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韩健忙活了一天,不但要为军营调度之事忙,更要为朝事。原本应该由杨瑞处置的事,通通都到了他这里,不多,却也令他一个下午焦头烂额。
到日落黄昏时候,韩健不禁又想去宫中,却也知此时杨瑞并不会回寝宫。杨瑞之前已经作出交待,在她闭门思过这些日子,不但不会会见朝臣,同时也会在太庙中过夜,韩健相信以杨瑞性情的严谨,不会跟他在太庙胡来。
新婚燕尔便要短时间内分离,韩健仍旧不太习惯,但想到顾欣儿和雯儿马上要到洛阳来,心情还能好些。
做完事,韩健便收拾心情回到东王府,韩昭氏并不在,听侍从说似乎是去了军营,杨苁儿则在内院收拾着东西,同时好像在绣什么东西。
“这么早就给孩子准备东西了?”韩健见杨苁儿专心致志的模样,连自己进门都没注意,不由笑着打趣一句。
“呀!”杨苁儿手一哆嗦,不满道,“吓死个人了。怎的相公走路一点声音都没?”
说着,才将刺绣放下,道,“还没到那时候呢,只是想绣件东西给欣儿妹妹,明日她便要来了。妾身都不知该怎面对她。”
杨苁儿和顾欣儿近乎是同时进的东王府的门,彼此之间却少有沟通。本来顾欣儿更得宠一些,毕竟是当朝首辅的女儿,得到了东王府上下的一致认可。可偏偏顾欣儿只是个文弱的女子,韩健要带兵出征,自然不能带她在身边,因而就算是与杨苁儿一起过门,却是被冷落了许多。
韩健心中也觉得对顾欣儿有些亏欠,想他跟顾欣儿成婚不过一年多,却有大半年是分离,现在又是杨苁儿先怀有身孕,这对顾欣儿本就不太公平。
“欣儿应该能理解吧。”韩健叹口气,说了句。
杨苁儿白韩健一眼,道:“怕是相公也很想欣儿妹妹吧?欣儿那么温柔大方,比妾身这般什么都不会的,好太多。”
韩健从这话中听出浓浓的醋意,不过他也知道杨苁儿只是摆个样子出来。其实杨苁儿心地也很善良,争风吃醋也只是当作这闺房之乐,从未将这种情绪带到外面去,尤其是让顾欣儿见到。
韩健笑道:“行了苁儿,这几天虽然我会在欣儿那边多呆些时候,也不会冷落你,谁叫我们夫妻情深呢。”
杨苁儿轻轻一哼道:“这种话,相公还是留着去哄欣儿妹妹吧,妾身听的久了,便知道相公说这话有多敷衍。”
韩健一笑,没再多说,到了吃完饭的时候却还是不禁想到了宫中的杨瑞,不知她一个人在太庙中是否安好。
……
……
第二日上午,韩健还在军所衙门听下面的奏报,便得知两个消息,一个消息是林詹从黄河以北已经回到洛阳城外,正准备进城向他述职,另一面,东王府往洛阳一行的车驾已经抵达洛阳城外,在中午之间也会进城。
同时两边人让他去见,韩健很为难。一面是公事,一面是家事,韩健想了想,还是要公事为先。
韩健先是带了一些军中要员去城北亲自迎接得胜归来的军将,这次林詹所部可谓是大获全胜,虽然未进一步扩大胜果,却也是将洛阳周边地区完全平定下来,令洛阳防务更加稳固。
北城门外,林詹带着不多的军将和随从抵达到城门前,亲自下马来给韩健行礼。
整个气氛还是很隆重,韩健上前扶起林詹,经过这半年多的征战,林詹更加像一员大将,走起路来都颇显英姿。
“林兄,好些日子没见,今日应该是一醉方休。”韩健笑道。
“不敢不敢。”林詹在韩健面前,还是很低调,笑了笑道,“军中不得饮酒,我这做主帅的,怎能轻易犯禁?”
