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靖的手扫过祝云天双目，把他的眼皮合上，平静的道：“祝叔叔安心去吧！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让你死而目瞑。”
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祝老大陈尸床上，代表着碎叶城一个时代的小终结，他不但领导汉帮驻足碎叶，还把汉帮壮大起来。
站在南宫靖后方的是欧阳绪和程古。
欧阳绪叹道：“他本来应尚可多撑几天，可惜因心中积郁愤恨无法渲泄，致提早归去。”
程古与祝云天交情最深，相处多年，凄然道：“小姐准备如何处置胡钜，我已拟出一份名单，均是胡钜在这几年内招揽和安插在帮内重要位置的人。”
欧阳绪讶道：“不是说要让胡钜选择当帮主吗？”
南宫靖淡淡道：“既然我们已决定撤退，再不用有任何顾忌。不过胡钜既胆敢弑主，肯定非是善男信女，我们先诈作让他自以为得逞，离城前再施手段对付他。”
程古道：“他背后当然有人撑他的腰，若他坚持不肯随我们离开，汉帮会立陷分裂的局面。”
南宫靖沉声道：“我们改变策略，立即为祝叔叔举行丧礼，在丧礼中由二叔暂代帮主之位，届时怎到胡钜不听令撤走。”
欧阳绪点头道：“对！胡钜错失在假传祝老大心意，因此，程公坐上帮主之位是顺理成章之事，没有人可以反对。”
程古道：“小姐是否真的决定撤退？如此我们过往的努力，势将尽付东流。”
南宫靖道：“如若杨欢在黄昏前不来找我谈判，那就表示他们也放弃了碎叶城，我们就只有撤退一条路可走了。”
程古道：“假若我们能快刀斩乱麻，先把胡钜召来，立即处死，然后再把他的势力连根拔起，是否尚有一拼的机会呢？”
南宫靖道：“我们可否于天师与左贤王军队来前办妥一切，尚是未知之数。但如此先除内奸，首先我们会乱作一团，还如何与实力远在我们之上的敌人周旋呢？”
众人均乏言以对。
此时手下来报，杨欢求见。
众皆愕然。
南宫靖问手下道：“他是要来见我？”
手下点头道：“杨欢指明要见南宫公子，随他来的尚有萧清音。”
南宫靖沉吟片刻，呼出一口气欣然道：“杨欢开始信任我哩！”
程古提醒道：“小姐小心点，说到底杨欢仍是拓跋族的人，与我们是敌非友。”
南宫靖双目亮起来，平静地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的碎叶城再非以前的碎叶城，朋友可以变成敌人，敌人更可以成为朋友。”
接着向手下道：“把他们请入忠义堂！我要单独见他们。”
霍去病看着满天的乌云，挥手号令军队停下，调转马头扬声道：“弟兄们，前方就是绵延百里的碎叶荒地，过了荒地，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碎叶城，今趟的成败在此一举，我们要冒雨前进！天黑前，抵达碎叶！”
他手下的五千儿郎齐声喊道：“前进！”
霍去病看向身旁的秦凯，道：“阿凯，由现在开始你做斥候，务必要做到清除掉所有敌方派来的斥候。”
秦凯年轻的脸上满是激动兴奋之色，道：“病哥你放心，我就是把命搭上，也绝不让敌人探到我们何时抵达碎叶！”
霍去病点了点头，仰首望天，“如若老天让我成事，就给我来一场瓢泼大雨吧！”
话声刚落，一滴豆大的雨滴落在他的额头，接着是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霍去病坚定无比的双眸凝视前方，怒吼道：“弟兄们，出发！”
杨欢离开汉帮总坛，心中一片茫然，对将来更没有半分把握。
心内的那个灵魂忽然把一段记忆传送到了他的脑海里，七年前那下善滂沱暴雨的一夜，慕容武率众突袭他们的营地上刚一刻他还在帐内看着娘亲为他修补破衣，帐内的灯火在风雨里特别温暖安逸，下一刻已变成人间地狱。
