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瞿儿一出现,把张力和小荷等人吓了一跳。当看清楚是昨日跟韩健一起去刺杀恒爷的那个女子,几个人才没那么紧张。
韩健笑道:“那些官兵正在捉拿柯兄你,小荷姑娘是被你牵累,这人情倒是你我还你,还是你还我?”
“你!”柯瞿儿眉头一蹙,登时有几分羞恼之意。不过她最后只是轻哼一声,嘀咕一句“不知好歹”便不再作声。
小荷紧紧拉着韩健的衣袖,显得有几分怕生。时而看看柯瞿儿,时而看看韩健。
“李兄弟,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怕是官府又要有什么动静。”一旁的张力提醒道。
“嗯。”韩健点头,道,“柯兄是否同行?”
“当然要同行,还怕你跑了呢。”说完,柯瞿儿提着剑跟在韩健身后,一同往秦淮河河岸的方向走。
漕帮的总坛,临时设立在之前开会的货仓。韩健回来时,去跟老刘谈联合的冯举还没回来。外面乱糟糟一片,韩健瞅见河面上有河防营的船,便知道官府果然有所动作。
“李兄弟,你回来了。”见到韩健回来,董升紧忙迎过来,此时刚出去接收货船和货仓的的四堂兄弟大多数也都在,韩健看董升的表情,便知道他之前应该是被下面的人为难的不轻。
“董大哥,发生何事?”韩健把铺盖什么的交给张力等人,问董升道。
“是官府那边派人来,说是要查封我们的货船,还说要充公。”董升面带急色道,“他们说这些都是恒爷的,现在恒爷死了,理应有官府查封,再定夺到底是谁家的产物。”
韩健微微点头,既然官府出动过来查封货船,那就说明是胡彪或者老刘的人找了官府,让官府帮他们把货船抢回去。不管是谁找的官府,他们肯定以为新成立的漕帮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敢跟官府相斗,这才如此有恃无恐找河防营的人来。
“李兄弟,你说怎么办?”董升见韩健不语,紧忙追问道。
“没事,我们把船抢回来。”韩健道。
“跟官府抢?李兄弟,你疯了吧?”旁边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跑出来,韩健并不记得他的名字,却知道应该是四堂中的一个小管事。
“韩兄弟,不得对李兄弟无礼。”董升喝斥一声道。
董升这一说,韩健才想起来这人叫韩登,因为跟他同姓,之前介绍的时候他才稍微留意了一下。这韩登也是个普通的工头,因为手底下跟他混饭吃的兄弟多,所以即便是后加入漕帮的,也混了个副堂主。而韩登本身也很年轻,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模样,看上去很斯文,不像是出来做苦力的。
“在下失言。”韩登有些不太服气,道,“不过李兄弟,你说抢回来,在下可不敢苟同。”
韩健一笑道:“韩兄弟说话直接,董大哥无须怪责。我说的抢,不是明抢,而是……暗抢。”
韩登皱眉道:“抢就是抢,还有明抢和暗抢的区别?”
“明抢就要跟官府作对,就算抢回来,还是会被官府拿回去。”韩健道,“但是暗抢,抢回来就是我们的,官府也没辙。”
韩登想了想,冷笑道:“话说的轻巧,不管怎么抢,船照样还是会在河上,以为官府的人是傻子,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韩健一笑,没多说什么。其实对一个副堂主级别的,他也没必要解释的那么清楚。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老刘或者是胡彪找了官府的人来查封货船,应该给了官府好处,回头再让官府定这些货船是他们的。也有可能是官府中人知道恒爷倒台,自己来查封,认为事后没人敢对他们讨要,这样货船就落到他们手上。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南齐朝廷的主意,而是官府中人为了私人利益,或自己,或帮老刘和胡彪在查封货船。韩健要把船抢回来,就要从官府中人着手。这些散力出身的漕帮人不敢对官府的人下手,他身为魏朝人,又算是半个江湖客,才不会有什么顾忌。
等人暂时先散了,韩健笑着对柯瞿儿道:“柯小姐,你不是想让在下欠你人情吗?”
“你什么意思?”柯瞿儿微微蹙眉,她能感觉韩健的笑容中不怀好意。
“在下想让柯小姐帮忙,把船抢回来。”韩健笑道。
柯瞿儿冷声道:“抢船?我可没那本事,那么多官兵,就算趁着黑夜去杀他们,也不可能不露痕迹,只要船回到这些人手上,以为官府会善罢甘休?”
