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潘宏嘉来到余杭县衙,刘青山正在秦轩书房看书,听到刘航说到潘宏嘉前来,考虑到府中再无男丁,便代秦轩出迎。
走到厅堂,看见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老头,定眼一瞧,只见那人,皮肤黝黑,身材颇为富态,穿着一件奢华的锦袍。刘青山微微一怔,随即上前跪拜道:“小人乃是秦府管家刘青山,见过潘大人!”
潘宏嘉眼睛不大,微微眯着,透着一股精明,稍微打量了一下刘青山,便平和而道:“刘管家快快起身!秦县令不在府上?”
刘青山起身,微微欠着腰,轻声回道:“我家大人前去南渠河视察河堤,小人已经着人前去通知,想必稍等片刻,便会回府!”
潘宏嘉微微点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微微一笑,说道:“那老夫便在此等候一会!”
刘青山眼珠一转,稍作思考,便笑呵呵说道:“潘大人,不如小人将您带到西院稍坐片刻,那里比较安静!”
潘宏嘉今日是为了蒋克进之事前来,可是他对秦轩却不是很了解。见来到秦轩府上,一名管家竟代为迎接,不明就里的潘宏嘉便以为刘青山在秦府地位不低!闻听刘青山之言,心中便生出从刘青山口中探探秦轩底的想法,随口而道:“既然老管家相邀,那老夫自然不会驳了老管家的脸面!”
后衙西院,一处花圃旁边,一棵老树下,刘青山与潘宏嘉二人坐在石桌旁。桌面摆着几道小菜,一壶好酒。
刘青山为潘宏嘉斟上一杯酒,从容而道:“不知潘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小人对我家大人颇为了解,兴许能帮到潘大人!”
闻听刘青山之言,潘宏嘉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这刘青山在秦府一定有着不小的地位!想及于此,随口而道:“老夫只是来余杭探亲,听闻秦县令治理余杭井井有条,不免心生结识之意,便不请自来!”
刘青山心底暗自捉摸了片刻,爽朗地笑了几声。“呵呵,不瞒潘大人,我家大人确实有几分本事,尤其是在作诗行文之事上,更是令小人这个不懂之人都觉得妙不可言!”
潘宏嘉见刘青山口无遮拦,心中不免一阵窃喜。“哦?不想秦县令竟然在诗文之上,还有这般造诣,老夫也甚为喜好诗文,看来此行定然有所收获!”
刘青山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哎,只可惜小人不懂诗文,若不然也能和潘大人好生谈谈!”
潘宏嘉吃了几口菜,很是随意地问道:“不知秦县令乃是何处人士?”
刘青山不假思索,脱口而道:“长安人士!”
潘宏嘉不觉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恢复如常,笑道:“长安!那是个好地方啊,天子脚下,想来秦县令一定与不少达官显贵交情匪浅啊!”
刘青山闻听此言,激动而道:“那是自然,尤其是程知节,我家大人与程知节那可是忘年交,关系好的不得了!”
潘宏嘉蹙眉心道:没想到秦轩这小子竟然还与程咬金有旧,看来我今日之行,不能硬来……思考片刻,潘宏嘉微微笑道:“程知节?那位大人可不少相处,听说脾气暴躁,秦县令能和他相识,也算有些本事!”
却说秦轩,心中暗自思量如何应对潘宏嘉,脚下却一点不含糊,大步流星地赶往县衙。回到家中,听闻刘青山正在西院陪同潘宏嘉,便疾步赶来。
远远望去,看到刘青山和潘宏嘉相聊甚欢,不觉心中暗道:刘老也不知和潘宏嘉这家伙聊些什么,竟然这么愉快!恭恭敬敬地上前拜道:“下官余杭县令秦轩参见潘大人,不知潘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潘宏嘉侧目打量了秦轩一眼,面容浮现出一副和煦的微笑,就好似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见到晚辈一般,起身扶起秦轩,笑呵呵说道:“秦县令快快起身!”
待秦轩起身之后,潘宏嘉注视着秦轩片刻,便开口说道:“老夫来余杭探亲,听闻秦县令治理有方,便不请自来,也是想结交秦县令这般年轻俊杰!”
秦轩闻听此言,急忙脱口道:“潘大人抬爱,下官受宠若惊!”
潘宏嘉伸手示意道:“此处乃是你府上,难道还客气不成,坐下再聊!”
坐定之后,潘宏嘉便率先开口道:“听闻秦县令对诗文颇有造诣,不如咱们便来个酒令,如何?”
秦轩闻听此言,不由得心头暗道:潘宏嘉难道不是为了蒋克进之事,不可能啊!一定有什么阴谋,看来我得小心一点!想及于此,秦轩微微颔首,脱口而道:“潘大人有意,下官不敢扫兴!”
