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为谁而来……为了救孙灵远,还是潜意识的,只是想要看到他而已……只想见到他……
脑袋空空地疼着,仿佛要裂开,她感到一阵寒意渗入四肢百骸,下意识地往身边的怀抱里缩了缩。
“属下来迟,堂主请恕罪。”
南宫寻淡淡地道:“属下这就保护堂主安全逃出南苑。”
青芜嘴微微张了张,忽然想起什么,手指一收,倒扣住他的衣袖:“南宫寻,别的人呢?”
“那皇帝太厉害,被他发现了。”南宫寻身形掠过,停下,躲在了一个僻静处,看到远处跑过的御林军,神色微微一变:“别的人口里有毒药,被抓住就会自我了断,不会泄露神佛堂的秘密,堂主请安心。”
青芜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声音有点颤抖:“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还没有,若遇到逼问,定会自我了断。”南宫寻神色依旧淡然,仿佛就要赴死的不是他的属下,而是四个不相干的人。
“把我送回去吧。”青芜眼里的光渐渐平静下去,轻声道:“这是我欠神佛堂的。”
虽然拿了鬼字牌,但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堂主,他们给自己做事是在帮忙,若是遇到不测,叫她怎么安心。
况且,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在那双乌黑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小小的,一直刻到了心底。
是不是,他……还是一如从前呢……
“此事决计不可。”南宫寻冷冷睨了她一眼,道:“属下今天清晨,已经潜入太微居,义王不肯走,只救走了义王世子。”
青芜浑身一颤。
“现在堂主要是回去,必会被逼问义王世子的行踪。”南宫寻道:“待属下将堂主带出去,就立刻起程南下洞庭湖,京城的细作已经安排好船只。”
青芜脸色惨白,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南宫寻已经知晓她的打算,竟然先一步将孙灵远救了出来!!
“这么点小事,用不着堂主费这些波折。”南宫寻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剑举起,往草里一扔,那边想起了一声低鸣,青芜心里颤抖着,看过去,只见一只狐狸躺在血泊中,那把长剑洞穿了它的喉咙,插入土地里,一击毙命——正是那只灵狐!!
“啊……”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前这幕骤然冲入眼帘,巨大的冲击还是几乎让她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只狐狸虽然灵巧到等躲过所有的明枪暗箭,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围场里度过了两年,还是死在了这里。
这只,曾经她相私自放了,后来,引得她为他挡箭,再后来……将他们几次三番引到一起,目光总是泫然欲泣,却仿佛什么都明白的灵狐。
“堂主应该知道,做事要干脆利落,妇人之仁只会让原本可以轻松解决的事变的越来越复杂。”
南宫寻冰冷的声音响在耳边,他走过去,若无其事地将长剑拔了起来,拉过杂草将狐狸的尸体盖住,然而青芜还是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鼓起来的那一处……
心口钝钝地疼着,巨大的恐惧将她整个覆盖了……
凡所羁绊,皆为虚空……
九幽星魂术的诅咒!!
——凡是能将他们联系在一切的东西,都在一个一个地消失,就连那只敏捷的灵狐都不能幸免……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这算什么,缘分到头了?
轻易别别人的法术招到这个空间,不问她就将这段缘分强加给她……然后,再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收回去?!
一股说不出是悲凉还是愤怒的火焰烧灼着她的胸口,她避开了南宫寻来抓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道:“你若当我是堂主,现在开始,照我说的办。”
南宫寻冷冷道:“你知道我不当你是堂主。”
“那你现在就走,不要管我。”青芜往前走了两步。
“……”南宫寻盯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
青芜朝着刚才来的地方走去,脚下像踩在棉花破絮上,一点力都使不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还好,南宫寻没跟上来。
她感觉周围的景色渐渐的模糊,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让他抓到就好了吧……就算是让他抓到,也算是他们之间还有一点缘分。
这么想着,她的嘴角勾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这样就好了……
现在已经没有谁需要她救了……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要一直一直,都为别人活着。
为别人的阴谋活着,为别人的野心活着……
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此刻最后的愿望也是去找他。
自己果然是白痴,因为一个眼神,就可以完全不顾一切地再次冲上去,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只想再一次看到他眼里的自己,小小的,深深的。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她看着周围的人将自己围了起来,看见刀剑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看见他们去通报……
去叫他么……他要来了?
