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黄穰反了。”
水贼神色振奋,并未注意到一旁的周武,疾步奔到周泰身前,兴奋地道:“黄穰伙同江夏蛮号称十万大军造反,攻打庐江,已经攻下了龙舒县。”
“哦,黄穰那厮反了?”
周泰闻言一怔,不由大是愕然。
水贼连忙点头,振奋道:“大当家,我们要不要响应,这汉家天下已经乱了,西凉叛军都打到了长安,朝廷镇压不住吧,我们也反了吧!只要大当家的出来领头,肯定也能拉起个几万大军,攻破一座城池,弟兄们也好抢几个娘们干干,岂不快活,嘿嘿!”
周泰闻言神色颇有意动,却又有所顾忌。
周武却是神色一凛,暗忖西凉叛军打到长安,果然引发了极为严重的后果,连周泰这样只有数百人的水贼,也胆子毛了起来,想趁乱起事。
不过,要是让周泰也举众叛乱,自己要完成任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周武连忙道:“幼平兄三思呐,细数历朝历代,从未有匪寇成就大业者,纵然能够盛极一时,也都会朝廷扑灭,况且朝廷根基未损,举众叛乱实乃自取灭亡。”
水贼这才注意到周武,不由大惊道:“你是何人?”
周武也不理这水贼,只看向周泰。
周泰挥手令水贼退下,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才顿住脚步,喟然道:“罢了,某手下只有这几百弟兄,纵然举众起事,也成不了大事。”
周武这才松了口气,忙又道:“今黄穰即伙同江夏蛮反叛,举兵攻打庐江,恐我家主人尊长也会遭到匪寇袭击,在下欲往皖县救人,还请幼平兄助一臂之力。”
周泰昂然道:“某既然已经答应助你,便不会失信,且随某来。”
说罢大步出了茅棚,令卖鱼的水贼迅速收拾行装,前往水贼大寨召集人马。
周武也召集另外九名随从,带领五十名亲兵,与周泰的五百水贼汇合后,从江水上乘船逆江直上庐江,三日之内便过枞阳,到了皖县地界。
皖县,乔府。
琴音如水,婉转轻灵。
庭院北边的葡萄架下,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在踞案抚琴,轻灵的琴音似乎正在婉转低诉着少女不可告人的心事,令人听之心神皆迷。
旁边,一名年约七岁左右的女童正在教另一名年约五岁的女童识文断字。
庭院南边的老槐树下,两名老者正在对奕,杀的难解难解。
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乔玄和蔡邕。
抚琴的少女不用多说,自是蔡琰无疑,至于识文断字的两女童,则是乔莹和乔佳两个小姐妹,若是周坚在此,定会觉得时间过的真快。
棋盘上。
蔡邕猛攻数子,却被乔玄轻松化解,并在中腹围出大模样,连吃蔡琰六子。
又落数子。
蔡琰盯着棋盘看了良久,才弃子笑道:“公祖艺高一筹,邕又输了。”
乔玄抚髯微笑,瞥了一眼葡萄架下抚琴的蔡琰,道:“昭姬已过及笄之年。不知伯喈可有中意的东床快婿人选?”
蔡琰一提这事就发愁,叹气道:“邕本中意卫家子,奈何……哎,邕本罪身,如今托居公祖府上,若不得天子免罪,怕是要误了琰儿终身大事。”
乔玄转过话题道:“去岁,吾闻南阳太守周坚尚任屯骑校尉时,曾与朝中百官联名上书天子尽数宦党之罪,与阉党绝裂,也算悬崖勒马,及时回头了。”
蔡邕却道:“此子年纪轻轻,然心机却颇为深沉,先附阉宦,再投何进,竟能以弱冠之龄,于短短两年间便领南阳太守之职,非为治世之能臣,便为乱世之奸雄。”
乔玄肃容道:“然也,吾观昭姬对其多有情意,伯喈欲如何处之?”
蔡邕喟然一叹,道:“周坚文武兼资,本来也算是琰儿良配,但观其这数年来所做的事情,无一不是处心积虑,不谋求进身而不择手段。邕为大汉臣子,虽为罪身,却也不敢或时而忘忠孝大义,此子的行事作为,邕实不敢苟同。”
乔玄亦叹了口气,“你我如今皆为乡野之人,本不该妄议国家之事,朝中之事自有天子及百官议断。不过周坚此子智勇兼备,且曾求学与你我门下,若不能为朝廷尽忠,替国家效力,委实可惜。”
蔡邕点点头,没说什么。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了隐隐的吵杂声。
两人侧耳细听了片刻,吵杂声越来越近,直到听的更清楚了些,两人才听清楚,竟然是乱哄哄的惨叫声和喊杀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不好,怕是有匪寇作乱。”
两人刹时脸色一变,顿时想到了一种极为不利的可能。
就在这时,有庄丁脸色败坏,神情惊慌地冲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
庄丁奔到近前,不及施礼便大叫道:“有一伙匪贼往这边杀过来了。”
“啊,果真是匪寇作乱。”
乔玄大吃一惊,弹身而起道:“匪贼有多少人?”
庄丁惶然道:“约有两千人。”
“什么,竟然有这么多?”
乔玄更惊,顿足道:“坏了,日前接到张县令传讯,言及黄穰伙同江夏蛮聚众十余万反叛,正在攻掠庐江各县,吾本不甚在意,不想竟然杀到皖县来了。”
蔡邕也是变了脸色,急声道:“事不宜迟,先退往县城再说。”
乔玄惨然道:“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这庄子距离县城足有十里之遥,恐怕我们还没有逃到县城,便会被匪贼追上。而且既然有匪贼出现在这里,怕是县城也有匪贼。”
蔡邕疾声道:“事已至此,只能召集护卫死守,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只好如此了。”
乔玄喟然长叹,当即召集仆佣护卫,守住门户,准备死守待援。
琴音早就止歇。
蔡琰也疾步跑了过来,问道:“爹爹,可是有匪贼作乱,前来攻打庄子?”
乔莹和乔佳也跑了过来,不过姐妹俩终究年龄,乔莹还好些,已经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乔佳却是还没搞清楚为何父亲大人和蔡叔父会急的满头大汗。
蔡邕急的火烧眉毛,点点头,连声道:“琰儿,你带着莹莹和佳佳躲到后院的菜窑里面去,若是没有人喊,切记千万不可出来,快,快去。”
蔡琰道:“那爹爹和乔伯父怎么办?”
蔡邕惨然道:“为父和你乔伯父自然要与众仆佣及护卫死守庄子,快去。”
蔡琰花容失色道:“这如何使得,请父亲与乔伯伯一共前往菜窑躲避。”
蔡邕苦笑道:“琰儿有所不知,若为父与你乔伯伯也到菜窑躲避,贼兵攻破庄子后必然见疑,届时只怕会大肆搜索,就算将菜窑遮掩,怕是也会被贼兵找到。而且若是为父与你乔伯父都躲起来了,庄子里的仆佣和护卫又如何会拼死拒敌。”
菜琰顿时未语先垂泪,泣不成声。
蔡邕急的直跺脚,连忙叫来一个健妇,不由分说扯着泣不成声的蔡琰和也慌了神的大小乔往后院奔去,只要女儿能躲过此劫,自己就算身死,也没什么好遗憾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