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张雷并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其实要说起来也很简单,其实普通人的奢望都不大,能够吃得饱穿得暖,并且生活得平静,能够满足基本需求,那么他们是不太可能揭竿而起的,因为人都有惰性,那些骂刁民的官员们,只不过是从来没有想过“官逼民反”四个字罢了。
接下来,张雷要做的就是追查了,他不由得庆幸自己进入了锦衣卫。
锦衣卫,全称“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前身为朱元璋设立的“拱卫司”,后改称“亲军都尉府”,统辖仪鸾司,掌管皇帝仪仗和侍卫。洪武十五年(1382年),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作为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朱元璋为加强中央集权统治,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通俗点来说,就是一群特务,便衣。
作为这个特务组织里面的成员,张雷当然是享有内部特权的,他现在在集团内部的职务就比郭育低那么一个等级而已。
既然决定要查,从徐家营入手肯定是不现实的,毕竟地方就那么一点点,更何况大家都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张雷可不觉得谁有那本事去调动如此装备精良的军队,就算是严觉也不可能。
所以张雷计划去松江府,算算开会的日子也不远了,索性就提早一点时间去得了,于是他就带着新东西的图纸一起往松江府去了。
船到松江府,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的冯庸到码头上面来接他。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冯庸整个人就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一身得体的棉绸衣裳,与之前在徐家营的时候那副破布衣服装点的样子有着云泥之别,可能死因为生活得不错的缘故,身上的肉也逐渐多起来了,不像之前那样瘦骨嶙峋。
张雷一下船,冯庸就赶紧去帮他提着手中的箱子,说道:“张老板幸苦了。”
“冯大哥最近可是大变样了啊,估计叔叔回去都快认不出你来啦。”张雷打趣道。
冯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腩,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没办法,这里伙食好,长胖了呗。”
张雷笑道:“长胖了才好啊,福相。”
“我听说前不久咱们的船遭劫了,还牺牲了很多兄弟,是这样吗?知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冯庸关心地问道。
张雷点点头,说道:“是的,总共牺牲了我们十三名兄弟。我这次来这里主要也就是来追查是谁在和我过不去,我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冯庸想了也下问道:“张老板,你觉得会不会是苏伦这小子?他和您作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张雷想也没想就否定了,他说道:“我得到消息是最近一段时间他都非常老实,自从上次被我们整过了一次之后就没再粗线了。再说了这一次和我们作对的人拥有上好的的火铳,而且彼此之间的配合也很好,不是乌合之众,我倒是猜想他们应该是哪个人手下的军队吧。”
听了张雷的话,冯庸有些吃惊,说道:“怎么这么严重?如果真的是谁的手下的话,恐怕有些棘手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总要查出来是谁在和我作对,现在是敌人在暗我在明,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没有点心理准备,恐怕我们随时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张雷有些担忧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对冯庸说道:“那你这边在这里这么久了你得到了什么消息没有?”
冯庸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要说动静的话这还真的有点。”
张雷一阵激动,催促道:“哦?真的有动静?赶紧跟我说说看,恐怕这就和我们的事情有关联的。”
“张老板,这种事情还是先去商会里面再说吧。”
张雷往四周看了看,码头上人流如织,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于是点点头,说道:“那就先过去。”
张氏商会还是和去年一样没什么变化,在不是开会的时间这里是没什么其他人的,只有几个打杂的偶尔出来忙碌一下,其他的就只有冯庸这一个人在这里管着了。