娘亲和他取刀冲出帐外，一群如狼似虎的敌人正策马朝他们杀至，邻帐的女人搂着从温暖的被窝抱出来刚满月的婴儿，给心狠如豺狼的敌人从马上俯身一把揪善头发，血淋淋的大刀往她的脖子抹去。
他被母亲拉得往另一边逃走，却一脚踏在另一倒在血泊的族人身上。可怖的情景会否在碎叶城重演，他实在不敢想像。
慕容武把他的一生全改变过来，更夺去他至爱娘亲的生命，在那场大屠杀之前，他对人从没有解不开的仇恨。所以不论拓跋玉变得如何心狠手辣，他绝不会怪责他，因为他曾经历过拓跋玉的遭遇，明白他心中的仇恨。
从那悲痛难忘的一夜开始，拓跋族便和以慕容武、慕容智等兄弟为首的慕容鲜卑族结下深仇大恨。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以血和死亡去清洗仇怨和耻辱。
可是在碎叶城的独特情况下，他却要去说服拓跋勇与慕容远并肩作战。这样做是否明智的决定，他真的弄不清楚。
萧清音的明白事理是目下最使他欣尉的事，当她清楚情况后，便随他一道往见南宫靖，留在汉帮总坛由汉帮负起保护之责，万一事情不成，他便可以与萧清音和叶西等人随南宫靖从水路撤退。
他直觉感到南宫靖是有诚意的，所以他安心让南宫靖照顾萧清音。
他更有一个想法，此时此际的碎叶城危机四伏，而他杨欢则成众矢之的，假如自己有不测之祸，只有南宫靖有足够能力让萧清音安然返回南方。
这一刻的他并没有想到，萧清音的武功，当世胜过她的并不超过十个人。
慕容远从城主府高呼着奔出来截着他，一把拉着马头。
杨欢讶道：“什么事？”
慕容远喘善气道：“程古刚来找你，着我转告你南宫靖想见你，并保证绝没有恶意。”
慕容远道：“我刚从汉帮总舵回来。”
慕容远道：“我总有点怀疑南宫靖。”
杨欢叹道：“祝老大去了！”
慕容远一呆道：“到那里去。”
杨欢仰望布满乌云的天空，淡淡道：“到西天去了。”
慕容远色变无语。
杨欢自语道：“汉朝廷难道就没有动静么？霍去病这时候也该冒出来了吧？”
杨欢道：“祝老大被暗算身亡，正代表着碎叶城任何一个人也可遇上同样的厄运，今次碎叶城的情况凶险复杂，表面虽平静如往常，内里却是暗涌处处，敌我难分。如有选择，我也不会说服清音到汉帮去，没有了祝老大，汉帮的作风会彻底改变，话事的将是南宫靖。”
慕容远点头道：“我明白！”
杨欢探手拍拍他的痛头，勉强挤出点笑容道：“我晓得你的心情，出现眼前的情况，俗语有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看看我们现在又在这里哩！可知世事的发展难以逆料，最重要是保住小命，给自己另一个机会。”
慕容远颓然点头，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杨欢望往行人渐多的东大街，道：“我要去尽一切努力。”
慕容远放开马缰，杨欢一夹马腹，放骑而去。
飞马会主驿站的内堂，杨欢、拓跋勇和夏侯长风三人聚桌商议。
两人听罢杨欢对现今形势的分析，夏侯长风闷哼道：“赫连卓和南宫靖若要趁我们撤走时施袭，肯定须付出严重代价，际此风头火势的时刻，选择留下者首要之务是保全实力，他们这样做并不合理。”
拓跋勇沉声道：“我们可以信任卓玉扬吗？”
杨欢苦笑道：“信任他又或不信任他，纯粹是一个选择。我真的没法摸清他的底子。”
夏侯长风道∶“若选择与他并肩作战，而他却是另有居心，会带来可怕的灾祸。坦白说，我们现在最聪明的做法，是不信任任何人，这是唯一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方法。我们晓得你和慕容远关系不错，但别忘记他始终是我们的敌人，他若在大战时抽我们的后腿，纵然结果是能击退外敌，但我们亦将伤亡惨重，再没法保持在碎叶城的优势。”
拓跋勇道：“我们早商讨过每一种可能性，最后的总结仍是趁可以离开前全面撤走，若非有赫连卓在，我们会考虑你的提议，现在只希望能保全实力。”
