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眸倒了一碗水,慢慢地喂秀秀喝了下去。
彩娘抱着一坛酒匆匆地回来了,“大人,酒来了。”
苏晴眸点了点头,将酒倒进碗里,解开秀秀的衣服,一边用帕子沾着擦着她的肌肤,一边问道:“彩娘,她最近可受过什么惊吓?”
“惊吓?”彩娘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又连忙摇头,“没有,大人。我们几个妇道人家,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受什么惊吓?”
“是吗?”苏晴眸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继续帮秀秀擦着酒。
秦云姑将药方交给一个衙役,又急急地赶了回来,“大人,我已经让衙役去县城抓药了。这位姑娘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呢,我正在想办法给她退烧。”苏晴眸指了指水盆,“云姑,再湿一条帕子来。”
还不等秦云姑动,彩娘便抢着把手伸进水盆里,“让民妇来,让民妇来。”
“云姑啊,你去通知萧占和郁儿他们,就说咱们今天不回衙门了,在溪头村住下。”苏晴眸想了一下,对秦云姑说道,又看了看彩娘,“本官看你们这宅子挺大的,空房也不少,就在府上借宿一晚,可以吗?”
彩娘拧着帕子的手顿了一下,继而笑道:“当然,当然,大人在寒舍留宿,是民妇等人的荣幸。民妇这就去打扫房间……”
“不必了,你告诉云姑那间房子方便,让衙役们去清扫就行了。”苏晴眸制止了就要往外走的彩娘,对秦云姑说道,“云姑啊,你告诉萧占他们,借文家的火灶生活做饭,用了人家多少柴,多少米,都按价给钱。”
“明白了,大人。”秦云姑答应着跟彩娘一起出门来。
苏晴眸擦完了酒,帮秀秀穿好衣服,又拉过被子给她盖好,看着她苍白的脸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彩娘带着秦云姑和几个衙役去打扫房间了,郁儿留在厨房跟锦儿和冯晚生一起烧水。萧占找了空溜出来,到后面来寻苏晴眸。见她坐在那儿看着秀秀出神,连自己进来都没发觉,于是笑道:“她比我还好看吗?看得那么入迷。”
“你来了。”苏晴眸回神对萧占笑了一笑,起身到桌边坐下,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我还抱着怀疑的态度来试探一下,没想到一脚踏进门就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见了这个秀秀我就更加确定了,那个分尸案跟这文家大院一定有关系。”
萧占眼神一闪,“你怀疑那具尸体是那个四娘子香兰?”
“你看看那个。”苏晴眸指了指梳妆台上的一对银手镯。
萧占走过去拿起来一看,“这个跟尸体上发现的手镯和脚环很像,难道真是四娘子啊……”
“照这个情形看来,十之八九。”苏晴眸肃了神色道。
“我刚才让衙役们四处查看了一番,没有找到你所说的胡靴。”萧占看了看苏晴眸的神色,“那种菜的大叔不是说在田里看到的脚印是很大的脚印吗?很大的脚印应该就是男人的脚印了,这文秀才出门好久了,文家唯一的男人就是那个又聋又哑的长根。难道你怀疑那个长根杀了香兰?”
苏晴眸摇了摇头,“你忘了吗?冯大说他碰到的是个女人。”
“里正说过,长根是大娘子从娘家带来的人……”萧占露出恍然的表情,“莫非你怀疑是大娘子和长根合谋害死了香兰?”
“极有可能。”苏晴眸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秀秀,“可是看到她我又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萧占看了她一眼,笑了,“原来如此,你之所以要在这里留宿,不单单是为了给秀秀治病,想仔细摸摸文家大院这潭水的深浅。”
“嗯,我想突破口应该就是这个秀秀。”苏晴眸看着秀秀的目光闪了闪。
“大人……”杨朱匆匆地跑了进来,“抓到一个刺客。”
苏晴眸有些诧异,“刺客?什么刺客?”
“小人已经把他制服,押了过来,就在外面。”
苏晴眸和萧占对视一眼,跟着杨朱出了房门,就见院子里两个衙役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这男子肤色黝黑,长相粗犷,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此时正怒目圆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看起来活脱脱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放开他。”苏晴眸吩咐两个衙役道,又扭头来问杨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小人在院子里闲逛,听到有人敲门,就好心地去打开了门。谁知道这个野人就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抡起柴刀就朝小人劈了过来。“杨朱指了指开了口的衣服袖子,“大人,您看到了没?要不是小人躲得快,这条胳膊就让他给砍下来了!”
苏晴眸见一个衙役手里拿着一柄柴刀,另一个手里提着一串药包,于是问道:“那是什么?”