来到这里,张雷顿时感觉到十分熟悉,这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商业网络的中枢,整个张氏商会的决策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难怪你会发福,我说要不要把你爹也接过来,空闲时候也好能说说话。再说他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地方养老了,我看这里就十分不错。”张雷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对冯庸说道。
冯庸听到张雷还关心自己的父亲,顿斯有些感动,说道:“张老板真是有心人,不过接他过来那就算了,他虽然不算死朝廷正规编制,但是好歹也是一个里长,离开了徐家营恐怕不妥,张老板的好意我先替家父谢过了。”
既然如此,张雷也就不再说这些了,他问道:“好了,你现在来说说看你最近发现了什么异常的动静。”
冯庸拿出账本来,说道:“我还是先来汇报一下我们这一个月以来的销售情况吧。这一个月里面,张氏商会总共购买了三十万方的木材,制作机械十四万台,所有的机械全部用于向外面拓展市场。其中水师提督拿走了近半数六万三千台机床。苏彤承担了三万台机床的销售机床并且全部完成。目前我们的机械已经覆盖了整个国内的市场,海外市场已经拓展到了东南亚各个小国。”
“竟然有这么多?”张雷有些惊讶,要知道三十万方的木头已经是一个庞大的数目了,在纯手工制作生产的现在能够完全消化那基本上已经到了极限。
对于这个成绩冯庸也是极为自豪,他说道:“是啊,就算是这样也完全没有存货呢,现在整个松江府大部分都在为我们工作,按照你的指示,大家分工合作,切割,运输,组装,都分开在不同的地方。我们直接在森林里面把木料切割成所需要的零件,然后运送到这里的工厂进行组装统计,再通过码头和陆路向外面进行销售。”
这就是一个简单的产业链流水线生产模式了,也是张雷能够想到的能够最大限度发挥效率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三十万方吃得下也并不是什么让人惊奇的事情了。对了,和我说这个难不成和你口中的异动有关?”张雷也猜测道。
冯庸合上账本,说道:“是的,这一个月扣除了各种花销之后,净利润就有二十四万两。而我们做的东西因为有机关,如果没有大后台投入资金进行破解或者是设计新式样和我们争夺市场的话,那我们就处于垄断的地位。”
话是这么说,这也是当初张雷要设计机关的原因所在,现在就显现出他的威力来了。
“我所说的异常的动静就是不久之前,我们这里新成立了一个叫做‘百年木工’的工厂,这工厂来势汹汹,一开启之后就接连推出了好几种机械,并且他们的机械上面也有独特的标记,外面的人根本就不敢仿造。”
张雷一直在仔细听着,到最后的时候,听到的不是纺织不了,而是不敢防止,顿时觉得有些奇怪。按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商人逐利更是如此,还有什么东西居然是不敢仿制的?
“为什么?”他疑惑地问道。
冯庸也不说话,而是从里面的屋子拿出来一个小玩意儿,指了指上面的接口,说道:“张老板请看。”
张雷朝他指的地方看过去,上面竟然写着造办处三个字。
造办处是一个在中国历史延革中逐渐成熟并且细分至专业化的概念.
早期的宫廷规模不大,没有也不可能设置专门的造办机构,皇室用度以各地进贡为主,日常用品多为宫廷采办,重要的礼仪用度,往往指派专门的大臣督办,例如:秦兵马俑出土的不少文物上,均有‘李斯督造‘的字样,历史上包括管仲、范蠡等诸多重臣均有此经历。
以瓷器为例:自唐代至元代(公元八世纪~十四世纪),基本不设官窑,采取的形式是“官监民烧”,烧出的瓷器,“千中选十,百中选一”。
随着国家及皇室规模的不断扩大,皇家用度需求也成几何数倍增,一方面中国地域辽阔,各地工艺自成一体;另一方面,地方贡品质量参差不齐,且日常开发官民混用,很多物器不合礼制;最重要的是,虽然国家的采办银两巨大,但由于投放的不确定性,地方产业无论在研发还是规模上都无法有效利用这些资金进行可持续发展,这就造成了供给相对于需求的滞后。
这种局面逐渐催生了皇家用度由“采办”向“造办”的过渡。例如,宋元两代,就逐渐开始设立官办产业,最著名的莫过于景德镇的官窑体系。
到了明代后期,中国人口已达2亿,仅朱明皇室成员就已近五十余万,朝廷各级官员数量更是相当的惊人。
据记载:造办处在最鼎盛时,下设42个作坊,每个作坊都荟萃全国各地的能工巧匠。这些能工巧匠囊括了朝廷几乎日常生活中的各个方面,从吃的、穿的,到用的,甚至于休闲和摆设的应有尽有。当时民间把这个造办处叫做“百工坊”。
按照张雷的理解,造办处也就等于是国企,不管是资金还是技术还是背景都不是普通企业能够比得上的。在和平年代还好,朝廷对造办处有统一的管辖,但是现在正是战乱年代,朝廷政务尚且繁忙而混乱,更别说这等专门为皇室服务的工厂了。
因此,大量的造办处的能工巧匠们为勋戚门所收买,成为他们专门的敛财工具,打着造办处的旗号,牟取暴利。
很显然,张雷就遇上了这么样一个麻烦,他的对手,是有能攻巧匠有不计代价的资金和雄厚的政治背景的勋戚。
“竟然是……”他开口道。
冯庸叹了一口气,附和说:“唉,张老板,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们的对手,是内务府造办处。”
张雷想了想也就释然了,说道:“也难怪他们想要进来插一脚,我们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没有竞争对手,这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机会,而且他们有身份在,只要发狠压一压我们,那我们就没有活路了。水师提督和礼部尚书的筹码,在这群皇亲国戚面前,似乎不够看。”
“张老板,那依你看?”冯庸皱着眉头问道。
