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音续道:“其它边民可作工事兵、马夫、骡夫等运输兵,或是医事兵、木匠、铁匠等,以支持正面迎击敌人的部队,而我们更可把碎叶城分作三重防线,最内的防线以不夜街为界,不但是我们最后的防线,更是最坚固的防线,所有物资粮食移到这范围内,受伤的战士均送到这里医理。若不得不和敌人打巷战,这道防线可起决定性的作用。我们要保着的是不夜街,而此地之外所有区域,将变成碎叶城内的战场,这是坚壁清野的另一种形式。”
各人有点不能相信地听着她把全盘战略娓娓道来,人人扪心自问,均晓得没法想出比她更大胆可行的办法。
卓玉扬虽已对萧清音有很高的评价,仍不得不叫绝道:“清音小姐把高台指挥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试想想看,当敌人攻入城内,他们既不熟悉碎叶城,又受房舍阻隔难知全局,此时清音小姐在观远台对内外形势一览无遗,不但知己更是知彼,自然可以舍短取长,更令敌人有力难施,我们则若猛虎出柙。”
萧清音道:“第二道防线设于外城墙和不夜街之间,任由敌人人城,使对方难以发挥骑射的威力,而我们则占据楼房高处,利用碎叶城的形势重创敌人。”
安世杰道:“第三道防线是否在城外呢?”
萧清音欣然道:“在城外又如何呢?不过却不可离开外墙五十步,否则难以和碎叶城配合,至于如何设防,各位该比清音在行。”
左丘亮起立道:“时间无多,我们立即照清音小姐的吩咐去办。”
当他发觉人人都对他皱眉头,方晓得自己的莽撞,惭然坐下,道:“我都是没资格作不夜街的头子,只好请卓名士御驾亲征。”
萧清音摇头道:“我已准备委任卓先生作副统帅,因为我需要一位熟悉碎叶城的人在身边,由杨欢作你们的头领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愈感到萧清音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本事。
萧清音秀眸异芒连闪,道:“在商讨组织军伍和拟定通讯方法的细节前,我们还要商量好两件事。”
欧阳绪此时打从心底佩服她,忙道:“请小姐吩咐。”
萧清音道:“首先我们要把所有妇孺老弱撤走,不是曾长期在此讨生活的过客也要离开,如此我们便不用顾忌有敌人的奸细在,此事必须于日落前完成。”
慕容远道:“我正有此意,另一件事又是甚么呢?”
萧清音道:“另一件事就是夏侯公子曾提过的撤退计划,如若事不可为,暂时撤退也是一种策略,只有保住性命,方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夏侯长风和红子春同时现出感激的神色,显是萧清音的话说到他们的心坎里。
今次再没有人反对或表示不屑,因为是萧清音的提议。
安世杰道:“撤退的路线必须出人意表,方可以避过敌人的追击。”
夏侯长风精神大振道:“如此说越河水往东逃是不行哩!”
慕容远皱眉道:“南北两个方向肯定路不通行,如往西走,如何避过敌人的衔尾穷追?”
安世杰胸有成竹道:“关键处在我藏身的小谷,我还有五十名手下留守该处,只要进入谷内,可轻易利用我的布置挡着敌人追兵,其它人便可以从容从其它两个出口离开,保证可行。”
夏侯长风和红子春立即轻松起来,不过今次却没有人敢怪责他们。
杨欢心中一阵激动,兰质慧心的萧清音已把所有人的心拴系起来,碎叶城联军亦确立起有效率的指挥系统,再不是各自为战胡乱凑合的乌合之众,如此对士气的激励和发挥,实有强大的作用。
他首次对今夜之战,生出希望。
杨欢立在码头,身旁是程古、安世杰、慕容远、欧阳绪和拓跋勇。
拦江铁索横河而过,把河水的交通截断,前两天他还是对此象征令碎叶城失去自由的铁索切齿痛恨,此刻却在庆幸铁索的存在。
杨欢道:“有甚么办法把铁索拆下来,若能往下游移半里,可以把水路封锁,使两胡帮的战船没法长驱而至。”
慕容远道:“只有硬生生把它锯断一法,然后在两岸深种木椿,再把铁索绑在其上,变成河道的有效障碍。”
程古干咳一声,低声道:“这样做恐怕有点问题。”
杨欢举头望往朝下落去的太阳,心中一阵感触。
碎叶城确是个奇妙的地方,敌人可以变成朋友,朋友随时可以成为敌人,从未上过战场的美女可以成为领袖,只不知能否创造奇迹,以临时凑合的联军,击退南北最厉害的两大巨擘呢?
