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乌云西去,一轮红日跃于东方,稚嫩而脆弱的光线在青碧的草地上铺上了一层柔和的红妆,刮了一夜的南风转成了东风,驱散了道拉斯平原上一夜的湿寒,送来了属于海水的咸腥和草木的清新。
这是一个好天气!
格里菲利抱着脸色岔白,气息微弱的康朵,朝着躲在树林里吞噬灰袍剑客灵魂的奈何哀求道:“奈何,快来救人啊!”
奈何懒得理他,直接给他传来一个意识,“她跟你不一样呢,我救不醒她!”
格里菲利马上明白过来,奈何每次救他,是因为他体内有源之奈何的本源力量,奈何可以调动本源力量的修复他身上的伤势,而显然,康朵体内没有。
纳伦走到他们身边,“让我看看吧,少爷。”格里菲利暗骂自己越急越乱,明显有纳伦这个圣域比奈何要可靠多了吗。纳伦握住康朵手腕上的脉搏,小心的输入一点斗气,帮她把体内紊乱的经脉梳理一遍后,起身递了两颗治疗内伤的药丸让格里菲利喂康朵服下后,说道:“受了很重的内伤,不过等她醒来后,就可以慢慢的运转斗气自行疗伤。”
格里菲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把康朵移到一处平坦的草地上后,看向了两名在‘血光之灾’中丢了半条命的黑卫。两名黑卫满身血迹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剩下的三名黑卫半跪在他们战友的身边,脸上一片哀恸之色。
纳伦解开他们身上的链甲看了看,抬头对走过来的格里菲利说道:“血管都涨破了,还好他们及时护住了心脉,不过就算有命挺过来,实力也会大损。”
“他们叫什么名字?”格里菲利心中一阵凄然,要不是几个黑卫躲在一边放冷箭袭扰敌人,他和康朵估计再难有命回去。
“大人,我叫黑一,躺在地上的是黑二和黑四。”说话的是一个异常俊俏的黑卫,可能长时间行走于黑暗的缘故,他阴沉的脸色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格里菲利真是惭愧,到现在才知道几名黑卫的名字,或者这只是代号,从小被斯德曼家族收养训练的他们,也许根本就不曾有过名字。
格里菲利逐一安慰了他们一边,抬头极目遥望西南,在那里,阿尔魁斯山的余脉延伸到海水中,形成了血族的聚集地同时也是人类的禁地——腥牙半岛。他扭头看了一眼依然没有苏醒迹象的康朵,眼中带着一抹阴寒抬手指着西南对三个黑卫说道:“我发誓,我一定会把那些该死的蝙蝠们的巢穴一把火烧个精光。”
那知奈何刚好从树林里出来,听到了格里菲利的“豪情壮志”,顿时不给面子的起哄道:“好啊好啊,我们现在就去。”把格里菲利顿时哽了个半死,以他现在的实力,跑去腥牙半岛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格里菲利走到了灰袍剑客的尸体边,一把扯光他的衣服,准备翻过来看他背后的印记时,突然发现他的胸口有一个淡红色的类似于魔纹的印记。
跟在格里菲利身边的奈何眼睛一亮,把手指伸到嘴里咬住,皱着眉头显然想要看出个什么所以然。
“这有什么鬼名堂?”这个就像一个被抽象了的魔法阵的魔纹,给格里菲利很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这是一个能给予人体神秘力量的纹身法阵。
“割下来,我回去慢慢想。”奈何很认真的说道,脸上是少见的严肃。
不用格里菲利动手,黑一跑过来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贴着灰袍剑客的胸骨,把整张覆盖了魔纹的人皮揭了下来。把灰袍剑客的尸体翻过来后,在灰袍剑客紧绷的后背上,呈现出来的是一只五指张开虚握的枯骨手掌,在手掌的上下方是一根断成两截,代表神祗的权杖。
当奈何看清这个纹身后,双眼露出恐惧的光芒,全身颤栗起来,最后干脆化为本体躲到了格里菲利右眼深处。
要知道在地下城面对强大的恶魔奈何就没怕过,但是现在面对一个莫名其妙的纹身,奈何竟然怕成这样,这让格里菲利感到十分不解,赶紧用意识安慰道:“奈何,别怕,这人已经死了,你不是吞噬了他的灵魂么?现在告诉我,你见过这个图案吗?”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奈何,灵魂本体依然在格里菲利的右眼深处颤栗着,不过总算还记得传回来一个意识,“我..我不记得了。”
格里菲利把灰袍剑客背上的纹身用心记住后,拿过黑一手中的匕首,把灰袍剑客背后的纹身划的血肉模糊,用意识对奈何说道:“你看,都没有了,不怕,乖,出来吧。”