张雷说:“原先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谁在暗中搞鬼,所以已经做好了长期追查的准备,但是现在看来,对方自持身份,根本就已经把矛盾给公开化了,想也不用想,能够排除精良部队来的,也只有他们了。”
“他们是皇亲国戚,要想怎么样还不是容易得很,张老板你是白手起家,没什么背景,他们要想动你的话根本就不需要遮遮掩掩。”
“没错,所以我猜想,他们的目标就是先要把我的销售路子给断掉,然后让我们名誉扫地,到了那时候,张氏商会的名声败坏了,不能够按时交货,就算是我们生产出再好的东西来也不会有人订购的。然后他们再顺势而起,推出他们的东西,毫无疑问的,造办处制作出来的东西肯定要比我们的精细,那时候我们就不败而败了。”
听张雷说得挺严重,冯庸不由得焦急万分,好不容易打下这么一片家业来,绝对不可能让这些勋戚们败坏了好事。
“张老板,不知道你有没有计划应对这样的局面?现在张氏商会正是高速发展的时机,我们必须要保住这个地位呀。”
说起应对之策,张雷拍了拍自己带来的箱子,说道:“原本还是想在开会的时候和大家说一说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月的会议要提前召开了。这箱子里面的东西,我是打算给张氏商会的股东们带来新的惊喜的,却没想到现在变成了救命的稻草。这样,通知一下,五天之后,让所有的股东来这里开会。”
一听说张雷有办法应对,冯庸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同时对张雷也是十分佩服,在他看来,这张雷简直就是拥有先知能力的存在。
“好的,我马上就下去准备。想必大家也都已经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造办处弄得焦头烂额了,现在张老板能够为大家解决这一场危机,恐怕他们也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吧。”冯庸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开玩笑说道。
张雷脸上露出若有所思地笑容,说道:“去吧去吧,既然我的对手是这么强大的存在,我还得好好想想应对的法子。”
原本以为是哪个利欲熏心的官员受人蛊惑和收买才做出那样的事情。到时候只要利用手中的职权和锦衣卫的威慑力,找到他受贿的证据,绊倒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没想到对手却是皇亲国戚扎堆的造办处,这问题就有些棘手了。
《礼记?曲礼上》上说:“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对于这群勋戚,法律在他们的眼里只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什么受贿行贿的,根本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威慑力,查出来也没有用,更何况也没几个人敢查他们。
张雷原本承诺的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的话,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了。
唉,现实总归是有许多无奈,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没有绝对的把握甚至已经把事情做到了极致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把承诺说出口,一旦无法兑现,将对整个人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害。
但是张雷已经答应了乡亲们,他已经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他现在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只要他还是顾及礼义廉耻,那就必须要想办法去完成。
就算是勋戚又怎么样?就算是法律管不住他们又怎么样?张雷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这群人一定会因为得罪自己而后悔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张雷手下的张家第一卫队作战勇猛,而且训练有素,完全不亚于朝廷的玩牌军队,而且都是一群敢想敢拼的热血青年。之所以在那场战斗之中损失了十几名兄弟,归根结底原因就是只有一个,装备实在是和对手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张雷相信如果张家第一卫队全部配备了火铳,乘坐的是炮船,那上次那些对手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被碾压!
张氏商会巨大的利润也给了张雷万分的信心,而且现在有了火铳和红衣大炮以及炮船的范本在,要想大批量复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雷决定马上开始,打造属于自己的无敌舰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