“你的腰牌呢?”有个凶神恶煞的人厉声问。
青芜的手伸到腰间,将那个牌子举起来,递到他的面前。
“大人?”看到是御前侍卫的腰牌,面前的人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大人既然是御前侍卫,如何不再皇上,面前侍候,来这里游荡,引人误会呢?”
青芜看着他,试了几下,终于开口:“第一次来南苑,走丢了,带我去找皇上。”
……
此时,听到太微居遭劫,义王世子孙灵远失踪的消息之后,福临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看守太微居的人革职查办,没了狩猎的性质,策马回杀虎台。
刚到杀虎台,正要提审抓到的四个杀手,从京城里立马传来了一个消息——
皇太后病重!
……
原本只是咫尺之间的距离,若是有缘的话,早已经遇到,但是最滑稽的是……南苑被层层封锁,青芜在御林军的带领下回到杀虎台时福临已经先一步离开。
咫尺天涯,生不得见!
她微微失声苦笑,却不能表现出丝毫不对劲,俄默克图正一身戎装,在南苑里主持大局,搜寻刺客,但是这么久了,刺客竟然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还是不见踪影。
按道理说,太微居的守卫完全比不上顺治身边的暗卫和御林军,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将四个杀手一举拿下,南宫寻就算是功夫再高,怎么会一点动静都不发出来就逃出去了……
此人,莫非真是地狱归来的修罗不成?
俄默克图看到侍卫带回来的人,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何时入宫的?我怎么没有见过?”
“回大人的话……”青芜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小的一个月以前入宫侍奉万岁爷的,也没有见过大人。”
其实一个月前她见过俄默克图,只是是在泉州。
所以捏造他出宫的时间,应当能瞒过去。
俄默克图皱着眉,将她的腰牌拿过来看了几遍,确实是真的,便点点头,侧头示意她:“站到一边去。”
青芜微微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转过身,站定。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一个侍卫小声建议道:“大人,咱们还抓了几个他们的同伙,不如带来审问一番,不指定不能问出余党的下落。”
青芜心里一紧,只见俄默克图颔首道:“也好,将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那边几个人就从后面的宫殿里将绑着的四个人带了出来,个个手都被紧紧缚住,目光却是沉寂如昔,不卑不亢,一点也不像沦为阶下囚的模样。
“大胆,见了大人还不下跪!”一个侍卫大喝一声,正要动作,只见俄默克图微微抬手,制止了他,目光在几人面前扫过一圈,忽地冷笑道:“这眼神倒是似曾相识,原来是你们。”
他在福建执行任务追杀张玄云之时,就是被这一群人三番四次阻挠,虽然没有看到过他们的真容,但是个个人眼睛里那丝死寂和杀气,却让他至今无法忘怀——这群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活着的气息!
此时一见,他更是恨得牙痒痒,负手扫视着四人眼睛。
青芜听见他说的这句话,便知道神佛堂曾经暗中保护过张玄云,怪不得他能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能在泉州撑半年。
“将他们脸上的面罩扯下来。”俄默克图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是人还是鬼。”
说话之间,已经有人伸手去抓他们的面罩。
想到南宫寻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青芜心里咯噔了一下,忙出列,站到俄默克图面前,沉声道:“大人且慢,小的有事禀告。”
“什么事?”俄默克图面色不快,淡淡看着他。
“属下进宫之前曾经有所听闻,这些人是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个组织的规矩是——宁断头颅,不现真容。若是大人要强制将他们的面具取下来,只怕他们会咬碎口里毒药,到时候更无从追寻。”
此话一出,只见伸手过去那人手颤了一下。
俄默克图盯着她,沉默良久,手抬起来:“先罢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组织?以何人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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