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一怔,扭头望向旁边的丫鬟。
雨润忙解释道:“姑爷在的时候,带着小少爷玩这游戏。所以,他记得了……”说着,她做了个手势。
舒眉微微动容。
把儿子放在地上,俯下身子问他:“你喜爱跟爹爹玩?”
小家伙直愣愣望着她,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舒眉叹了口气,随即想到自己的父亲,遂没再说什么。
旁边的丁氏,突然问她:“你家小葡萄,有一岁半了吧?!”
舒眉点头,捏着儿子的嫩手:“八月中旬生的,过几天正好一岁半!”
丁氏又问:“咱们接他来时,听说周岁已经过了,母亲就说,等你们一家子团聚了,再给孩子补过周岁。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晃几个月就过去了……”
“可不是?!若是现在再来抓周,有些不太像了。”舒眉接口笑道,“还是等他外公到了,过两岁生辰吧!”
林大奶奶点点头:“也是,曦裕先生来了,有了娘家人,办起来也热闹得多。这种庆典,外家在场才更合适。”
想儿子不仅周岁没做,就连洗三、满月和百日宴,通通都省略了。舒眉不禁觉得有些愧对小家伙。
想到父亲的到来,从此她娘家人也在身边了,舒眉不由兴奋起来。
尤其是爹爹信中常提的小弟,她更是满心期待:“小葡萄还有个舅舅,年纪大不了他几岁,等人来了以后,这边就更热闹了。”
丁氏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令弟是哪年生的?属什么的?”
舒眉扳着手指算了算,扭过头答道:“元熙十一年出世的,虚了算今年该有七岁了,属龙的。”
丁氏一拍胳膊:“跟我那二小子一年生的,跟小葡萄差得还是有些远,很难玩到一块去吧?!”
舒眉点了点头,感叹道:“这几户人家,小葡萄也就跟唐家小公子岁数离得近些。对了,唐二奶奶也不知生没,有些日子了吧!”
丁氏点了点头:“快了,母亲将雷嬷嬷都派去了,想来差不多了。”
提起稳婆,舒眉想起一件事:“不知南边有没有榴善堂,我正要找她们有点事。”
丁氏不由一愣:“有什么事?”
舒眉抿嘴一笑:“当然是有利于广大姐妹们的好事……”
丁氏不解其意,正要追问下去,就见在前面守着马车的仆妇匆匆赶了过来:“大奶奶,府里派人过来说,齐四夫人的父亲来了,夫人要您赶紧回去呢!”
舒眉心下一喜,携了丁氏的手,就朝前面走去。
六七年未见父亲了,当再次见着他时,舒眉眼前一片模糊。
“舒儿?!”再次见到女儿,文曙辉不禁感叹万千。
舒眉上前一拜:“爹爹……”
文曙辉亲自扶起她,眼角也湿润起来。
女儿离开他已有七年之久,中途只有她出嫁时,自己赶到京城过。
当初那位瘦瘦弱弱的丫头,如今已为人母了。他不由感叹万千,目光一轮,瞧见抱在乳母手里的小胖墩。
“这就是那孩子?”文曙辉盯着小家伙问道。
从乳娘手中接过儿子,舒眉忙递了过去,指着父亲,教小葡萄喊人:“这是外祖父,还给外公行礼……”
小家伙最近在母亲的训练下,变得十分乖巧,忙伸出两只胖爪,有模有样地朝文曙辉揖了一揖。
文曙辉被逗得哈哈大笑,忙走了过来,伸出双臂要抱他。
小葡萄刚出游回来,心情不错,十分应景地糊了他外祖一腮帮的口水。
见到小辈,文曙辉心情即刻好了起来。让随从拿出他亲手给外孙制作的拨浪鼓,开始逗起他来。
启程之前,他接到女婿的来信,得知女儿给他生了个外孙。
若不是心里担忧他们母子,自己定然不会舍弃闲云野鹤的日子,从岭南赶来,蹚金陵这摊浑水的。
四皇子如今不在了,就算南楚新帝复辟成功,他也没心思再回那片伤心之地了。
“爹爹,小弟呢?!怎么没有见到他?”直到此时,舒眉才发现不对劲,左右张望四处寻起幼弟来。
见女儿提到儿子,文曙辉一拍脑袋,仿佛想起什么:“他跟人出去了。对了,在路上为父遇到你一熟人,是他护着咱们到金陵的……”
“熟人?”舒眉怔忡。
她的熟人都在北边,怎会跟父亲碰到的。
见她一脸茫然,文曙辉解释道:“是这样的,半道上咱们马匹病了,恰好遇到了葛将军的人马。他的队伍中有懂行的兽医,就帮咱们看了看。大家一聊起来,才知道,他们跑到南边采药,都是你这丫头指引的……”
这么凑巧?!
