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村庄的村民经过早晨的劳碌后,终于有了一段可以放松小息的时间。在田间、树荫下、街道上,随处可见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聊的淳朴乡民。
烟叶燃烧之后,独有的辛辣味,伴随着阵阵谈笑声,缓缓在村庄中蔓延着。
这是一幅难得一见的景象,至少对于独孤夜洛来说,确实如此。
在村庄的后山上,有一座木屋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前院的大树上正拴着一头混身灰黑,长相丑陋且凶悍的野兽。
这头酷似地狱犬的家伙,名为多米兽,是村庄周围少数能够被驯服的怪物。但凡能够拥有多米兽的人家,必定都是小有名气之人,而西斯利正是其中之一。
咿呀……咯叽……
手推木轮车的车轴因为十桶麦酒的关系,发出不堪重负声响。推动木轮车的是一名身穿亚麻布衫以及皮裤的年轻人。
在烈日的烤炽下,这名年轻人大汗淋漓,而陡峭的山坡以及货物的负重,则让那张带着病态的脸庞增添少许血色。
“弗朗台那老家伙看来活腻了,都这个时候竟然还没将麦酒送来,看来西斯利老大最近的善举让人们忘记了我们曾经的“辉煌”。”
前院大门处,站着两名身穿皮甲的中年男子,从他们的神色来看,显然不是善茬。听着同伴的抱怨,另一名身材较矮的男子嗤笑道:“弗洛列,如果你不怕西斯利老大的利剑,那么尽管去找弗朗台的麻烦好了。别忘了老大可是再三叮嘱过,要我们这段时间尽量收敛……”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的很像洛桑那大婶!”弗洛列似乎赶苍蝇般,不耐烦地挥挥手,脸上的伤疤因为肌肉抽搐的关系,变得更为明显、狰狞。
他知道自己不能去村庄,至少最近这段时间不可以。这对于习惯刀口舔血生活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很残酷的命令。
可是老大的话又不能不听,所以弗洛列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坏,而且经常会喋喋不休地抱怨这,抱怨那。
“咦,听听!”
弗洛列原本准备酝酿点什么冷笑话来讽刺一下同伴,不过木质材料互相摩擦的声音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名身材较矮的男子显然也注意到这个声音,不过很快就面露喜色,大笑道:“哈哈,麦酒终于送来了,看来弗朗台还是蛮守时的。”
“哼哼,就怕是守时过头了,这笔帐我迟早会找他清算。”弗洛列看着同伴准备再次唠叨的样子,于是赶忙添加一句:“当然,绝对不是现在。”
说完后,不等同伴反应,他就跑出庄园大门,站在山坡上往下俯瞰,果然发现一名年轻人独自推着一辆木轮车,正吃力地往上挪移,而木轮车上正整齐摆放着一桶桶散发着香气的麦酒。
对于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家伙来说,女人和酒精就是最好的调和剂,缺少任何一样,都会让他们无精打采,了无生趣。
因此弗洛列将之前的抱怨抛诸脑后,急不可耐地跑下去,然后“热情”地推开年轻人,一把抬起扶手,独自往山上推去,脸上还洋溢着欣喜之色。
至于那名被推到的在地的年轻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一眼。
“哈哈,酒来啦,酒来啦,馋酒的家伙们,赶紧出来吧!”
咕咚!
身材较矮的男子看着满车的酒桶,情不自禁地吞咽一下,正当他准备下去帮忙之际,忽然发现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正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地跟随着自己的同伴。
“难道老大没付钱?”
这个念头仅仅在脑海中划过,就如璀璨的流星般瞬间消失不见,那张刻满风霜且有着异样肃杀的脸庞不禁露出一丝自嘲。在他的认知中,像他这种人付钱是客气,不付钱是应该的。
认定对方的意图后,较矮的男子并没有多想,而是快步走过去,和弗洛列一起将木轮车推入前院。
“嗯?这小家伙真是有趣,竟然敢来这里要钱,你说老大一会是用左手还是右手?”
同伴的话让弗洛列猛然醒悟,当他准过身时正好发现那名被他忽略的年轻人要逃晃晃地踏入前院。
呜!