韩健一笑,凑上前低声在柯瞿儿耳边说了几句,柯瞿儿眉头蹙的更紧。
“你这哪里是抢船,分明是栽赃。”柯瞿儿冷哼一声道。
“我也没说不是栽赃。不知道柯小姐是否愿意帮在下这个忙?事情若成,在下必然铭感于心,将来报答柯小姐的恩情。”韩健一副诚恳的模样拱手道。
“哼,谁稀罕你报答?”柯瞿儿嘴上说了一句,不过面颊上却微微一红,道,“那就帮你一次。反正我也闲得无聊。”
韩健一笑,他也没想到柯瞿儿不但没落井下石,在齐朝的地界把他杀了泄愤,还一次帮他。要是没有柯瞿儿的武功作为基础,他还真没把握能把船抢回来。
“柯小姐放心,在下会带人协同你,我们并肩而战。官府必然会落套之中。”
韩健说完,柯瞿儿不再说话。
不多久,去跟老刘说联合之事的冯举,一脸忧心之色回来。韩健从他表情看,就知道是没谈成。
“李兄弟,我恐怕辜负了你的期望。”冯举见到韩健,面带遗憾之色道,“老刘现在仗着人多势众,眼看要把胡彪的人马铲平,又有官府的人在背后撑腰,所以他不答应跟我们联合。”
韩健点点头,顺带把之前官兵来封船的事说了。
冯举一听大惊道:“李兄弟,这会不会……是老刘跟官府的人勾结,让官府的人来做的?”
韩健微微摇头道:“老刘既然对控制事态有如此自信,他就不会找麻烦让官府的人来封船。现在官府明摆着要推老刘代替原先的恒爷,稳定这一区的局势,我们迟早会被老刘所吞并。抢船的应该是官府自己人,他们想趁乱把船抢去,事后老刘得势,也不敢去跟官府的人讨要。”
“唉!难道我们就这么坐等着?”冯举有些失望道,“官府封船,我们还有何办法?”
韩健一笑道:“冯当家的,你说要是老刘明着投靠了官府,背后却暗自跟官府为敌,你觉得官府会如何?”
“李兄弟这话我听不明白,老刘现在已经跟官府打好关系,不多久就会控制这一代,秦淮河两岸都是他的地头,他怎么会暗自跟官府为敌?”冯举有些不解,但想了想,他好似是明白过来,“李兄弟是让我们去挑拨?”
“不是,我们直接装成是老刘的人去把船都凿沉,那官府那边会作何反应?”韩健微微一笑道。
“把船凿沉?”冯举吃了一惊,“那些船不就……”
“冯当家的,到现在,到底是那些船重要?还是地盘重要?”
冯举一时间沉默,他思考了半天,才道:“我明白李兄弟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们暗中去把船凿沉,官府一定不会认为是我们做的,因为船是从我们手上扣的,他们认为我们会想办法去讨回这些船,而不是去凿沉。若是官府觉得此事是老刘派人做的,那官府会转而不支持老刘,我们会得到官府的支持?”
韩健微微点头道:“我想的跟冯当家的说的大致相当。想让官府相信事情是老刘做的,还有一些办法,而且要让官府觉得,刺杀恒爷也是老刘所为,这个也不难,到时候我和昨日刺杀了恒爷的柯兄弟一起去凿船,再放出风说我们是老刘派出的,官府那边不会不信。”
冯举勉强点头道:“可此举,甚为凶险,恐怕李兄弟和柯兄弟都会……身处险地。”
“这个无妨。”韩健笑道,“既然要做大事,不冒险怎么成?”
“李兄弟,你先再等我考虑下。”冯举抬手不让韩健继续说下去,反而来回踱步,想了半晌道,“如此还是有危险,就算官府觉得此事是老刘派人做的,也未必会支持我们漕帮,我们毕竟势力单薄,要是官府转而支持胡彪的人,那我们岂不是还是要被吞并,而且还损失了那些船?”
“冯大哥考虑的在下也想过,但要是老刘派人刺杀恒爷的事一抖露出去,老刘自己内部也会乱,我们再挑拨胡彪和老刘速战速决,到时候他们斗的两败俱伤,官府到时不支持我们,还会支持谁?”
冯举本来还有几分犹豫不决,但听韩健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感觉出,既然已经到绝路上,就不怕再把事情做绝。本来还可以稳定事态慢慢发展再伺机把秦淮河周边的地盘抢到手,但现在因为货船被查封,他们赖以为生的手段已经被人抢走,要是不兵行险招,可能漕帮刚成立就要分崩离析,而且他们也会面临被恒爷残部和老刘的人两方清算的可能,连金陵城都呆不下去。
“那这次,就由李兄弟你带头,兄弟们一次拼一次。”冯举拉着韩健的手,一副决绝的神色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