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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再回到徐荣身边的时候荥阳大军已经拔营,曹操特地派了曹纯带五千人马支援她攻灭刘备。
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徐荣已经令先锋先行拦截夏侯敦,然而即便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天黑之前就要往北回鄄城。
他一直带兵等在外面,看见萧若独自骑马出来,才松了一口气,下马将她抱下来,揽她入怀。
终于碰触到他的盔甲,回到这个想念了许久的怀抱,萧若忍住眼里的泪意,久久伏在他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徐荣微微皱着眉,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曹操说了什么?”
“没什么……”萧若微微地笑:“就和我商量,我和曹纯现在往东,去打刘备。”
——在天黑之前过篸芦关,一个月之内拿下徐州。
这个是曹操的原话。
徐荣眉头蹙得更紧,将她松开了一些:“何时?”
“天黑之前出兵。”
扫一眼已近薄暮的天色,徐荣语气里深透出不满:“何不再缓写时日……”
萧若要去徐州,他则必须坐镇鄄城。
面对的又是茫茫无期的离别。
“严羽先一步回鄄城了么?”萧若带开了话题:“你回去之后让他来徐州找我。”
她还有好多问题要问这只老狐狸,比如为什么真正的传国玉玺会在他那儿。
“嗯。”徐荣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
萧若深深将脸埋在他怀里,手臂收拢,环住他强壮的腰身:“我才不会输……”
“他赢不过你。”徐荣俯身,灼热的唇轻轻落在她的耳畔。
他在说刘备。
而她说的则是曹操……
察觉到他亲热的动作,萧若脸上一红,忙伸手推开他道:“他们都,都看得见……”刚才没想到附近都是整装待发的军队面前,怎么就脑袋发热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抱在一起这么久呢。
徐荣不满地皱眉,目光四周扫一圈,拖着她闪到了附近的一颗大树后面。
萧若正要发问,后背撞在了粗糙的树干上,一仰头,他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覆了下来。
心跳还是很快,脸颊红透,唇齿间的亲昵似乎能弥补所有距离……因着他的用力,后背和冰冷的树干紧紧压在一起,前面也是坚硬的盔甲,迫在她胸口,心口却像烧着了一样,冰冷和灼热将她夹在甜蜜而痛楚的折磨里。
秋意渐浓,叶子黄透,片片掉落下来,亲吻在眉梢发尾。
腰肢在他的手掌摩擦下微微颤抖。
热辣的火焰烧灼得胸口揪起来一般地疼,扩散到四肢百骸。
不想走……想和他在一起……
即便是心里每一寸都在喊,随着暮色的变浓,离别还是再次沉重地压了过来。
分开了这个缠绵到底的吻,萧若唇已经红肿,眼里满是不舍,抬头盯着他看,看不足一般:“替我好好守好好鄄城……你要小心。”
“嗯。”徐荣低下头埋在她的发间,将她瘦弱不少的身体深深嵌入怀里,语气也带上了微微的严厉之意:“带上韩睿……不准再涉险。”
“好。”萧若果断地点头。
“这个带好。”上次送给她的剑,再次递到了她手里。
“嗯……”
“城攻不下来就围着,等我援兵。”
“嗯。”
一字一句,简短的问和答,夕阳的余晖还在,萧若从上到下,将他挺拔的眉毛,沉黑的眼眸,薄薄的,刚才还在她唇边颈上作恶的唇,一寸一寸刻在心里。
原来很爱很爱的感觉是要经过很多事以后才有的。
以前时日久了会想念,现在离开他身边就已经是折磨……
分开的时候,像是身上一部分脱落了一样,整个身体都变得空下来。
徐荣带走三千人,剩下五千人,加上曹纯带来的五千人,正好一万。
站在山坡上,遥遥望着逶迤在山麓间,越来越远的骑兵,盛大的暮色将所有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熟悉地镌刻在心底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他的战袍和铠甲消失在光芒万丈的夕阳中。
“秦,四塞之国,被山带渭,东有关、河,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众,兵法之教,可以吞天下,称帝而治。从古至今,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地,地肥饶,可都以霸。”
严羽到荥阳投奔她的那天,对她说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啰嗦了一大串就是一句话……要霸占关中。
仔细一想确实很有道理。
不管是兖州,豫州,还是荥阳都离争斗的中心太近了。只有夺下关中,河北,蜀中,东南四片边角要地中的一个,才能安定下来。
严羽的这个论调是很正确的,当初萧若听到的时候也有一句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这四个四边之地,就是后来三足鼎立各自割据的所在。
现在河北有袁绍,势力根深蒂固太过强大,东南有孙策,民风彪悍且地势不利于荥阳军最擅长的骑兵战,西南蜀中易守难攻,距离太远粮草跟不上,山地不利行兵,而且太费时日,剩下的只有在李傕郭汜手中的西北关中……也是曹操正准备囊括在手的地盘。
关中包括函谷关以东,长安附近的大片区域,董卓之乱之后久经战火烧灼,霸占着关中的李傕和郭汜又都是鼠目寸光之徒,根基不稳,要拿下来并不难,难的是要在曹操也想要的情况下拿下。
她现在比曹操稍微有优势的地方是在关中有郿城……只是和这只饿虎抢食肯定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但是一旦抢下来,关中的沃野千里可保年年丰裕,内能自守,外能御敌,至少很容易就能撑到她死没有问题。
既然已经躲不过,现在的结果要么是全军覆没,要么是拼尽所有赢。
剑柄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萧若将那把剑放在颊边,静了片刻,再睁开眼时,眼里眷念柔情褪尽,已经只剩下冷冽如水的光。
……
寿春会盟之后,山东诸侯之间的盟约果然换了血,如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一样,每时每刻都能听见大地在裂变分崩,又渐渐合拢聚集的声音——
这样的改变,始于吕布兖州之争落败和刘备与袁术的盟约一夕崩塌。
袁术拥有了赵温承认的传国玉玺之后,越发以霸主自居,渐渐容不得任何人哪怕是一丁点的放抗……而这样唯我独尊的态势渐渐将他逼入了绝境。
而接下来短短两个月的变化,更是令闻者相疑观者心惊……
长年混战的诸侯开始被一个一个解决掉,从山东的刘备、张杨,公孙瓒,再到西凉的李傕,郭汜,董承。
曹操领兵往西,萧若领兵往东,袁绍往北,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以横扫整个北方的态势,囊括了从东海到陇西的大部分城池。
诸侯中瓦解得最早的是刘备,彭城也仅仅坚持了三天就破了城,萧若和袁绍是同时出兵的,在她围住了彭城的同时,袁绍也将困在幽州的公孙瓒逼到了绝境。
刘备没有发觉祖朗归降的时候带去的粮草是煮熟了的,因为这些粮食格外饱满大颗便都选作了种子……结果可想而知,颗粒无收,原本丰足的秋天,彭城却成了一座雪窟孤城。
种下粮食却久久没有发芽的异象让整个彭城人心惶惶,流言悄然兴起,说这是刘备私藏传国玉玺,惹得上天震怒……这种情况下,所谓的皇室血脉便完全失去了它的政治优势,甚至成为了拖累。
在这些内忧外患下彭城如在暴风雨中被大浪击打,随时会崩裂的小舟。
而直接导致它裂开一个口,以至于彻底崩裂却是一条小小的紫色穗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