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看其表情,再闻其言,心中顿时明白,暗叹:我居然碰到这种人,想要白白讹诈我的人民币,休想!想及于此,秦轩伸手指着刘福源捏在手中的人民币,沉声问道:“刘掌柜,你手上所拿之物,乃是在下祖传,难不成你想昧了在下之物?”
刘福源闻言,脸皮一阵抖动,立刻出言狡辩:“哼,此乃鄙店之物,怎会是你家祖传?”
秦轩当即火气,向前一步,瞪着刘福源,咬牙切齿道:“你若是坚持如此说,那只好随在下一同去见官!”
刘福源看见秦轩穿着普通,口音不似长安人士,便趾高气昂道:“见官就见官,满长安城到处都是官,不知你欲见哪一个!老夫倒是认识不少,不知道你愿意见谁?”
刘福源明显话中有话,秦轩当即心中冷道:哼,你个死老头,竟敢威胁我!随即开口沉声而言:“在下与房相有旧,不知刘掌柜可敢前去?”
刘福源顿时一怔,心道:一个穷酸书生,会与房相有旧?胡说八道,想吓唬于我,我才不信呢!转而又想: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眼珠狐疑地转了一个圈,随口说道:“你这厮,还是读书人,老夫是问你去市署,还是县衙?”
秦轩闻听此言,心中一阵腹诽:唐朝就有市场管理委员会么?为了早些拿回自己的人民币,秦轩只是冷冷地吐出“市署”连个字,便伸手示意刘福源前去。
市署管事,在长安城算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东市管事金玉龙为人圆滑、做事聪明,听闻福源当铺刘福源和一位书生争执,闹到衙门,心中暗骂:这个刘福源,仗着哥哥是柴府管家为非作歹,不把我折腾死难道就不肯罢休?“叫进来!”
秦轩与刘福源走进市署衙门,刘福源便跪地抱头痛哭道:“金管事,你可得给小人做主啊!”伸手指着一旁的秦轩,恶狠狠道:“这厮假借赎当,非说鄙店珍品是他祖传之物!”见金玉龙半天不曾言语,又道:“金管事,定要严办这厮,事后小老儿与家兄一定会登门拜谢!”
秦轩闻言,心道:为何这老家伙会专门强调他哥哥,难道他哥哥是什么大官?急忙跪地解释:“金管事,在下秦轩!那两幅画,确实是在下祖传之物,其中有多处暗记只有在下知道!”
金管事迫于刘福源提到他哥哥,心中已有偏袒之意,方要出言,秦轩又道:“金管事,在下曾与房相有旧,此画房相亦知,还望详查,还在下一个公道!”
金管事听到此话,原本就要说出口的话,便又噎在嘴里。皱着门头暗想:这书生还认识房相?这个不好办啊!思考片刻,金管事才徐徐开口,却是说与一旁的市署衙役。“段康德,你且去房相府和柴公府传信,将情况详细说明,看看二位大人都有何反应!”
秦轩摇头暗想:这个管事倒会来事,竟然两头不得罪,有意思!幸好刚才我搬出房玄龄来,要不然还指不定把我怎么样呢!不过,柴公府说的是谁,难道是柴绍?
却说段康德就近先到亲仁坊柴府道明情况,刘福源的哥哥刘福广听闻弟弟与人发生争执,当即刚去东市市署。
段康德随后又急忙赶去房府,恰逢房玄龄与柴绍相约房府饮酒作乐,段康德一五一十说与二人。房玄龄只是有些吃惊,柴绍听闻刘福广的弟弟与房玄龄故人发生争执,碍于面子,拉着房玄龄便也径直前往东市市署。
一个多时辰,金管事与二人家长里短什么都问,只口不提书画的事。终于,一个与刘福源长相颇似,年岁略长的老头笑声朗朗走了进来。“金管事,别来无恙啊!”
金玉龙连忙起身笑道:“刘管家依旧春风满面,看来身体依旧健朗得很!”
刘管家摆摆手,摇摇头:“金管事说笑,老夫如今已年近六旬,还道什么健朗,不过是没灾没病罢了!”转头瞥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刘福源,询问道:“家弟今日为何来到市署衙门?方才那名衙役说得不是很清楚!
金玉龙顾左右而言他,拖延了半天,仍不见房府来人,心道:看来这书生方才是胡说八道!随即对着秦轩厉声道:“秦轩,你假借赎当,讹人书画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秦轩闻言,急忙道:“金管事,还望详查,那两幅画真是在下祖传之物!大人若是不信,在下可指出几处暗记!”
待刘福源拿出人民币之后,金玉龙接过之后,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惊讶:世间还有如此珍品!刘管家上前瞥了一眼,心中暗道:好画!我说么,福源竟然不强买,而非要昧人书画,原来是如此精品,恐怕整个当铺也不值这两幅画!
