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偷眼看看父亲,又慌忙低下头。
看来父亲已经知道此事,生气要责罚他。
看行军在外,被父亲家法教训一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忙拿出昔日小时候耍赖讨饶的本来贴去父亲什么,扯了爹爹的衣带央告:“爹爹,云儿错了,下次不敢了。云儿不该小器去报复那姑娘,将人家拖进水里呛水。云儿也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本来是要去给那个姑娘赔礼道歉的,可找不到她了。”
岳云说得断断续续,岳飞忽然皱眉问:“什么姑娘?逆子!你又惹下什么祸事,把什么姑娘拖到水里去了?”
一句话反把岳云问呆了,爹爹难道并不知道他把那个异族姑娘拖进水里的事吗?那他如今岂不是不打自招?
岳云越想越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亲的话,若是再去编谎话,一是怕来不及编排,二是怕露出破绽被爹爹发现更是饶不了他。但是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是爹爹的大忌,因为他生的模样好,不知道招惹过多少是非,父亲一直在告诫他为人处事瓜田李下的要小心。
岳云横下心,心想横竖是逃不过这顿打了,于是就把今天赛龙舟后如何被那些异族女子包围,如何被那大眼睛的女孩子轻薄吓到了水里,又是如何报复人家姑娘,把她拖下水一起变落汤鸡的故事说了一遍。
再挑眼偷看父亲,父亲一脸无可奈何哭笑不得的神色,笑骂了句:“这才应了那句‘人不风流枉少年’了。”
话音刚落,王佐却进来,因为门没关,王佐到了门口发现岳飞在教子已经是进退不得。
“大哥,若是为了云儿戏水的事去责罚他,岂不是成了王佐告侄儿的状了。”王佐笑了说,看岳云的眼光都有些异样的诡笑。
岳云这才知道是中了王佐的“奸计”,王佐并没好意思把他同那个异族女子打闹的事告诉爹爹,毕竟这事关男女清誉门风。而王佐机智的轻描淡写的告状说他在水里玩,一身精湿不知道爱惜身体,怕不要年轻人一时贪凉,被风一刮落下病根。
而爹爹从他小时候就禁止他去小河沟危险的地方去戏水,如今听了王佐的“告状”就借机吓他一吓,不想竟然逼出了他的实话。王佐这厮太“歹毒”了些,岳云心里暗想。
“乖侄儿,大叔可是替你竭力遮掩,你怎么不打自招了?”王佐听了岳飞的解释,得意的一脸诡笑,岳云气得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王贵、张宪、牛皋等人都来了,见了跪在地上的岳云,都十分奇怪。
岳飞这才吩咐岳云起来,岳云已经是一脸绯红。
“让牛大叔看看,被那姑娘啃到哪里了?”牛皋拉了岳云在身边端详。
正在说笑,忽然外面一阵慌乱,亲兵进来禀报:“元帅,出事了,知州大人亲自押了我们几个酒后闹事的弟兄来找元帅讨个说法呢。”
岳飞刚一起身,知州已经追在一位怒气冲冲的异族首领身后进了打仗。那异族手里叽里咕噜说的话岳云听不清,却听知州解释说:“这位是凤凰部落的‘大头人’赞嘎,他部落的几位女子刚才在汨罗江边被岳家军的人调戏了,赞嘎头人要向岳元帅讨个说法。”
岳云听得心里一抖,几乎是震惊。
他不过就是把个姑娘拖下水,也是一时调皮性起,如何就被人家的首领寻上门来讨说法?心里慌得不知如何办,就听知州大人勉强的说:“这异族部落和汉人规矩不一样,平日汉族和凤凰部落都是礼尚往来。”
岳飞厉声说:“凭他是谁,一律军法论处!”
又瞪了岳云一眼问:“逆子,你可是还有旁的事瞒了为父?”
