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代皖一郎在医院遇刺身亡,日本方面大为震怒,欲乘机找翼察当局挑等因挑衅。
然而,又碍于驻屯军司令遇刺身亡,传出去未免太丢人,只得暂且作罢,并对外宣称田代病重身亡。随后,司令官一职由香月清司接任。
就在翼察当局幻想卢沟桥事件作为“局部事件”,与日方“就地解决”的时候,日方却在大肆的增兵。
首先从驻朝鲜的日军里面,抽调出川岸文三郎的第二十师团来,经陆路越过山海关进入华北;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从国内经海路从天津塘沽口登陆;关东军独立混成第一旅和第十一旅也奉命向顺义县城高丽营地区集结;同时,关东军飞行集团6个中队飞抵山海关、绥中、锦州待命。又有日军的高炮、装甲等特种部队开赴华北;至此,中国驻屯军步兵旅主力总兵力增至约十万人。新任的司令官香月清司也拟定了对平津一代的作战计划,要求日军各部在二十日以前集结完毕。
冯治安将军此时也将三十七师的团级以上军官找来,开会商议对策。
冯将军情绪激动的说道:“各位同僚,日本人就如同潜伏在我们身边的一头恶狼,随时会向我们张开血盆大口,虽然军长的态度不明,但是,我们既然奉命驻守在这里,就必须对得住这份责任,不能对日本人做出丝毫的妥协。”
吉星文说道:“师长,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丰台是我们的战略要点,如果能够收复丰台,不仅能打击日本人的气焰,也能为我们进一步收复失地开辟道路。”
何基沣旅长也表示赞同:“星文说得在理,当局一再命令我们只可还击不可出击,这无疑是在苟且偷安,要想真的捍卫疆土,就必须出动出击。”
随后,参会的其他军官们,也都纷纷赞同星文收复丰台的主张。冯将军见主张达成一至,遂吩咐:“星文,你尽快的拟出一个作战计划报上来。”
与此同时,椅子胡同内,张自忠师长在他的私邸内,也陷入紧张的辗转思索之中。
在二十九军里面,张自忠虽然只是个师长,但是,他的实际地位仅次于宋哲元,相当于二十九军的“二当家”。
张师长徘徊一阵,来到窗边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副官马孝堂从勤务兵的手中接过一盏茶水,放在张师长旁边的几案上。
张师长看了马副官一眼,说道:“孝堂,你是有话想说吗?”马副官望着张师长,欲言又止。
张师长示意马副官也坐下,一面说道:“有话就说嘛,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马副官这才说道:“师长,我认为对待日本方面的态度,赵登禹、冯治安他们的主张是对的,对侵略者就应该坚决反击。”
张师长听了,禁不住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说道:“我何尝不想挥刀上阵,痛歼倭寇?但是,我们二十九军并非国民政府的嫡系部队,事态扩大之后,我们很可能连生存的地盘都没了。”
马副官焦虑的说道:“师长,恕我直言,外面就此事,对您的议论可不少啊。”
张师长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有人说‘三十七师打着,三十八师看着’,对吧?更有甚者,还怀疑我张自忠是……”
“师长!”马副官赶紧打断张师长的话,他不愿意张师长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却见张师长神色坦然,说道:“你紧张什么,天下人的口是封不住的,我张自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有一天会在战场上见个分晓!”
两人正说着,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马副官赶紧上前接起,然后报告:“师长,是冯师长打来的。”
原来,吉星文团长已经拟定了收复丰台的详细计划,呈报给了冯将军。冯将军批准之后,准备会同附近的兄弟部队一同行动,因此,来电话邀请张师长前去参加会议。
三十七师这边,官兵们摩拳擦掌,就盼着长官一声令下,收复丰台。
师部会议室内,星文将作战计划与参会军们作了介绍,立即得到了许多军官的赞同。
然而,张师长始终紧锁眉头,一言不发。等军官们的议论稍稍告一段落之后,张师长才冷冷的说道:“各位同僚,现在中日双方的冲突,只在卢沟桥局部,并没有全盘扩大。如果照你们的计划行事,必然把事情推向无可挽回的绝路。”
冯将军听了,据理力争道:“张师长,什么叫绝路?被日寇步步紧*,到了国破家亡的那一天才叫绝路!”
张师长立即反驳道:“冯师长,现在事情尚有和平解决的可能,你们要大打出手的决定,是非常愚蠢的!”
冯将军寸步不让的说道:“对侵略者抱有幻想才是愚蠢的!现在的情形,谁都能看出来,不是我们要打日本人,而是日本人要打我们!”张师长见说服不了冯将军,气愤之下,起身告辞。
广大官兵闻得要收复丰台,士气迅捷高涨。黄昏时分,吉星文意气风发的来到师部:“姐夫,我们什么时出击?”只见冯将军低着头,只是将一纸电文交给星文:“这是军部的指示。”
吉星文看过之后,禁不住涨红了脸,下意识的将电文抓成一团,愤怒的说道:“又是‘只许抵抗,不许出击’!姐夫,这是张自忠通过军部来阻止我们行动,这个张二当家的,他倒底安的是什么心?!”
就是样,迫于军部的命令,冯将军只好放弃收复丰台的行动,错失了歼敌良机。
消息很快传开,不仅二十九军的官兵们对张自忠议论纷纷,言语中大多透出怨恨之情。就连各界民众也对张自忠颇有看法。
面对队伍内外的议论,使得张自忠师长心内更是矛盾重重。寂静的夜空,一团团低垂的乌云将四野捂了个密不透风,像个闷热的大蒸笼。
张师长合上文件,刚刚站起身来,猛然间,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眼前发黑,立即往后便倒。
周宝衡副官在旁边看见,赶紧上前搀住,连声问道:“师长,您怎么了?”
张师长缓缓睁开眼,说道:“我不要紧,没什么。”一面想挣扎着站起来,怎奈又双脚像棉花一样无力,浑身汗如雨下。
周副官赶紧叫声:“小孙!”警卫员小孙和马副官长急忙闻声赶了进来,见此情景都禁不住吃了一惊。
小孙赶紧上将和周副官一块将张师长搀到沙发上躺下,马副官则迅速抄起桌上的电话呼叫医生。
此时,身为二十九军军长兼翼察委员会委员长的宋哲元,对北平接连迭起的事件竟仍然持以乐态度,相信所谓的“和平解决”。
因此,此刻正悠闲自得的在山东老家乐陵渡假,为先人修缮坟墓。国民政府那里接连几次来电催促宋哲元前往保定坐镇,宋哲元也始终置之不理。
一道雷电闪过,暴雨哗哗的下来了,阵阵凉风驱走了闷热。警卫员小孙坐在床前问道:“师长,您好点了吗?”
张师长微微的点了点头。小孙说道:“师长,大夫说,您这是*劳和忧心过度所造成的。师长,不管遇到什么事,您都得往宽处想啊。”
就在此时,小何进来报说:“师长,日军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和日本驻北平陆军助理武官今井武夫来了。”
马副官听了,没好气的说道:“这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告诉他们,师长身体不适,不会客!”
小何答应一声,正要出去。张师长却叫声:“等等。”马副官劝道:“师长……”,却见张师长摇了摇手,示意马副官不用多说,一面吩咐道:“小何,让他们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