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见她哭得很伤心,心里也很难受,他缓缓地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襟哀哀地哭泣,良久等她哭声渐渐弱了,张扬才捧起她我见犹怜的小脸深情地对她说道:“现在你姐姐被坏人带走了。相公要把她救回来,所以以前的事情不要再瞒着相公了,好吗?相公会向你保证谁也不会告诉,这只属于咱们之间的秘密。”
晓娥抽噎着看着张扬,眼中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对相公的信任压过了对往事的畏惧。
“其实我不叫晓娥,姐姐也不叫晓蝶——”晓娥哽咽着对张扬说道。
张扬轻轻替他擦去泪珠,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这名字是颖儿给你们起的,以前你们自然会有自己的名字。”
可晓娥却摇了摇头道:“可从懂事起,我们就不知道爹娘是谁,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姓什么。那时候在洛阳,每天都是一个大叔带着我们,学这学那,从来不让我们出去,也没有人跟我们玩耍,所有人都很冷漠,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你们小时候在洛阳?!”张扬顿时一惊,然后问道:“那时候你们住在什么地方?那些人是谁?那个大叔是谁?”
晓娥愁苦着脸摇了摇头:“他们管得很严,从来不让我们随处走动,也从来不让多看多问。就连后来每年上元节娘亲带我们出去玩儿,也都是蒙着眼睛出去,又蒙着眼睛回来的,所以根本不知道我们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只知道它在洛阳。”
张扬记下了,然后立刻追问道:“娘亲?你娘是谁?现在她在哪里?”
晓娥还是惆怅地摇摇头:“我娘从来没告诉我们她的姓名。我只知道娘亲很美很美,对我们也很好很好。每年虽然只能相聚一天,可是比起跟那些人呆在一起地狱一样的生活,那一天是我们最欢乐的时候。但我们不知道娘亲从哪里来,然后又要回哪里去。只知道当我们开心地笑的时候,她总是偷偷地抹眼泪。”
张扬叹息道:“我想她一定也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吧。”
她们母亲这条线索断了,张扬又问道:“你们爹爹呢?”
晓娥的脸色更加愁苦了,她只是摇头:“那个大叔总想让我们叫他爹爹,可是他对我们那么严,这也不让那也不让,还总是唬我们,所以我们很讨厌他,都叫他坏大叔。至于爹爹呢,也许我们就是被遗弃的野孩子,没人要的……他也从来没出现过。”
张扬轻声安慰了她几句,然后问道:“那后来为何你们会出现在徐州,又被颖儿收留的呢?”
晓娥追忆道:“我们也是迷迷糊糊地知道当时洛阳城出了大事,具体的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然后他们就带着我们乘马车带着好多好多东西,走了好久的路才赶到徐州。然后就遇到了黄巾乱匪,他们人都被杀死了,东西也被抢光了。本来我们是要被他们抓回去的,可是却被小姐打败了,东西也被小姐抢光走了,我们也就成了小姐的——”
“那——那个坏大叔呢?没有跟着你们来徐州?”张扬继续问道。
晓娥摇摇头:“我们走的时候,大叔就已经消失了大半年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到现在他也没有出现,也许已经死了。”
“坏大叔叫什么名字?”
晓娥这回没有摇头,张扬心里一喜,就听她很肯定地答道:“坏大叔的剑很快很凶,所以大家都叫他鬼影剑。”
张扬急忙问道:“真名是什么?”
晓娥依旧茫然地摇头。
张扬有种深深的挫折感。他深吸一口气,像师长一样对晓娥谆谆教诲道:“记住,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以后不懂就要问,什么都不懂,再聪明的小脑袋也是要生锈的。”
晓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张扬皱了皱眉,一条线索又断了。
他还不死心,继续问道:“你知道阴阳家吗?”