舒眉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文曙辉望了她一眼:“原先,为父不知你的下落,着急得不得了,没日没夜地赶路,马匹受不住,才累病的。后来机缘巧合,他听到执儿念到你,大家这才聊了起来。”
舒眉恍然大悟,不禁哂然一笑,解释道:“在蒙山脚下,他曾救过女儿。后来大雪封山,外围都是梁国的军马。女儿急于见到您外孙,他就带女儿出来了。不然,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呢!”
文曙辉点了点头,赞道:“葛将军为人仗义,为父一路上多亏有他照应。”
想到头次见到葛五时的情景,舒眉颔首道:“确实……”又问:“小弟是跟他出去了吗?”
文曙辉哂然一笑:“可不就是?!在半路上,执儿就开始缠着人家要学骑马,都进城了还舍不得分开,非要跟葛将军去寻人……”
舒眉一愣,埋怨起她弟弟:“人家要事在身,还得赶回山东呢!这不是耽误事嘛!爹爹您也太宠他了……”
文曙辉眸光微黯:“去年端午,蕙娘就去了……这孩子,一直闷闷不乐……唉,是我对不住他们娘俩。”
舒眉头次听说继母的事,脸上不由一惊:“母亲她……怎地没人送消息给我?”
文曙辉摇了摇头:“那时你人都不知在哪儿,林将军派人来,到岭南探问你的消息,爹爹这才知道你出事了,急得不得了……”说到后面,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悲切。
舒眉心怀愧疚,打量起父亲。
当年那个风姿卓绝的才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形容憔悴的中年文士,几年时间不见,他两鬓的发丝,都有些微白了。
舒眉心里一酸,忍不住问道:“爹爹,您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文曙辉摆了摆手:“挺好的……”
接着,父女俩聊起这几年来,各自身上的遭遇。
“那小子对你如何?京中发生大火,都以为你被……”说到这里,他语气一冷,“亲家太夫人真真无礼,你出事了连个信都不派人送一个,为父还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
在北来的途中,他在路上倒听过不少传闻,都是议论高家的,连带将舒眉在宁国府的遭遇,也一并传了出来。
若不是有林隆道提前告之女儿的情况,他早就想冲到燕京,找那对父女算账去了。
虑及此话题甚为敏感,舒眉扫了眼屋里的仆妇,示意旁边的雨润,将人都带下去。
被父亲问起,她是如何跟孩子分开的,舒眉神情开始闪烁起来。
文曙辉心觉有异,盯着女儿的眼睛:“听葛兄弟说,在谷底他救起你时,身上都是伤,你怎会到那里去的?”
舒眉怕父亲伤心,支支吾吾地一句带过:“被流民冲散了,又遇到兵祸,遭了些池鱼之灾……”
这样简单?!
文曙辉哪里肯信她。
刚才提到齐府大火时,舒眉一副不愿多讲的表情,让他心里早生出了疑窦。
女儿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知女莫若父,便是文曙辉再迟钝,也能发现了其中另有隐情。
“你怎会丢下孩子的?!当时若跟林家一起离开,后面也不会遭那么多的罪……”他怜惜地望了舒眉一眼,想探寻在齐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知道此话题今天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舒眉将那天晚上的事,轻描淡写说了一遍。
末了,她还特意解释道:“国公爷离京之前,把齐氏暗中的势力交到了女儿手里,我不能扔下她们不管的……”
文曙辉眸光一沉:“那她们人呢?最后怎么成了你被人追杀?”
舒眉摇了摇头:“她不肯离开,大兴庄子后来被人发现了,这才……”
文曙辉听了,不由勃然大怒:“齐峻那小子呢!妻子临盆,他竟然不守在京里,一离开就是大半年。”
舒眉羞赧,替他解释了一通。
文曙辉哪里肯依?!
想起另一桩事,责起女婿来:“……写信请为父过来,自己却几个月不见踪影,真真是个好女婿,他如今人呢?”
舒眉无言以对。
对于齐峻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也感到颇为纳闷。
朱护卫曾经告诉过她,从金陵到燕京,快马加鞭赶的话,也就半月到二十来天的路程。
她回金陵都两三个月了,至今没见半个人影。私底下,她不是没有猜过,但一想到或许是郑氏的原因,她便不耐烦再继续想下去了。
如今的形势,她跟郑氏之间,齐峻势必选一个。
自己和小葡萄是不会再回燕京了,若是他母亲舍不下宁国府的家业。
他们一家三口,将何去何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