拓跋勇的声音传人他耳内道:“小欢或会奇怪,因何我忽然改变主意,赞成主动出击。”
杨欢往他瞧去,后者双目熠熠生辉,脸泛异采。
拓跋勇迎上他的目光,道:“为了本族的振兴,必须有人作出牺牲,而那个人就是我。只要我们把左贤王拖在碎叶,时间愈长,对小玉愈是有利。所以必须改变战略,务要和左贤王打一场持久的战争。清音的策略非常正确,必要时我们该作战略性的撤离,利用广阔的原野使敌人泥足深陷,无法抽身离开。我知你厌倦战争,不过老天爷并没有体谅你的苦况,现在你是别无选择,必须与我并肩作战到底,否则我们拓跋族将遭到灭族的厄运。”
杨欢呆想片刻,心中浮现萧清音的玉容,点头道:“既是上天的安排,我还有甚么话好说的。时间无多,我们回去吧!”
杨欢和拓跋勇在码头分手,后者返驿站召集本部人马,而杨欢则往见萧清音,把最新拟定的战略循例交她定夺。
在红日斜照下的碎叶城,充盈着初战胜利带来的喜悦和希望。所有人不论男女,不论种族,不论派系,全体投入到备战的行动里去。
杨欢从小长安进入碎叶城,踏足刚被他征服的地域,心中感触丛生。
碎叶城从未试过如此众志成城地做一件事,这可是眼前铁铮铮的事实。而他们要对抗的却是南北最强大的四股力量,他们的领袖不单是武技上大宗师级的人物,更是战场上的无敌统帅,人人久经战阵。假若一旦守不住,被惹怒的敌人将会以血清洗战争的仇恨,后果不堪想象。
杨欢含笑挥手接受沿途战士们对他的致敬和欢呼,往不夜街驰去。
古钟楼帅旗高悬,帅旗不但是新的设计,且是刚画上去的,湿润的墨彩在斜阳光里闪闪生辉,非常夺目。
帅旗以蓝布制成,绘上鸟形图案,便若一头冲天而飞的鸟儿,充满对自由的渴望,不愿受到任何的约束,意象极佳。
一群骑士正从古钟场驰来,领头者是夏侯长风,见到杨欢,欣然迎来。
杨欢勒停马儿恭候,夏侯长风直驰至他马旁,勒马停下,笑道:“你们经实地勘察,有甚么成绩呢?”
杨欢见他笑得勉强,微笑反问道:“夏侯大少是否仍不看好今夜之战?”