“这好像是药,这个野人进门的时候提在手里的。跟我们打斗的时候掉在地上了,小人就给捡了起来。”衙役连忙说道。
“你是长根吧?”苏晴眸明白了,笑着问道,问出口才想起他又聋又哑听不到,于是比划着又问了一遍。
长根似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
苏晴眸要过衙役手里的药包,打开来看了看,又放在鼻下闻了闻,交给一个衙役,让他拿到灶房去煎药。又吩咐杨朱道,“杨朱,你去把彩娘叫过来。”
杨朱答应一声,跑去找人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带了彩娘过来。彩娘一见长根被五花大绑地站在那儿,露出吃惊的神色,“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他见到衙役就抡柴刀,差点伤了人,出于无奈才把他绑了起来。”苏晴眸见长根看到彩娘的瞬间眼神就温和了许多,于是笑了一笑,“他应该最听你的话吧?你给他解释一下,等他明白了本官再给他松绑。”
彩娘看着苏晴眸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奇。这长根确实是最听她的话,别人的话一概不听,可是这个知县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她也没有工夫细想了,于是点了点头,对长根比划了半天。长根一边看一边点头,脸上的怒色渐渐散去,最后温顺地低下了头。
“大人,我已经给他解释清楚了,他不会再拿柴刀砍人了。”彩娘似乎对这个长根很是关切,急急地说道。
苏晴眸点了点头,对衙役挥了挥手,“给他松绑。”
“是,大人。”衙役答应着给长根松了绑。
苏晴眸看了看长根脚上穿的鞋,不由笑道:“长根这双鞋挺别致的。”
彩娘一怔,继而笑了一笑,“让大人见笑了。他这双鞋本是我家相公穿旧的鞋子,不要了就被他接了过去。这不是入夏了嘛,天儿热,他就把鞋腰给剪掉了……”
“我说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样式。”苏晴眸微微一笑,“好了,已经没事了,你们都去忙吧。我进去看看秀秀怎么样了!”
“是,大人。”彩娘见苏晴眸和萧占转身进屋去了,才急急地招呼了长根出了院子。
彩娘安排的房子离秀秀所住的厢房甚远,苏晴眸便吩咐衙役将秀秀抬了过去,方便照看。
“啧啧,虽然病得厉害,也看得出来,长得确实不错。”郁儿打量了秀秀半晌,忍不住叹道,“那个文秀才到底有什么本事,找了这么多漂亮媳妇儿啊?”
秦云姑也觉得不可思议,“那谁知道呢。听冯大叔和里正说起来,这个文秀才除了祖上给他留下的家产,也没有什么来钱的营生,还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这些个女人为什么就都看上他了啊?”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看这几个女人就是喜欢文秀才那一口吧。”郁儿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俏皮话,在这儿用上了。
秦云姑摇头叹气,“唉,就算祖上留下再多的家产,这样败坏,那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吧?这几个女人不像是没有见识的女人,怎么就跟了他了呢?”
“我看她们脑袋坏掉了,鬼迷了心窍。”郁儿想了半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苏晴眸听了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都是瞎操心的话,忍不住笑了,“你们俩啊,别在那儿瞎琢磨了。有钱人家的公子娶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据说那文秀才肚子里虽然没有多少墨水,可是表面上却是风度翩翩的,会有女人喜欢上他那也是正常的。彩娘就不说了,她的这门婚事应该是父母说定的,她自己也没什么选择。锦儿、秀秀还有那个香兰,她们来文家之前都不是自由身,恐怕是文秀才给她们赎了身,带回来的。先不管有没有感情,恩情可是有的。她们会死心塌地地留在这儿,也是不无道理的。”
“也是啊,唉,做女人真悲哀啊。”秦云姑忍不住唏嘘,“将来我一定不会嫁给这种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咦,云姐姐想嫁人了啊?”郁儿逮住一个话把儿,打趣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秦云姑连忙辩白,“没有,哪有,我就是随便说说。心上人什么的……八字没一撇……”
“那就是有半撇了?看来还是有。”郁儿玩闹起来,搔着秦云姑的痒痒非要让她交代,“快说快说,是哪个?是不是咱们衙门里的?”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秦云姑一边躲着郁儿一边否认。
“好了,你们别闹了,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去吧。”苏晴眸怕她们吵到病人休息,于是赶人了。
郁儿停了手,看了看苏晴眸,“那小姐呢?”
“我也去休息,她的烧已经退了,不用我们看着了。走吧。”苏晴眸起身吹了灯,带着两个人出门而去。
见三个人各自进到房里,吹熄了灯,一个人影从花坛起里窜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来到秀秀的房门前,推门走了进去。从腰间拔下一柄磨得亮闪闪的柴刀,摸到床前,对着床上的人砍了下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