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苏孟婷的身子更重了些,站着身子低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了。
这炎热的夏季,知了声声的唱着,让她连午睡都不得安省。
最近,香儿很少来看她,怕是被禁足了吧。
看元佐那么担心她的样子,苏孟婷真的很庆幸给香儿找了一门好亲事。
任由丫鬟给她收拾了一下,苏孟婷坐在凉亭里,手摇着折扇不停的忽闪着。
本身就怕热的她,现在怀着孩子更是燥的不行,加上肚皮上不时传来的痒痒的感觉,她的手根本无法离开自己的肚子,不停的挠来挠去。
大口的呼着气,苏孟婷真想一头扎进水中泡着不出来。
“小鱼儿。”身后传来声音,苏孟婷应声望去,是赵润之。
赵润之只有在有外人的时候才会叫自己小鱼儿的。
顺着赵润之的身子向后望去,苏孟婷一愣,赶忙站起身,要给来者行礼。
对方手微微一挥,“不用讲求这么多虚礼了,我今天是微服出巡。”
苏孟婷点点头。
皇上进了凉亭,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看着苏孟婷已经鼓的像个球的肚子,不禁笑了笑。
“润之,你先去忙,让小鱼儿在这里陪我就行。”皇帝对着赵润之下了逐客令,赵润之自然也不好还赖在这里,福了福身退下,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再看苏孟婷一眼。
苏孟婷对他勉强笑了笑,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
“坐吧。”沉默了良久,皇帝终于说了一句话。
“谢皇上。”苏孟婷始终站在一边,皇上不发话,她可不敢坐。
坐下,苏孟婷紧张的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悠闲自得的看着亭下的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还有两个多月就该生了吧。”皇帝淡淡的说着。
“是的,皇上。”苏孟婷点点头,他总不会是让自己陪在身边,就为了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吧。
“你也算是为寒儿续了香火,朕该感谢你啊。”皇上重重一叹。
苏孟婷一愣,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臣妾是小鱼儿。”
“不用装了,你真当朕是昏君吗,连你的这点小把戏都看不透。”
苏孟婷一慌,赶忙站起身,慢慢的跪下,“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是小鱼儿还是苏孟婷,说臣妾总是不为过的。
“你起来坐下吧。”皇上微叹口气,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起先朕也被你骗了,以为小婷真的与寒儿一起去了。
后来在芯玉的婚礼上,你条理清晰的指责太子不是的时候,朕就已经怀疑你不是小鱼儿了。
朕虽不了解小鱼儿,但却也知道小鱼儿是断断说不出这种话的。
再关联润之当时呵护你的举动和最近他脸上偶尔洋溢出的幸福,朕这才断定,你根本就不是小鱼儿。
自你与寒儿成亲到寒儿去世前,润之脸上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幸福的笑容。
恐怕这幸福,也就只有你苏孟婷能给他。”
“皇上,我、不是有意要蒙骗皇上的。”苏孟婷紧张的看着他。
“你不用紧张,朕不会责难于你,如果朕真的要惩罚你,那现在你就不能这么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了。”
苏孟婷看着他,既然不会责难于她,又为什么要拆穿她?
“这孩子将来出生后,如果你觉得难为,就送到皇宫里,朕会把他养大的。”
“谢皇上美意。”苏孟婷点点头,反正先应下也不会怎么样。
“至于你,既然寒儿已经去了,而你又以小鱼儿的身份留在了这里,那你就做一辈子的小鱼儿吧。
朕想如果月寒地下有知,也会支持你这么做的。”
苏孟婷愣了愣,点点头。
在皇上的眼里,估计也觉得她很荒唐吧。
起先以小鱼儿的身份留在润之身边,后来又迷恋上月寒抛弃赵润之,月寒刚去她又折回赵润之的身边。
呵呵,是啊,多荒唐啊。
谁都不会了解她的苦衷,而这苦衷,正是她自己为自己制造的不是吗。
“皇上,臣妾真的辜负了您的期望,对不起。”苏孟婷低下头,心中很是难过。
皇上微微一笑,这个女子的许多做法跟当年的馨儿都很像。
他真的是希望她将来不会步上馨儿的老路。
“朕一直都觉得你与寒儿是这人世间的绝配,奈何,天嫉良缘。”
苏孟婷听的极为心酸,天嫉良缘,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却道中了她所有的心酸。
“好好活着,为了月寒也为了你自己,更为了你们的孩子,听朕一句,千万不要做什么将来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不要学馨儿,不要步她后尘。”
苏孟婷重重的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国之君,心怀天下的君王,可是,现在他却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一样劝慰着她。
他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自己将来会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所以才这般劝慰自己吧。
“润之是个不错的孩子,他能够为你变成这般样子也是朕万万没有想到的。
如果你真的觉得痛苦的话,就依靠在他的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朕相信,他一定会给你幸福,也让地下的月寒安心。”
苏孟婷看着他,听他继续说道:“以前朕想到馨儿临终前对自己许诺来世的话,总是感到很心痛。
因为那时在朕的心里,人是没有来世的,许诺的来世,也只不过是一场空话,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我这辈子没有爱过你,下辈子再爱你。
可是后来,朕仔细想了想馨儿自嫁给朕后曾经为朕做过的种种才发现,她是爱朕的,虽然活着的时候没有说出口,但她许诺的来世不是什么空话。
如果有来世的话,朕是可以期待的,因为她一定会等我。
朕知道,不管月寒对你,还是你对月寒,那其中的真爱不会假,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的过你的余生,把与他的情缘寄希望于来世也未尝不可。
相信他,他一定会等你的。”
他与月寒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是懂自己的儿子的,从眼神中便能看懂他的痴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