夏侯长风苦笑一下,压低声音道:“说不担心是骗你,别人我不清楚,可是铁老大是怎样的一个人,我知之甚详。以他一个汉人,能在北方站得住脚绝不简单,何况还使黄河帮日益壮大。唉!你笑我没胆子也好,我的恐惧是从心里涌出来的,根本没法控制。”
杨欢同情地道:“害怕起来确是没有法子,在敌人如此声势下,谁能无惧?这只是个控制和处理恐惧的问题,你的控制力并不算差,至少仍可以装笑面。”
夏侯长风再凑近少许,现出遇上知心的神情,近乎耳语般道:“还是杨兄够坦白,我和老红都怕得要命,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我们这些做老大的,绝不能把心底事摆到脸上来,因为恐惧有如瘟疫,会蚕食我们的斗志。”
杨欢首次发觉自己有点喜欢他,为他打气道:“你已干得很好,刚才在河水旁我看到你的巧匠正把尖刺装到木材去,把木雷改装为木雷刺。你真的很有办法,这么快弄出大批钢刺来。”
夏侯长风欣然道:“你当我是神仙吗?钢刺是就地取材,把弩机用的特制钢箭修改而成。哈!不过我们碎叶城确是物资丰盛,只是战马加起来竟有三万头之众,以一万战士计,每人可换三次马。”
杨欢虽很想陪他聊下去,却因时间紧迫,只好拍拍他肩头道:“好好干下去,打不过便逃,这处是我们的地头,所谓猛虎不及地头虫,让我们向天下人证明此点。”
说罢策骑直入不夜街去了。
不夜街再不是不夜街,因为她已由风花雪月的胜地变成碎叶城的军事后援和补给中心。
数百座建筑物全部开放,从城内源源不绝运来的牲口粮草和物资,给送进经细心分门别类的建筑物内安放储存,其后院则成为马厩。
所有出入不夜街的通道均设立坚强的关垒,以弩箭机、投石机作基本的防御武备。不夜街比城内房舍宏伟高耸的建筑物,其上层和楼顶理所当然成为箭楼哨岗。
碎叶城饱经灾劫,所有楼房均以坚固、实用和防火为主,在此等非常时期特别实际和可倚赖。
古钟场散布着大堆小堆的东西、一群又一群的骡子和战马,最令人触目是以石车把古钟楼团团围起来,使古钟楼成为最后的防线。一天古钟楼没有失守,碎叶城仍未可言败。
乍看似是杂乱无章,细看又觉一切井井有条,没有任何布置是未花过心思的。
整个不夜街像蛛网般被连结为一不可分割的整体,发号施令的核心就是古钟楼,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古钟楼会如蛛网内的蜘蛛生出感应,对付入侵的敌人或猎物。
一路驰来,看得杨欢目眩神迷。
不夜街竟会变成眼前般模样,实教人难以相信。
他们和敌人的最大分别,乃他们是自发地为保卫碎叶城的自由和公义而战。
碎叶城的“公义”,是人人认同并奉行不勃的规矩。
姚猛正在指挥一群不夜族人在搬运一桶桶不知从哪个井打来的清水,见到杨欢兴奋的道:“清音小姐肯定是当今天下最杰出的统帅,她的主意不但别出心裁,还特具神效。我们今次定要把左贤王、天师杀得弃戈拽甲而逃。”
杨欢心忖你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萧清音能予他们如此信念,当非坏事。皱眉道:“这些水是用来干什么的?”
姚猛和附近的不夜族人齐声失笑,得意忘形。
姚猛喘着气道:“原来杨欢也会看走眼,桶内放的是油而非水,是用来制滚油弹的原料。我们的清音小姐想出以牛皮制成弹壳,挠以易燃的火油,封口后以投石机往敌人抛掷,再以火箭燃着火油,这招便叫火油歼敌。明白吗?我没时间和你说话哩!兄弟们!继续努力!这百桶要送往北门去。”
杨欢心叫厉害,一夹马腹,进入古钟场,朝古钟楼驰去。
想到即可见到心爱的人儿,看着她英姿赳赳的指挥群雄,心中像燃起一个火油弹。
他再不会欺骗自己,他要毫无保留地爱惜她,而对她的爱,最后一丝疑虑亦云散烟消。