秦轩拿到其中一张人民币,指着正面右上角:“大人且看,此处有两个圆圈和一个一字,是在下先人作画之事专门暗藏其中,意为此画乃是一套两幅!”
秦轩说完,金玉龙便仔细学着秦轩的样子查看,果然看到两圈一横。抬头看着刘福源,还未出声,刘福源便急道:“金管事莫要听他胡言,这处暗记是方才在当铺小老儿说与他听的!”
正当金玉龙稍有迟疑之时,门口传来一道洪厚的声音:“金玉龙,难道你还不知道该如何判理么?”
众人闻声侧目,看到两个身着官袍之人并肩而进。刘管家看见二人急忙上前相迎:“老爷,房相!”
被称为老爷的官员,瞪了刘管家一眼,厉声道:“哼,刘福广,你就是这么假借本官之名,助你弟弟讹人财物的嘛!”
刘管家慌忙跪地失声道:“没有,老爷,老奴没有!”
回过神的金玉龙,额头直冒冷汗,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我还没有宣判,若是方才欲说之言出口,那可就再无回旋之地。急忙上前参拜道:“下官金玉龙拜见房相,柴公!”
柴绍冷哼一声,并未言语。房玄龄摆手示意起身,便径直走到秦轩面前,笑曰:“秦轩!你难道就不怕本官不愿相助于你,落得牢狱之灾!”
秦轩心道:房玄龄能来,肯定是愿意助我,此刻我若是谄媚奉承,在房玄龄心中的形象必然大打折扣。若是我不卑不亢,兴许还能逃过此劫,房玄龄对我说不定还会高看一眼。抬手作揖道:“房相深明大义,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再者说,大唐地域辽阔,何日不曾有几件冤假错案发生!”
房玄龄闻言,微笑而视,只是点点头,并未再言语。
一旁的金玉龙听到秦轩之言,急道:“房相,下官方才只是谨慎行事,生怕判理错误,至今还未宣判!”
柴绍冷视而言:“那金管事继续审问,本驸马与房相旁听,不妨碍吧!”
金玉龙战战兢兢,思考片刻道:“刘福源,此画之中可曾还有其他暗记?”
刘福源低着头,表情痛苦不堪,半天只蹦出个“没——没有!”。
秦轩直接笑道:“金管事,画中自然还有其他暗记,容在下为你指明!”
待秦轩讲明,确认之后,金玉龙沉声道:“刘福源,此刻你还有何话说?”
刘福源瞬间扑在地上,痛苦道:“小人知错,是小人一时动了贪财之心!”
金玉龙见此,缓缓而道:“既然你已认罪,依《唐律》本官……”
金玉龙还未说完,刘福广直接一脚揣在刘福源身上,呵斥道:“你个混账东西,良心被狗吃了么,竟然欲昧人财物!”刘福广此言,可谓是精明至深,一个欲字便让金玉龙的判罚动摇,须知唐律中得财与未得财的判罚有着天壤之别:不得财者笞五十,得财者至五十匹处加役流刑。
金玉龙一怔,不知如何判罚,毕竟刘福源方才确确实实已经将秦轩之物拿到手,若不是此刻查清,定然已被昧去!
刘福广见金玉龙愣神,急道:“金管事,此事是家弟之错,念在他年时已高,若是真笞五十,恐怕性命堪忧。不如将福源当铺送给这位公子当做补偿,然后将家弟逐出长安,令他回老家种地去!”
金玉龙听完,不知如何是好,心道:我这若是答应,显得我毫无主见,还有舞弊的嫌疑;若是不答应,又得罪刘管家,而且也不知道柴公是个什么想法。眼珠四转,看向房玄龄和柴绍。
房玄龄毕竟长期揣摩圣意,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知金玉龙的心思,脱口而道:“本官以为刘福广之言还算中肯,金玉龙你不妨考虑考虑!”
一旁的柴绍当即脱口而出:“哼,这般蠢奴才,不必考虑,公事公办!”
金玉龙略作思考,询问秦轩道:“不知秦公子以为如何?”
秦轩早就听出房玄龄的意思,况且福源当铺的五层小楼可不是件便宜物啊,顿时动心,微微而笑道:“还请金管事深思熟虑,毕竟刘掌柜年事已高!”
秦轩的回答令金玉龙甚为满意,当即宣判:“事情已然水落石出,本官念在刘福源年事已高,便免去笞五十。刘福源将东市原福源当铺送与秦轩以作补偿,刘福源迁回原籍,以后不得进入东市经商!”
秦轩心中十分惬意,虚惊一场得了一个五层店铺。拿着地契,嘴角溢笑。出了市署,柴绍便深含歉意对房玄龄道:“房相,今日饮酒之事就作罢!”转身对刘家兄弟呵斥道:“赶紧给我滚回去!”
房玄龄与柴绍道别之后,转身对秦轩道:“秦公子不是口称老夫故人么,现在老夫邀请故人秦轩到府上一叙,不知肯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