岳云吓得直摇头,他并没做过分的事,只是爹爹平日教训的“七岁男女不同席”、“男女不相授受”他没遵守罢了。
“推进来!”知州对门外一声喊,一队将官十来个人左右被绑了进来,为首的竟然是“王雕儿”-王俊。
“王雕儿,怎么是你?”王贵顿时惊愕了。王俊自从在洞庭剿匪误导士兵进沼泽地还诬陷岳云的事发后,就被王贵力保留了条小命进了王贵统制的前军。死里逃生后王俊表现一直出色,这回为了去赛龙舟,他特地和兄弟们练习了很久,他那场比赛的第一名就是王俊带领夺下的。
“女人、金钱、美酒”怕是男人永久的话题,凤凰部落大头人赞嘎嘴里不停的说,一脸的愤怒,而知州一直态度谦恭的在解释。
原来是龙舟赛后,凤凰部落的几位女子依照习俗为龙舟赛上英勇夺筹的小伙子们敬酒送彩粽,几位岳家军的士兵被一群姑娘围了忘乎所以,喝了几坛糯米酒就起了色心,骗了凤凰部落的几位姑娘上了龙舟,划去了偏僻的所在,奸污了几位姑娘。
知州解释说:“赞嘎头人的妹妹也在其中,她编的彩粽是冰蚕的七彩夜光丝线制成,与众不同,不是出色的小伙子她不会送,所以她今天送出去的就三只,其中一只就系在了王俊的腰上。凤凰部落的人就是凭了这彩粽才在岳家军今天参加龙舟赛的人中找到了王俊,寻出了他的一船兄弟。绑了他来见大帅。
王俊等人忙磕头分辨:“元帅,冤枉,这彩粽子是我等拾得的。怎么就凭借了彩粽子断定我们是强奸民女的人。”
“这么说,你们根本没接触到那些凤凰部落的女子了?”王佐追问道。
王佐是本地人,熟悉当地的民风民情。不等岳飞开口,就发话问。
王俊忙否认说:“不曾见到那些什么凤凰部落的女子,倒是江边有很多大妈小媳妇送粽子给我们吃。”
王俊的目光向四周机灵的一扫,去看身边的王贵大伯的脸色,却忽然发现了岳云腰上挂的彩粽。
王俊眼明手快,忽然指了岳云腰间挂的那串香囊般艳丽的彩粽说:“就是同岳云腰间挂的那串彩粽一样,那是定情信物。不止是我们有,为什么咬定是我们。”
众人神色大惊,赞嘎头人一步跨过来,抓了岳云的腰带揪了那彩粽看看,叫嚷几句,一把抓了岳云的衣领嚷着什么。
知州忙上来解释:“岳!~~小衙内~~赞嘎头人问,是不是小衙内你~~你去~~”
“我没有~”岳云否认说。
但他心里明白他拖进水里的那个姑娘必定是凤凰部落的女人。
“来人!把岳云和王俊等人一起绑了,听候处置!”岳飞发话说。
王俊却哭了说:“小官人,若是你一时风流惹的事,你就承认了吧。也免得我们受拖累。”
“是谁不是叫来姑娘一认就知道了吗?”牛皋大叫着,此刻他的头脑十分清晰。
知州跺脚说:“不行不行,凤凰部落的姑娘不比汉女,受了奸污能到公堂向父母官指认凶犯。凤凰女子是要脸面的,发生了丑事就要系发蒙面一辈子孝敬神灵赎罪,不能再嫁人。除非被奸污他的人娶为妻子,不然一辈子就完了,怎么可能出面指认凶犯。”
这真是天降无妄之灾了,岳云始料未及。但父亲应该知道他的清白,可还是将他绑缚了。岳云心里气恼,父亲不该如此怀疑他。
岳飞忽然一笑,对王佐说:“不如押了这些人去凤凰部落,我们也不见那些女子,让女人们隔帘相望,辨别是哪个男人对她们不轨。”
这个方案立刻被赞嘎首领点头同意。
岳云等人被一路押解到凤凰山寨,所有穿着奇特的凤凰族人都用愤恨而异样的目光瞪着岳云等人,仿佛他们就是强奸犯一般。
岳云襟怀磊落,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承认。
一间空屋子里,十来个人跪在地上,竹楼上楼板一阵响动,不多时门一开,刺眼的光线射入。
赞嘎头人下楼来指了岳云说了些话,王佐和知州脸色大变,对随后进屋的岳飞和众位将领说:“赞嘎头人的妹妹金凤姑娘说,就是这位小将军奸污了她,她不会记错。”
岳云惊骇之余,忽然起身正色说:“让金凤姑娘出来,岳云和她对质,她不能血口喷人,岳云不过就是将她拖下了水。”
“逆子!住口!”岳飞却额头发紧,揉了头沉肃,咬了牙刚要说话,赞嘎头人又摇头说了些什么。
知州翻译说:“元帅,赞嘎头人说,凤凰部落的规矩,这女人未嫁就被男人沾了身子。一种就是让这男人娶了女人,皆大欢喜;一则就是按了凤凰部落的规矩万箭钻心射杀了淫贼,然后姑娘一辈子献给神灵。元帅,赞嘎头人见小将军英勇,金凤姑娘也点头同意,让小将军娶了金凤姑娘,其余的手下也依此办法,皆大欢喜,也是凤凰部落同岳家军结为秦晋之好。元帅意下如何?”
见岳飞沉吟不语,王佐捋了几缕长髯微微颌首,对岳飞低声说:“凤凰部落没有别的讲究,为大为小的名分都不在乎,就当娶多一个小妾,也是值得的。”
岳飞却凛然的吩咐:“将这些败类淫贼拖出去砍了!坏了岳家军军规,定斩不饶!”
一句话众人惊愕。
“岳元帅,你这是何苦,有台阶下,为什么要跳楼?”知州急得直跺脚。
岳飞坦然说:“军规如铁,不容扭曲。任何人不能坏了规矩。本帅之子犯法也同士卒同罪,绑出去,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