若非在陷身于连场大战的极端环境里,他与萧清音的发展绝不会如燎原野火般展开,正因晓得生死难测,愈使他抛开一切,全身全意投进火辣辣的男女爱恋里去。
萧清音在观远台上指挥全局,场面既大阵仗又热闹。
作为副帅的卓玉扬当仁不让地陪侍在旁,以备小姐她随时垂询。红子春,程古从旁协助,筹划布置保护碎叶城的军事行动。
不知谁把一张红木制的案牍搬上这襄来,台几上放了一堆式样高古的“令箭”,金光闪闪的,应是铁质内渗有黄金的成分。十多名“整装待发”,戴上插有羽毛高帽子的传讯兵候命一旁,每当萧清音发出新的命令,传讯兵便授以令箭,以之作为传令的记认和凭据,只此一着,可看出萧清音这位美丽的统帅“新丁”,长于组织和调配。
在登楼石阶处杨欢碰着差点是滚下来的方生,原来他的专长被萧清音看中,率领一批高手到碎叶城的“废墟”搜索或躲藏在那里的敌人探子。方老总得委重任,兴奋至说不到三句话,匆匆去了。
议堂内燕语莺声,挤满女儿家,忙得香汗淋漓,正齐心合力赶制作夜间指挥用的巨型灯笼。
唯一的男性是卖走马灯予叶西的查重信,由他这制灯专家指挥众英雌,用料当然不可以与他的走马灯同日而语,都是由碎叶城各路英雄好汉提供的最佳材料。
脑海中仍盘旋着为他与萧清音拉开崭新一页的走马灯迷人的色光之际,杨欢来到第三层的钟楼,近二十个从各青楼精选出作传讯手的乐师正排演操练,他们再不是为娱人或伴奏作演出,而是为碎叶城的生死荣辱而努力。杨欢可肯定由萧清音想出来的传讯鼓乐是与别不同的,该可把她的神采风liu注进冷酷无情的战争里。
终于登上观远台。
萧清音正与卓玉扬、红子春和程古研究由两名不夜族人站立分持两边的碎叶城地形图,萧大美人更亲自以画眉笔在关要处打上记号,决定该处应作的布置。
卓玉扬笑道:“我们的碎叶首席剑手回来哩!希望他是来报喜而非报忧吧!”
萧清音眼神飘来,瞄他一眼,内里充盈炽热和喜色,弄得杨欢差点忘记为何会到这里来,又因何站在此处。
在此名副其实的战场核心处,清风徐徐从碎叶吹过来。
夕阳在西山映射出千万道霞彩,益添时间消逝和从不肯为任何人放缓步伐的无情意味。
令他钟情的人儿正与他并肩面对战争生死成败的挑战。
即使过不了今夜,此生已无憾。
萧清音见他呆看着自己,娇嗔道:“杨老大还不过来作报告,是否要人家以军规处理。”
程古等为之莞尔。
杨欢含笑移到她身旁,道:“统帅明鉴,经下属们实地勘察,我军的成败系于能否延误北面敌军进犯的时间,如若成功,或可在敌人夹攻碎叶城前,先一步击垮天师道和两湖帮的联军。”
卓玉扬哈哈笑道:“你们的想法和小姐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小姐是凭空想出来的,自然要胜你们一筹,对吗?”
杨欢又发觉萧清音的另一情况,是没有人会介意她比自己优胜,所以卓玉扬纵使把同一番话说给其它人听,肯定不会触怒任何人。换过他杨欢当统帅,当然截然不同。
程古坦白道:“起初我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怕小姐缺乏实战经验,现在却是疑虑尽去,信心十足。”
萧清音不好意思的道:“大战尚未开始,是否纸上谈兵仍是言之过早,一切全赖各位支持。”
转向杨欢道:“你们要抽调多少人马?”
杨欢正要答话,慕容远、安世杰和拓跋勇联袂登楼,气氛立趋紧张,谁都心知肚明行动的时间来临,接着的每一个决定,将关乎到碎叶城的存亡。
所有领袖全聚集在钟楼之颠,举行大战前最后一次会议。
萧清音道:“大家清楚了吗?”
天色暗黑下来,碎叶城却是处处灯火辉煌,尤以不夜街灯火最盛,不同平时的是彩灯被一般风灯替代,照得古钟场更是亮如白昼。
姚猛恭敬的道:“清音小姐的指示,我们怎敢忘记。噢!四盏紫灯是指哪一区呢?”
