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
钮钴禄氏闭上嘴巴,方才的教训还有受够?主子不让说话,她不能说话,可钮钴禄氏觉得好郁闷好委屈。为什么康熙皇帝不让她说话的呢?
德嫔抿了抿嘴唇,提醒康熙皇帝:“臣妾瞧着她有话要说的。”
康熙皇帝斜睨了钮钴禄氏一眼,“说,朕准你开口。”
钮钴禄氏淡定的目光同康熙相碰,身上满是宁静的气质,“您说得并非奴婢所想,奴婢只想着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奴婢对权势,地位,尊荣看得不重,有这些奴婢也没觉得如何喜悦,没有也无妨,如果不是有这样的命格儿,奴婢哪会陷入左右为难之中?哪会被四福晋猜忌?对比今日,奴婢宁可命格克夫了,可老天爷偏偏厚爱奴婢,给了奴婢不想要的好命格儿,这些对奴婢来确实是沉重的负担....“
康熙皇帝的龙爪攥紧拳头,德嫔略微有些紧张,淡定的钮钴禄氏啊,你长没长脑袋,对康熙说不在意权势,表现得也好像不在意一般,康熙可是皇帝,一向用权势富贵操纵世人,你不看重了,岂不是飞出康熙的手心?
何况连高高在上的万民主宰都会在意皇帝权柄,连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高人一等的皇子阿哥都在意富贵,钮钴禄氏竟然不在意?她说出这番话是嘲讽康熙皇帝霸着帝位,嘲讽皇子们为太子之位斗得你死我活的吧?
容貌上没有优势,钮钴禄氏打算别出心裁让康熙皇帝记住她,德嫔理解,毕竟看宫里的妃嫔贵人全都有此心思,或者温婉,或者柔美,或者爽利,或者懂事等等,都是她们外在的表现,将一个方面发挥到极致,在万花丛中给康熙皇帝留下好印象。
但德嫔后宫倾轧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钮钴禄氏这样的,想要宁静的日子入什么皇宫?不争不抢的平淡骨头都剩不下,凭什么她们争宠争得你死我活,便宜了一边呆着的人?
不对,康熙皇帝眼光不会这么差,看不到淡然的女子,那也该收拾,德嫔眼里闪过一抹阴狠,凭什么钮钴禄氏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平淡?显得争权夺利和争宠的她们如同俗物?做陪衬的滋味不好受,而且还是陪衬像是钮钴禄氏的人。
“万岁爷总是说四儿媳妇慵懒,总是说她看似无所谓心肠是最软的,臣妾今日是长见识了,老四福晋能容下她真真是了不起,真真是...臣妾回京城...等她做完月子,一准得说说她,规矩是让人守的,像她这样的...臣妾真不晓得怎么会说了呢。”
康熙本来的压抑着怒火,此时接近爆发的边缘,被儿子们气就算了,毕竟是康熙自己养的,他还能被给贱婢憋屈了?
如德嫔所想,康熙被钮钴禄氏恶心得反胃,康熙面上看不出,但他一直对自己的命格儿不满,克妻啊,三个皇后先后病故,可以说康熙立谁,谁就死,而且儿时丧父,丧母,当政后同各种权臣争斗,好不容易缕顺了,该拿下的拿下了,晚年该享福了吧,结果被儿子们气得胃疼。
纵观康熙皇帝从的一生,别看他位居皇帝位,但谁比他命苦?所以说康熙的命格不大好,因此康熙格外的不喜欢好命的人。
康熙皇帝从生下到现在一直在争权夺利,同兄弟们争皇位,同鳌拜争勤政,同权臣争权柄,如今他又同儿子们争,一直在争斗中的人能看上淡定无所谓的人?
德嫔又在火上浇油,康熙明知晓德嫔的鬼心思,染着时疫的康熙皇帝身上没有力气,扬手将面前摆放的茶盏扔到钮钴禄氏身上,热热的茶水烫得钮钴禄氏哀嚎闷哼一声。
“你命格儿好?你命好到给老四做个没名没分的妾侍格格?你命格好到投身在钮钴禄家中?不是遏必隆那枝,舔着脸面依附在钮钴禄一族之后,好不容易有个族谱,如果你命格好的话,你阿玛还会是四品典仪?”
钮钴禄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张嘴结舌头说不出辩驳的话,德嫔优哉游哉的提醒康熙皇帝:“许是说得是有后福吧。”
“有后福?”康熙冷笑,“朕实在看不出她哪里有后福?真正命格好的人懂得珍惜,懂得感激老天爷,而不是像她一般整日的长吁短叹,什么沉重的负担!你看过老四福晋说过?你听见朕哪个儿媳妇提过这种欠收拾的话?”