只是奈何显然受到的打击极大,无论格里菲利怎么哄也不肯现身,格里菲利只好回去守到康朵的身边,他没有想到,分隔四年多的她们,再度相会竟然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他一直以为自己现在有能力维护这些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女人,看来是真的错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那肤浅的智慧显得不堪一击。
红日在霎那间变成了炽烈的光球,用刺眼的光芒掩盖了先前的稚嫩。在东方南疆大营方向出现了一条黑线,随着距离的接近,黑线变成了一个个黑点,当一马当先的维尔看到树林边的情景时,终于扯动了一下嘴角,稍许掩饰了一下脸上的着急与担忧。
这里的地势凹凸不平,根本没有供马车行走的路,格里菲利只好抱着康朵骑马回去。有了一千黑甲侍卫护卫的他们,至少现在暂时没有了危险。被架空了的苏曼根本无法调动一兵一卒出来截杀他们,而奥苏大营离这里太远,想要避过南疆大军的侦骑迂回到这里根本不可能。
走了一段后,奈何终于从格里菲利的眼睛中出来,幻出身影一言不发的贴在格里菲利的后背上。凌晨这一战除了给奈何弄了几个灵魂外,可以说毫无收获,还把格里菲利心中最要的两个女人,一个弄得昏迷不醒,一个吓得战战兢兢。而他的目标苏曼,依然把自己隐藏的好好的,可以说让格里菲利根本挑不出刺来。
二十里的路程骑马急奔也不过一个时辰的距离,但是为了照顾康朵的伤势,格里菲利刻意放缓了速度,一直走到中午才赶回了南疆大营。
雷恩带着众将在大门口守候,他似乎有事要跟格里菲利汇报,不过看到格里菲利阴沉的脸色和他身上的血迹后,只好暂时先压了下来。凯特和艾弗雷见到昏迷的康朵顿时脸色一变,只是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问什么。格里菲利把康朵放回帐篷里的床上,又吩咐侍女好生照料后,才出了后帐。
“苏曼将军走了。”格里菲利刚落座,雷恩便把一封信递到了他的手里。
“走了?”格里菲利深感遗憾,本来他以为苏曼还会继续跟他周旋下去,没想到竟然在格里菲利回营前拍屁股溜了。
“请的探亲假,程序上没有问题,他在维尔带着黑骑离开大营后,就带着亲卫走了,老奴无能,没有及时拦住他。”雷恩把苏曼离开的经过详述了一遍。
格里菲利心里清楚,雷恩不是拦不住苏曼,而是没权利拦住一个帝国骑士。苏曼显然也知道了刺杀失败,继续留在南疆大营面对暴怒的格里菲利,摆明了不会有好下场,与其让格里菲利挖空心思谋害他,不如以退为进,暂避锋芒,打着探亲的幌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趁早赶回家族封地做打算。
接下来格里菲利认命雷恩接掌沧澜军团军团长位子,又硬着头皮听完了每日例行的简报后,赶紧挥手示意散会。凯特和艾弗雷自行留了下来,等人都走光后,艾弗雷着急的问道:“康朵..”
“没事,受了点内伤,睡一觉就会醒来。”格里菲利打断道。
“你不该把她带回军营,我的意思是说,这么多人看着,你总的掩饰一下她的面貌吧。”粗中有细的凯特忍不住抱怨道。
格里菲利烦躁的捶了捶额头,这确实是他疏忽了,不论怎么说,康朵目前的身份是叛国者,还是敌军的高级将领,这样必然会引来一些不利的言论。更关键的是以后,他怎么带康朵回去?依康朵的性子,她能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正大光明的和格里菲利回到罗奈歌吗?
以前格里菲利跟康朵分开后,对她日思夜想,现在好不容易重逢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后续麻烦,格里菲利只能暴躁的在心里骂一句,这个见鬼的世界。
维尔从黑卫手里接过那张绘制着神秘魔纹的人皮后,立刻用魔法药剂把它涂抹了一遍,这样既能让人皮不会因为脱水而收缩,还能让上面的线条更加清晰。
只是这位一生都在钻研魔法阵的十级大法师,也是首次见识这种似乎能聚起神秘力量的魔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只好去找奈何——维尔已经知道提炉上的能量法阵出自奈何之手,这使得他跟奈何下棋的时候,更多的心思都放在怎么从奈何的嘴里,问出更多的有关能量法阵学术方面的问题,因而忽略了棋盘上的问题,才被奈何杀的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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