亡。
所幸警方无法确定我们藏匿的准确位置,只是在农场附近盘查了两天,即将大部分的警力投入到港口码头、交通要道上。这是警方一向惯用的伎俩。严打盘查抓不到人,就守着交通要道,等着犯罪分子自己出现。许多没找到有效隐藏点的罪犯,都是被警方这招给制服的。
但我们不会犯这种错误,我又不赶着投胎,有的是时间和警察比耐力。我光棍一条,什么都无所谓。这些警察可都有繁重的任务,我就不信他们能为了我一人,放弃整个地区的治安,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事情和我想的差不多,一个月后,警方抓住了不少违法犯罪分子,就是没有抓住我们。警方顿时抽调回大部分警力,没有继续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我和朱向导、李向导在印度阿三的房间洗了个澡,换上印度女人的衣服,由印度阿三开车,把我们送了出去。
印度女人喜欢穿直筒裙,而且喜欢蒙面。这使得我们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的面容,不至于轻易被人发现。朱向导和李向导对于当地海湾非常熟悉,他们并没有联系任何做偷渡买卖的蛇头,而是直接带我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海湾。
在海湾的阴暗角落里停着一艘中型客船。这艘客船有些破旧,外观不太养眼,但却十分结实。李向导告诉我,这艘船的主人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蛇头。这个蛇头和当地的警方勾结,做尽了坏事,经常和警方唱双簧,把偷渡的男子送给印度警方做政绩。女子则和警察中的一些败类一起享用,玩够卖到越南老挝一带当ji女。我大可不必有心理负担,直接上船杀人。杀光船上的人,直接起航驶入公海。
我皱了皱眉头,趁着月色悄悄地向客轮靠近。蛇头其实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可他们当中却有许多人变着花去欺压更弱小的存在,这让我有些伤感。穷人何苦为难穷人,大家都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理应同仇敌忾,一起反抗不公的社会,反抗那些高高在上的执政者。奈何人性卑劣,这些人不但不反抗,反而只会欺负同类,何其悲哀。
我一踏上客轮,即看到一个身材矮小,黑不溜秋,像是越南一带的女性蹲在船头用液化气煮饭。热气腾腾的锅里,炖了一锅鱼,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名女性听到声响缓缓转头,恰巧看见我跳上夹板,顿时愣了一下,刚回过神想要呼喊,寒芒闪现,我一剑割开了她的喉咙。
大量的鲜血喷出,她捂着喉咙咯咯的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来,软绵绵的瘫倒在甲板上。我望着溅上了血液的锅,叹了口气,可怜一锅好鱼就这样白白糟蹋了。我关掉火焰,悄悄的向船舱走去。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能永远一成不变,曾几何时,我也是热血少年。可现在我杀死了一个妇孺,不但没有丝毫不适,反而为一锅鱼汤感慨。我的心变得好冷漠,视人命如草芥。这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新生。
我不想给自己找那么多的借口,用弱肉强食被逼无奈等借口解释自己的残忍。我从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好人。或许我骨子里就有一股亡命的嗜血本性,像是一头野兽,但我起码还不是禽兽,这就算不错了。你能要求一个盗墓者有多崇高的品德呢?
船舱内,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正在喝酒。可惜这是他们人生最后一次喝酒了。我没有说多余的废话,干净利落的刺出两剑,杀死了对方,然后把整条船只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再发现其余的人。于是走上甲板,打开船头的探照灯又关掉,然后再次打开,再关掉。
这是我和朱向导、李向导约定好的暗号。两人看到探照灯一连亮了三次,灭了三次。忙快速向客轮跑来,三两下爬了上来。我们三人把尸体抬下船,在沙滩上挖了一个深洞,把尸体埋了进去。
沙滩上埋尸体,这绝对是一个愚蠢的方法。因为尸体用不了多长时间铁定会被发现,可我们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就够了。至于两天后,爱发现不发现,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个没什么区别。若是杀上几千万,说不定我还能成大将军或开国元首呢。
朱向导和李向导两人胆子不大,贪生怕死,可对于掌舵倒很熟练。怕死的人开船开车都会很小心,生怕遇上灾难。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这种性格虽然有做叛徒的潜质,但当一名水手通常比别人活得时间要长。