萧清音不厌其烦的柔声道:“清音再重复一次,一盏紫灯是指东门区。南、西、北二门灯数依次递增,五盏灯指的是东南区,六、七、八便是东北、西北和西南。”
姚猛拍额道:“记着哩!四盏灯是指北门。”
卓玉扬道:“灯号和鼓号声配合,理该不会弄错,任何人若仍有疑问,必须现在弄个清楚明白。”
慕容远道:“清音小姐拟定的指挥法简单易记,一听便明。时间无多,我们须立即分头行事。”
安世杰道:“我还有一个新的提议,因为大家一致决定把战线延至城外,抽走我们约二千多兵马,所以最好能另外设立一支应变部队,由杨兄负责指挥,在古钟场候命,以便能随时支持任何一区。”
欧阳绪点头道:“此着非常高明,目下我们的主力集中在河水和西、南两门,其它区域兵力实嫌薄弱,有这支应变部队将可补不足。”
拓跋勇道:“这支应变部队贵精不贵多,若全是高手,三百人足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
萧清音道:“就此决定,为保我们碎叶城的自由和公义,我们决力战到底,绝不妥协!绝不投降!”
众人轰然应喏,士气炽热昂扬至顶点。
杨欢心忖你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萧清音能予他们如此信念,当非坏事。皱眉道:“这些水是用来干什么的?”
姚猛和附近的不夜族人齐声失笑,得意忘形。
姚猛喘着气道:“原来杨欢也会看走眼,桶内放的是油而非水,是用来制滚油弹的原料。我们的清音小姐想出以牛皮制成弹壳,挠以易燃的火油,封口后以投石机往敌人抛掷,再以火箭燃着火油,这招便叫火油歼敌。明白吗?我没时间和你说话哩!兄弟们!继续努力!这百桶要送往北门去。”
杨欢心叫厉害,一夹马腹,进入古钟场,朝古钟楼驰去。
想到即可见到心爱的人儿,看着她英姿赳赳的指挥群雄,心中像燃起一个火油弹。
他再不会欺骗自己,他要毫无保留地爱惜她,而对她的爱,最后一丝疑虑亦云散烟消。
若非在陷身于连场大战的极端环境里,他与萧清音的发展绝不会如燎原野火般展开,正因晓得生死难测,愈使他抛开一切,全身全意投进火辣辣的男女爱恋里去。
萧清音在观远台上指挥全局,场面既大阵仗又热闹。
作为副帅的卓玉扬当仁不让地陪侍在旁,以备小姐她随时垂询。红子春,程古从旁协助,筹划布置保护碎叶城的军事行动。
不知谁把一张红木制的案牍搬上这襄来,台几上放了一堆式样高古的“令箭”,金光闪闪的,应是铁质内渗有黄金的成分。十多名“整装待发”,戴上插有羽毛高帽子的传讯兵候命一旁,每当萧清音发出新的命令,传讯兵便授以令箭,以之作为传令的记认和凭据,只此一着,可看出萧清音这位美丽的统帅“新丁”,长于组织和调配。
在登楼石阶处杨欢碰着差点是滚下来的方生,原来他的专长被萧清音看中,率领一批高手到碎叶城的“废墟”搜索或躲藏在那里的敌人探子。方老总得委重任,兴奋至说不到三句话,匆匆去了。
议堂内燕语莺声,挤满女儿家,忙得香汗淋漓,正齐心合力赶制作夜间指挥用的巨型灯笼。
唯一的男性是卖走马灯予叶西的查重信,由他这制灯专家指挥众英雌,用料当然不可以与他的走马灯同日而语,都是由碎叶城各路英雄好汉提供的最佳材料。
脑海中仍盘旋着为他与萧清音拉开崭新一页的走马灯迷人的色光之际,杨欢来到第三层的钟楼,近二十个从各青楼精选出作传讯手的乐师正排演操练,他们再不是为娱人或伴奏作演出,而是为碎叶城的生死荣辱而努力。杨欢可肯定由萧清音想出来的传讯鼓乐是与别不同的,该可把她的神采风liu注进冷酷无情的战争里。
终于登上观远台。
萧清音正与卓玉扬、红子春和程古研究由两名不夜族人站立分持两边的碎叶城地形图,萧大美人更亲自以画眉笔在关要处打上记号,决定该处应作的布置。
卓玉扬笑道:“我们的碎叶首席剑手回来哩!希望他是来报喜而非报忧吧!”