晓娥依旧摇摇头,张扬该知道晓蝶这个姐姐当的很称职,把很多凶险的世事自己心里清楚却紧紧地瞒着妹妹,最后自己默默地付出承受,而让妹妹无忧无虑快乐地生活着。就如这次,她一定是很早以前就知道一切,但她选择了牺牲自己,把美好的生活留给了妹妹,只留下一块让人心酸的绣帕。
“好吧。就这样了,我很高兴你这么相信我,把这些秘密都告诉相公。”张扬叹了口气,对她说道。
晓娥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晓娥把整个人和心都给了相公,心里的秘密自然也是相公的了,相公想知道,晓娥哪里又不说的道理。”
张扬点点头,捏捏她的鼻子,笑道:“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你姐姐的事儿相公会想办法,断然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儿伤害,把你最亲爱的姐姐完完整整地给你送回来。”
晓娥信任地“嗯”地点点头,张扬就瞥了一眼榻上做了大半的白衫:“好好做,我很期待你的手艺。”
晓娥还以甜蜜蜜的笑容。
刚出门,就见外边的阁廊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不仅蓝馨张镔苏宁在,就连吴颖和郑冰也在。
见到张扬出来,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异同。
张镔苏宁对视一眼,就转过头沉默。而蓝馨和郑冰对视一眼,笑意盈盈,只有吴颖对她怒目而视道:“自己心里不痛快,把气撒到她身上算什么。”
张扬也不辩解,而是无奈地叹气道:“是我不好。”
见到张扬失落苦涩地望着天幕,吴颖也是心里一酸,蛮横的语气也就柔和了些:“也被太担心了,既然晓蝶是自愿去的,又留下书信说相聚有期,自然不会受苦受伤。也就是多一些离别罢了。”
然后她就转过身子,目光闪了闪叹了口气道:“以后等找到了她,多珍惜点儿。这世道最无常的就是生死别离,等人真的没了,再后悔也就晚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却不知珍惜得到的,不仅锅里的没吃好,碗里的也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去看看她,你们自便。”
说完,吴颖就进了屋子。蓝馨对苦笑摇头的郑冰眨了眨眼笑道:“颖儿妹妹好厉害啊,刚才那眼神明显是看向我的。我倒无所谓,而妹妹以后可得小心点儿了。”
郑冰淡淡一笑:“哪里有那么可怕,颖儿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对人是没有恶意的。就像当初那样提防着我,怕我进门,恨不得是个男人就把我塞给他,可是如今不也相处得好好的?”
蓝馨嘟哝了一下嘴巴,目光瞥了一眼已经跟着苏宁和张镔而去的张扬,有些同情地说道:“刘将军碰上这样的母老虎以后可有罪受了,也就是刘将军稀罕着她。要我是男人,肯定把她休了。妹妹这样气质高雅,才学出众,琴棋书画女红谈吐样样出类拔萃,知道疼人又懂得宽容的大家闺秀才是正妻的不二人选啊。”
郑冰好笑地揽住她的肩膀,掩口笑道:“颖儿姐姐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凶?她跟相公的关系一直都是很好的,感情是尽力过生死风雨的,最深厚了。虽然免不了斗嘴生气,可这在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了。床头吵架床尾和,若是生活没有一点儿波澜,不是太闷了吗?”
“你呀,你呀。善良的真是让人无语了。你若是不争宠,就等着被欺负吧。”蓝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郑冰眨眼笑道:“咱们走着瞧喽?”
而苏宁掩好了门扉,张镔就跟张扬盘坐在桌案上,对着孤灯,看着提神的苦茶的黑色粉末在盏中沉浮,氤氲的雾气带着苦涩的幽香扑面而来,就像是张扬此刻的心绪。
张镔喝了一口茶,觉得太烫,就缓缓地放下,看着张扬说道:“其实昨晚晓蝶就走了。本来开始我也没在意,因为那孩子心思真的很缜密,平日里都是乖乖巧巧的,谁也没料想到她还藏着这么多秘密心事。等到我发现不对头要追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是阴阳家的高手拦截?”张扬吹了吹茶盏里浮上来的茶末,对张镔问道。
张镔点点头:“是阴阳家高手云中君和湘夫人。若是单独与云中君较量,我还有把握堪堪胜他,但湘夫人这个神秘的女人不算她出色的幻术,武艺也是十分了得,被他们两人拦住,我没有丝毫的机会救回晓蝶。虽然还有人帮我的忙。”
张扬一愣:“是谁?”
张镔轻轻地吸了一口茶汤,闭上眼细细地品味着口中舌尖的苦涩之中的幽甜,听到张扬问话,他才睁开眼答道:“是黄忠。还有典韦。”
“他们?”张扬皱眉道。
张镔就说道:“黄忠箭术很是了得,帮了我不小的忙。可惜他的资质不佳,又没有名师教导,所以专攻箭术虽有成就,可惜武艺根基不好,面对诡异莫测的阴阳家高手,尤其是进入了他们事先就在特殊的场地设好的幻阵里。虽然连珠箭迅如闪电,可是以他的见识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假的。而典韦虽然力量惊人,但对阵虚无缥缈的敌人,也是白费力气。我们差点儿就陷入阵中出不来……好生凶险啊……多亏了高人相助我们才化险为夷。”
看着张镔心有余悸的样子,张扬忍不住问道:“这么利害?那帮忙的高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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