拴在大树下的多米兽对着陌生人龇牙咧嘴,散发着腐臭的唾液缓缓从嘴角往下滴,从那双血红色的竖瞳中不难看出,即便是被驯服了的多米兽,骨子里依然有着对新鲜血肉的渴望。这无关环境,而是掩藏在基因中的天性使然。
“啧啧,小家伙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弗洛列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指着正在龇牙利嘴的多米兽问道。他压根没想到自己的笑容因为脸上伤疤的缘故,早已与和善绝缘。
“多……多米兽。”
脸上始终带着病态肤色的年轻人,在看见那头灰黑色多米兽的瞬间,就已经混身打颤,情不自禁地退后几步。不过很快,又执拗无比,咬着牙往前踏步,只不过脚步之间的跨度变小了。
“嗯?”弗洛列两人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名年轻人,不可否认,对方的执拗与勇气得到了他们的些微认同,不过也仅此而已。
“既然你不怕死,那就跟着来……喂,扛着那桶酒,你简直比雪山上的枭雄兽还笨。”
弗洛列骂骂咧咧的样子,顿时让较矮的同伴有些疑惑,他凑过去低声道:“你这家伙……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嘿嘿,你不觉得他和我年轻的时候很相似吗?”
看着弗洛列扛着两桶麦酒走进屋子的模样,身材较矮的男子摇摇头,也跟着过去。
至于那名年轻人,则费力地扛着一桶酒,紧紧跟在两人身后,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就在他进门之前的一刹那,忽然回过头来,那双漆黑的眼眸冷冷看了那头多米兽一眼。那冷冽的眼神所表现出来的气质,与之前的沉默寡言,孱弱无比简直判若两人!
呜咽!
看着那种眼神,原本凶悍的多米兽顿时焉了下来,夹着尾巴趴在地上,再也不敢龇牙咧嘴。
扛着酒桶的三人先是来到屋里,然后拐向左边的地窖,并将酒桶放入其中。在这个过程中,走在最后的那名年轻人的目光,始终都若即若离地打量着屋里包括格局、摆设之内的一切事物。
这间屋子的格局与奥兰山脉奥维亚的家十分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屋内显得有些脏乱,而且充斥着浓重的烟酒味。
仅仅两趟来回,三人就木轮车半空,不过第二次进入屋内时,楼梯之处却传来轻微的谈话与脚步声。
“是老大!”
走在前面的弗洛列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看着身后的年轻人,从他们的目光中,年轻人看到了罕见的怜悯。当然,这点怜悯实在少得可怜,更多的还是戏谑。
节奏稳定的脚步声打破了小屋的幽静以及三人的沉默。
当西斯利和那名英俊得有些过分的男子走到一楼时,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陌生人的存在。
“是谁允许他进来的!”
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明明没有用多少责怪的语气,却让两名彪形大汉混身发抖,最后还是弗洛列站了出来,缓缓将事情地来龙去脉娓娓道出。
“哦,这么说来,你是来要酒钱的?”
西斯利向身旁英俊的男子点点头,然后缓缓走向一张椅子,并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勇气可嘉的陌生人。在他的记忆中,这间屋子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访客上门了。
在西斯利打量年轻人的同时,对方也打量着他。而且年轻人还发现西斯利对那名英俊得有些过分的男子有着莫名的敬畏,虽然很隐秘,不过他还是发现了。
“嗯……老板说……如果收不到酒钱,那这个月的薪酬就没有了。”
年轻人有些拘谨,依旧吃力地扛着酒桶,没敢胡乱放下。
“哈哈,弗朗台这个贪婪又愚蠢的老头,竟然敲诈到我头上来……哈哈!”
西斯利捂着肚子放声大笑,身体前鞠后仰。
就在此时,异变骤生!
只见笑得流眼泪的西斯利忽然如猎豹般窜出,以迅雷之势欺身上前,而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此时正架在几乎被吓傻的年轻人的脖子上。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惊愕不已!
弗洛列两人从未看过老大会如此紧张地对待一名瘦弱的年轻人,而那英俊的男子脸上的错愕也同样表明对此事毫不知情。这举动显然是西斯利临时决意的。
忽然被一柄匕首架在脖子上,年轻人吓得亡魂大冒,如果不是过于惊恐导致反应不过来,恐怕肩膀上扛着的酒桶就会摔落地面,来个一拍两散。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如果我觉得你可能是撒谎,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话音刚落,闪烁着寒芒的匕首轻轻一划,瞬间在年轻人的脖子上拉出一道纤细如丝的红线。
紧着一颗颗血珠不断从红线中泌出……
PS:今天只有两更了,因为朋友结婚,要去做兄弟。又是一个不眠夜!我的另一半在哪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