潘宏嘉也不客气,伸手指着一旁的花圃,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可就先出题了!此处花圃,姹紫嫣红,甚为好看,秦县令不如就以花为题,赋诗一首!”
秦轩抬头看着一旁的花圃,暗自琢磨半天,才徐徐开口吟道:“雨后百花更觉艳,风中群蝶最知芳。与君对饮圃园旁,还道杯中酒甚香。”
秦轩吟毕,潘宏嘉不觉有些惊诧,心中暗道:万万没想到,此子竟然还有这般才华,若是没有进儿之事,我还真有心结交这小子!
看见潘宏嘉频频点头,秦轩颔首而道:“下官献丑了!”
潘宏嘉摆摆手,哈哈笑了几声,随口道:“秦县令文采出众,哪里有献丑之说!”
秦轩回以一笑,平和而道:“下官已过,府上老管家又不善诗文,那接下来可就该潘大人了,下官便以雨为题,如何?”
潘宏嘉稍微一想,便明白秦轩意有所指,也不点破,闭目沉思片刻,便出口道:“声声雷音来无端,纷纷夏雨起骤然。滋润千亩万株苗,清凉一年三伏天。”
潘宏嘉也有深意,秦轩听得分明,心中暗道:竟然把我比作雷音,难道蒋克进便是滋润禾苗的夏雨?眼珠一转,装作毫不明白,开口道:“好,听潘大人之诗,可以看出潘大人心系百姓,让下官钦佩!”
见秦轩和自己打马虎眼,潘宏嘉心中不免生出一丝不悦,碍于面子,又担心蒋克进,无奈地干笑几声。
时过半晌,潘宏嘉见自己有意指引秦轩,秦轩却一直装腔作势,叹了口气,只好点破,出言道:“看到秦县令这般英才,不由得就想起了老夫那不争气的外甥,心中便悲痛至极!”
秦轩闻听此言,心道:哼,老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微微摇头道:“潘大人还请莫要怪罪下官!”
潘宏嘉见此,叹气道:“哎,老夫本不欲插手此事,只是老夫逝去的姐姐,曾千叮咛万嘱咐,让老夫定要照看好进儿!”说到此处潘宏嘉面露哀愁,眸含泪光,语气也变得哽咽起来。
秦轩依旧不接这话茬,只是跟着潘宏嘉叹了叹气。
潘宏嘉见此,端起石桌上的酒杯,仰头便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语气平和地说道:“老夫原本不想说,不过念及姐姐之遗命,只好厚颜向秦县令讨个人情!”
秦轩听到此话,不觉陷入了两难,心道:我要是当面回绝,指不定这老家伙能干出什么事呢,可是要让我放了蒋克进,那门也没有!想及于此,秦轩面露为难,叹气道:“这个……潘大人,此事下官实在为难,若是无脱罪蒋克进,那余杭百姓指不定会如何指着下官的脊梁骨叫骂呢!”
潘宏嘉见秦轩没有当即回绝,还道是秦轩立场不坚定,趁热打铁,又道:“其实老夫也没有让秦县令立刻放掉进儿!只是希望能够缴纳钱财,留住他的性命!”
秦轩微微一愣,暗道:给钱买命?这事能不能干呢?现在余杭诸事都需要钱,若是能敲上一笔,那也不错!想到半天,秦轩依旧摆出一副苦瓜脸,叹道:“潘大人,此事,着实让下官为难啊!”
潘宏嘉眼珠一转,脱口说道:“蒋家在余杭所有财产,都归余杭县衙,老夫会另外送来十万两纹银,以保全进儿性命,还往秦县令能够应允!”
秦轩一听,心道:蒋家财产,哥哥我早就抄了,而且已经归公了,你又来说这话,也不臊得慌!不过这十万两纹银着实不少……秦轩沉思了半天,才脱口道:“潘大人,此事让下官好生想想,如何?”
潘宏嘉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也不再逼迫秦轩,随口说道:“好,希望秦县令好好思考一番,若是能留住进儿之命,十万纹银老夫便会送到县衙!若是能让进儿今年之内便出狱,老夫还会再向余杭县城捐献十万两纹银!”
秦轩听到此话,不禁呆住了,心中暗道:潘宏嘉这老家伙,到底贪污了多少,二十万纹银就这么拱手送人,竟然还这么淡定!再次看向潘宏嘉,不觉间生出几分“敬佩”,真是个大贪官啊!
潘宏嘉看见秦轩的眼神有些异常,稍稍一想,便将秦轩的想法猜出个七七八八,摆手道:“秦县令不要误会,老夫这二十万两纹银,绝对干净,老夫早年曾给予蒋克进之父一笔钱财,让其扩大产业。之后,便从其手中得到了不下二十万两纹银。秦县令可以回想一下,你从蒋家查没的钱财可是十七万两啊,这还是蒋克进败家所致,故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