“不说别的皇子福晋,就说你主子四福晋,舒穆禄一族为太宗皇帝倚重的重臣,敕封国公之位,志远袭爵位居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来往都是权贵近支亲贵,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宗室子弟对志远的不敬重?四福晋生于富贵,长于富贵,嫁的依然富贵,家里有父母,兄弟,有给胤禛生儿育女,她才是全福之人。”
康熙说道此处,冷冰冰的笑道:“朕看你背负着沉重的负担挺辛苦的,朕成全你。”
在钮钴禄氏错愕的时候,在现实同他想得不一样的时候,康熙抬高声音说道:“传朕旨意,钮钴禄....她阿玛是谁?“
康熙能记住四品官的姓氏就不错,还指望知晓全名?康熙这辈子对他都没什么印象,也没单独召见过庸才。德嫔的资料收集工作做得很是不错,“是钮钴禄凌柱。”
万岁爷拍死养出这样的拎不清的父母,德嫔果断给康熙皇帝加油助威。
“养出个有沉重负担的女儿,朕想钮钴禄凌柱负担不起朕给的差事,摘去他顶戴花翎,钮钴禄凌柱一支永不入仕。”
“万岁爷...您不能...”
永不入仕是绝了他们家所有的希望,虽然他们不是亲生父母,但钮钴禄氏从未想过害他们啊,“您不能。”
康熙冷笑着:“朕能,朕想做什么做不到?钮钴禄氏...朕手中握有得就是你不喜欢不看重的至高权柄,你不是不想要吗?你不是看不上吗?朕碾死你们如同碾死一直蚂蚁,权利富贵...你不看重的话,很多人都会看重,如果你有点用处的话,朕今日会宽容几分,朕可是为你好,让你不在背负这些你不想要,又沉重的负担,如今你是一身轻松了吧。”
“我...我...”钮钴禄氏眼泪簇簇的落下,她哪里是轻松,遗祸家族的罪责压在她身上,钮钴禄一族子孙没有不恨她的,她明明是乾隆的皇帝的生母,大清的皇太后,恩泽家族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您不是应该看重我这样的?不是吗?”
德嫔低声提醒:“当时指给老四的时候,臣妾想着她是正经的上三旗秀女,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糊涂,哎,上三旗的名声...”
“谁说她是上三旗?”康熙皇帝眉梢一挑,“朕亲自统领的上三旗没有钮钴禄一族。”
德嫔试探的问道:”那放在下五旗得哪旗?“
“旗人不是太抬举了她,朕既然想成全她,给她减轻负担,朕好人做到底——钮钴禄一族为包衣奴才,内务府的包衣她也做不得,最为低贱的下五旗包衣。”
德嫔退到一旁不说话了,眼里闪过得意的光亮,让你看不起本宫的出身,本宫即便出身内务府包衣也比你尊贵,对了,包衣也是可以选秀的,德嫔心眼同样不大,如今看来胤禛的小心眼儿可能就是遗传了德嫔,选秀就有翻身的希望。
‘我额娘说,踩人就要踩得死死的,一点缝隙都不留,让他们怕你一万年。’
舒瑶曾经手捧额娘语录教导过德嫔,德嫔眼珠一转,给康熙添了茶水,“教出这等女儿的人家...啧啧,真是遗祸不小呢,她这样的人生儿子也是个糊涂鬼,钮钴禄家的女儿谁敢要?包衣小选入宫倒是便宜了。”
康熙捻了捻手指,看着瘫软在地上的钮钴禄氏,“这便宜也是负担,朕怎舍得让一丝一毫的负担加在清高平淡她身上?免了钮钴禄一族的的小选,凡是她们家女儿自行婚配,另外朕再给个恩典。”
“准备笔墨。”
康熙沉了沉气,提起毛笔在纸张上写道‘天生厄运,有女不详。’
“这是朕赏给你的,朕许久不曾赐书于大臣,没想到为你破例,钮钴禄氏你得谢恩!”
钮钴禄氏胸口沉闷,康熙的墨宝她想要过,但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墨宝,谢恩?谢什么?他们家还不够倒霉吗?也许给胤禛侍疾会是她的一生机。
“万岁爷...奴婢...奴婢是...来伺候四爷的...奴婢知晓他有危险...需要奴婢...”
“放肆。”
康熙玩味儿少了, 凝重了几分,他确信胤禛染病的消息不可能传回京城,她是怎么知晓的?“朕堂堂的皇子需要你个贱婢?钮钴禄氏,你太放肆了。”
“奴婢知晓,奴婢同四爷...奴婢能感受到四爷在身在危险中,奴婢从寺庙里赶过来就是为了救下四爷,全了四爷对奴婢的一片深情,奴婢一直记得是四爷的女人,四爷如果不好的话,奴婢生不如死,四福晋不信奴婢的话,不让奴婢出门,奴婢好不容...好不容赶过来,万岁爷,让奴婢侍奉四爷吧。”
钮钴禄氏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恳求着康熙皇帝,这是她唯一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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