韩健笑着拉林詹过城门,随后与林詹一同上马进城。
抵达军所衙门,林詹仔细将最近一段时间的战况汇报了一下,主要是洛阳北部一些州县的情况。林詹带着兵马占领之后,基本保持了地方上行政体系的不变,对于原本地方上的守将作出更换,不过行政体系的人员却未变动,这基本是东王府交待下来的,就是要保持地方上权力的平稳过渡。
最后,韩健道:“林将军这次平定地方有功,本王会草拟奏本请示陛下,为林将军和一众将领论功请赏。林将军也早些到安排好的住所歇宿,明日便可返回军中。”
林詹显然像是有话要问,他之前已经听说了张行的事,张行被免职,似乎是一种暗示,但韩健清楚林詹对关于之后洛阳的驻防还有疑问。
韩健这次让大军回撤到江都,主要是为安抚军中思归的情绪,但洛阳总归是需要有江都兵马来镇守的,现在张行所部肯定是要全军撤回,那洛阳防务必然是要林詹所部来接手,但韩健在迎接他的会议上,只字不提此事,不禁令林詹有些茫然。
韩健刻意不说,也是不想一上来便制造林詹所部和原本张行所部的敌对情绪。
现在张行所部的代理主帅是老将刘社,韩健知道刘社跟林詹可谓是毫无交情,这时候便直接谈交接的问题,会很敏感。
韩健没说,林詹也清楚有些话不该问出来,便带着众军将回去休息。韩健也有时间回东王府去见东王府一行。
这次东王府一行有数千兵马护送,而进城人中,主要是韩崔氏和顾欣儿、雯儿三人。
韩健刚到门口,便见几名熟悉的侍卫,都是东王府负责看家的那些。这些人虽然不是韩健的家人,却也在东王府里好似家人一般,彼此都很熟稔,见到韩健,一个个都上来行礼问安。
“诸位路途上劳累,好好休息。”韩健笑道。
侍卫们都笑着进门,刚进门口,韩健便见到韩崔氏迎面而来。
“都说你去了哪呢,还想去军所找你,这就来了。”韩崔氏上前来,一脸笑盈盈说道。
韩健笑道:“之前林将军回洛阳,亲自出城迎接,没来得及迎接三娘,还请三娘不要见怪。”
“几天不见,话说的也溜了,以前你什么时候在三娘前面还请罪过?走,看三娘把谁带来了?”
说着,韩崔氏毫不避忌拉着韩健的手往正厅的方向走,还没到正厅门口,顾欣儿和雯儿都已经迎出来,而杨苁儿也立在门口,显然是杨苁儿刚才负责招待一家人的到来。
“少主……”雯儿腿脚最灵便,见到韩健二话不说,直接冲过来钻进韩健怀里,把头深深埋在韩健怀中不出来,而顾欣儿则能保持更多的克制,却也是立在门口,含情脉脉注视着韩健,眼泪却在眼眶中打转,连眸子也格外的亮一些。
“欣儿,雯儿。”韩健笑着唤一声,伸手也将顾欣儿揽到自己怀中,顾欣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一旁的韩崔氏道:“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知害羞,这大庭广众便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等回了房,还不是有很多时间给你们。”
顾欣儿和雯儿这才依依不舍从韩健怀中出来,韩健笑道:“三娘这是在嫉妒我,自己没人搂吧?”
韩崔氏啐一口,骂道:“好你个臭小子,消遣消遣到三娘头上来了,这次三娘可不是一人前来,你的诸位姨娘也在,就不怕她们打你?”
韩健这才过去跟几位姨娘一一行礼,除了要留守江都的韩松氏,一家子女人近乎是同时到齐了。
见礼之后,一家人游戏其乐融融。韩崔氏这才问道:“健儿,你九娘昨日便入城,怎不见她人?”
韩健看了顾欣儿等人一眼,因为要说及一些军中之事,他不想让一家人更多担心。
“苁儿,先带姨娘们去看看房间,再带欣儿和雯儿去收拾好的房间,我跟三娘有些话说。”韩健道。
“是,相公。”苁儿娉婷起身,先是行礼,然后才是陪着一家子女人出了正厅。
“三娘可是知道张行的事?”韩健问道。
韩崔氏叹口气道:“果然是真的,之前听了还不敢信。”
韩健道:‘这次也没想到张侍卫居然会为虎作伥,不过好在他及时悬崖勒马,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现在洛阳防务还算稳固,不过随时都可能会有事发生,九娘进城之后便一直在军营和东王府两边走,在布置一些事。”
韩崔氏点头道:“这次我和你九娘过来,也是你二娘觉得我们在行军上能对你出谋献策。再者大军即将回江都,到时候我和你九娘中一人,负责带兵回去,你就把心安在肚子里。”
韩健笑着起身,道:“走,三娘,我送你去休息。”
“不用不用。”韩崔氏起身笑道,“你小子,还是早些回去陪欣儿和雯儿,这些日子,她们两个相思的苦,常常见到两个丫头以泪洗面,你要是不好好对待她们,我和你二娘她们都不会饶了你。”
韩健一笑,却也没逆着韩崔氏。
毕竟京城东王府的一草一木,韩崔氏都熟悉的紧,有她在,韩健也不用去多心如何招待那些初次回到洛阳的那些姨娘们。这些姨娘大多在京城中都有亲眷,日后几天肯定都要回去省亲,倒是顾欣儿,原本是洛阳人,而今却是将家搬到了江都,在洛阳城倒是孑然一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