客轮全速前进,扬起一片浪花。其实海上偷渡的风险虽然小于陆地,但并没那么容易。可一来大海无边无际,许多渔民都可以动不动跑到别人海域打渔,我们这专业逃跑的,哪有那么点背。二来我杀死的蛇头和警方蛇鼠一窝,勾结在一起,就算倒霉遇上巡逻的舰艇,多半也是有惊无险。
船只驶入公海后,我们换上准备好的西装,拿了整整两皮箱钱,登上了一艘澳门的赌船。有钱能使鬼推磨,黄赌即使在某些地方合法,但绝对不是正道人会做的买卖。两位向导在警局里说了很多信息,自己在银行用别人户头存的钱倒是只字未提。在逃跑之前,他们在多台自动取款机内取出了大量现金装进皮箱,就是为了上赌船的。只要你有钱,能玩得起,经营赌船的人巴不得你快点上船呢。
我们在这艘赌船上呆了三天,随船一起返回了澳门。当然,由于从公海返回的船只入境时候需要检查,我们只能悲哀的跳入海里。所幸我们有救生圈,浅海也没鲨鱼啥的出没,我们只需要游上四五个小时就可以抵达沙滩。
我的身体素质极好,准确点说,我已经不属于正常人范畴了,这点体力消耗对我而言小菜一碟。我甚至怀疑自己就算在深海也没那么容易死去,没准能活下来呢。两名向导常年陪客人到处旅游,体力想不好都不行。我们三人爬上了岸,四肢朝天的躺在沙滩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们上岸的地方礁石一片,没有什么游客,这倒是省却了我们不少麻烦,免得引起路人大惊小怪。天色渐暗,海风拼命吹舞,吹得我们三人感觉到了一股冷意。密码箱是防水产品,由我一直拿着。我们在赌船上玩了三天,不但没有损失,还赚了一笔钱。这主要是我的功劳,现在的我眼睛耳朵变态到极点,若是去做赌神八成没问题。
我们把身上的水拧了拧,爬上礁石,翻过了一座小山头,来到了澳门的郊区。说实话,澳门其实没有想象中繁华,穷人其实挺多。这里主要靠吸引游客前来赌钱繁荣经济,可近些年傻子越来越少,钱变得不好赚了。
我们走进一家服装专卖店,从里到外换上了崭新的衣服鞋子,买了一些食物来到了郊区的坟场。两位向导在华夏国内没有案底,可我国的政策一向是要求国民在外国国土上遵从当地法律。印度警方肯定和华夏国的警方密切联系,就等着我们暴露呢。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回到国土,仅仅因为贪图享受,开了个旅馆房间,结果暴露了行踪,那我也太冤了。
所以我打算到坟场暂住一夜,反正现在是夏天,我不用怕冻着。只要买上凉席床被和花露水蚊香等必备品,就可以在坟场凑合一夜。这可是好地方,绝对没有警察会轻易来查。其实许多罪犯不是没想到这一点,而是总抱有侥幸心理,并且本能的反感这种地方。我最讨厌这种人,既然当了婊子就不要立牌坊,连这点胆识都没有还当什么罪犯。这可是世界公认难度性最高的职业。
坟场在郊区一座小山头上,这座山不高,上面杂草丛生,给人一种杂乱的感觉。没人管理,附近也没多少人居住。想要把家属葬在这里,只要给当地政府交少量钱就可。这种做法其实全国很多城市都采用,至于正不正规只有天知道。反正老百姓穷,买不起正八经的墓地,只能这么干了,你愿意也要愿意,不愿意也要愿意。你若敢把坟挖了,那就捅马蜂窝了,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点钱赚点外快。
朱向导在地面上铺上凉席,又在凉席上铺上一层薄薄的被褥,点上蚊香,拿出一打啤酒和一些真空袋装的食品。我们三人喝了点酒,吃了些火腿扒鸡,躺在被褥上开始休息。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这里比较安全,但我们还是决定轮流放哨,每人值夜两小时。
这一夜我们睡得不太好,虽然有蚊香和花露水,可蚊子实在太恐怖了,仗着数量众多悍不畏死,差点把我们三人吃了。天刚蒙蒙亮,我们即胡乱收拾了一下,把被褥凉席等捆好,藏在杂草中,到火车站买了三张去内蒙古的火车票。
澳门没有直达二连浩特的列车,这有点麻烦,我们需要中途转车。更麻烦的是火车站这种场合人多眼杂,便衣特别多,我们必须要小心再小心。我不怕警察,可我知道龙组中有许多恐怖的高手。一旦龙组发现我的实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后果不堪设想。在没救出爪子龙前,我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
至于刘掌柜、汪先生、辛老那边,我暂时不想和他们联系,也没有时间联系。马上就要九月初九重阳节了,我必须要在九月初九重阳节午夜零时之前,赶到爪子龙失踪的大殿,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救出爪子龙。谁要敢阻拦我,耽搁我的时间,我就和谁拼命。
当然,救出爪子龙后我一定会找刘掌柜等人。因为我太了解这些人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若迟迟不出现,这些人一定会不择手段的验证我到底还在不在。至于验证的手段,八成就是抓我的家人威胁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