萧清音眼神飘来,瞄他一眼,内里充盈炽热和喜色,弄得杨欢差点忘记为何会到这里来,又因何站在此处。
在此名副其实的战场核心处,清风徐徐从碎叶吹过来。
夕阳在西山映射出千万道霞彩,益添时间消逝和从不肯为任何人放缓步伐的无情意味。
令他钟情的人儿正与他并肩面对战争生死成败的挑战。
即使过不了今夜,此生已无憾。
萧清音见他呆看着自己,娇嗔道:“杨老大还不过来作报告,是否要人家以军规处理。”
程古等为之莞尔。
杨欢含笑移到她身旁,道:“统帅明鉴,经下属们实地勘察,我军的成败系于能否延误北面敌军进犯的时间,如若成功,或可在敌人夹攻碎叶城前,先一步击垮天师道和两湖帮的联军。”
卓玉扬哈哈笑道:“你们的想法和小姐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小姐是凭空想出来的,自然要胜你们一筹,对吗?”
杨欢又发觉萧清音的另一情况,是没有人会介意她比自己优胜,所以卓玉扬纵使把同一番话说给其它人听,肯定不会触怒任何人。换过他杨欢当统帅,当然截然不同。
程古坦白道:“起初我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怕小姐缺乏实战经验,现在却是疑虑尽去,信心十足。”
萧清音不好意思的道:“大战尚未开始,是否纸上谈兵仍是言之过早,一切全赖各位支持。”
转向杨欢道:“你们要抽调多少人马?”
杨欢正要答话,慕容远、安世杰和拓跋勇联袂登楼,气氛立趋紧张,谁都心知肚明行动的时间来临,接着的每一个决定,将关乎到碎叶城的存亡。
所有领袖全聚集在钟楼之颠,举行大战前最后一次会议。
萧清音道:“大家清楚了吗?”
天色暗黑下来,碎叶城却是处处灯火辉煌,尤以不夜街灯火最盛,不同平时的是彩灯被一般风灯替代,照得古钟场更是亮如白昼。
姚猛恭敬的道:“清音小姐的指示,我们怎敢忘记。噢!四盏紫灯是指哪一区呢?”
萧清音不厌其烦的柔声道:“清音再重复一次,一盏紫灯是指东门区。南、西、北二门灯数依次递增,五盏灯指的是东南区,六、七、八便是东北、西北和西南。”
姚猛拍额道:“记着哩!四盏灯是指北门。”
卓玉扬道:“灯号和鼓号声配合,理该不会弄错,任何人若仍有疑问,必须现在弄个清楚明白。”
慕容远道:“清音小姐拟定的指挥法简单易记,一听便明。时间无多,我们须立即分头行事。”
安世杰道:“我还有一个新的提议,因为大家一致决定把战线延至城外,抽走我们约二千多兵马,所以最好能另外设立一支应变部队,由杨兄负责指挥,在古钟场候命,以便能随时支持任何一区。”
欧阳绪点头道:“此着非常高明,目下我们的主力集中在河水和西、南两门,其它区域兵力实嫌薄弱,有这支应变部队将可补不足。”
拓跋勇道:“这支应变部队贵精不贵多,若全是高手,三百人足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
萧清音道:“就此决定,为保我们碎叶城的自由和公义,我们决力战到底,绝不妥协!绝不投降!”
众人轰然应喏,士气炽热昂扬至顶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