杨欢叹道：“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拓跋勇双目射出诚致的神情，道：“小欢！走吧！休屠王不论兵法武功，均得左贤王真传，
即使我们万众齐心的与他正面对撼，仍没有丝毫胜算，更何况现在人人各怀鬼胎，谁都不信任谁。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你的萧清音着想。”
杨欢心中反覆念了两遍“我的萧清音”，苦笑道：“我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就是碎叶城看似平静，事实上却已被封锁隔绝，一般人的出入不会有问题，可是像你们的大规模撤走，将会遇上强大的阻力。”
拓跋勇微笑道：“小欢放心，我们已派出先头部队前往探路，肯定安全的路线后方起行，其他的帮会则在我们的严密监察下，没有任何异动可以瞒过我们。”
杨欢道：“有探子的消息传回来吗？”
夏侯长风答道：“快哩！先头部队今早起程，在一个时辰内应有回报。”
杨欢起立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拓跋勇一把拉善他的手，关切的道：“坦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杨欢颓然道：“除了有那么远逃那么远，我尚有别的选择吗？”
杨欢神思恍忽的离开驿站，正思忖该否到洛阳楼找卓玉扬，又或该到西大街与慕容远交待两句，一队骑士迎面驰来，原来是欧阳绪和十多名手下，看来是往驿站去。
欧阳绪隔远叫道：“真巧！我刚到营地找你，找不着只好到这里来碰运气。”
杨欢与掉转马头的欧阳绪并骑而行，他的手下追在后方，心中生出浪费时间的感觉。若尚末下逃亡的决定，他会乐于与欧阳绪周旋，旁敲侧击他的虚实。
欧阳绪讶然瞧他，对他的冷淡露出不解神色，道：“杨欢有甚么心事？”
杨欢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开门见山道：“欧阳先生心中的内奸是谁呢？”
欧阳绪脸色一沉，默然片刻，叹道：“这正是我来找你老哥的原因之一，我在怀疑安世杰。”
欧阳绪呆看前方，道：“坦白说，我一直留意他，因为安世杰一向与昆仑帮有生意往来，他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杨欢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欧阳绪往他瞧来，沉声道：“昨夜到驿店后，他在方总的鼻子遭劫前，忽然失去影踪，而他更一向是精于用毒的高手，你说我会怎么想？他缺席昨天清早拜会清音小姐的热闹场合，更令人费解，唯一解释是他根本不在碎叶城。”
欧阳绪续道：“最奇怪是株除花盗后，他是第一个提议由赫连卓独得撞响戒严钟声的殊荣，而谁都晓得真正的功臣是你杨欢，事后我和慕容远均替你不忿。”
杨欢心念电转，却不知该说甚么话好。
欧阳绪又道：“赫连卓主动提议举行钟楼会议，定了在正午举行，听说飞马会已准备撤走，是否有这回事？”
杨欢没有答他，问道：“你是否准备坚持下去？”
欧阳绪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已乱了方寸，才想到来和你商量。”
杨欢断然道：“我们立即去找慕容远，他或许有不同的意见。”
策马先行。
欧阳绪追在他背后，叫道：“慕容远去了见卓玉扬，你走错路哩！”
杨欢连忙收缰，欧阳绪等亦纷纷勒马，惹得路人侧目，更添碎叶城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欧阳绪道：“我刚和慕容远说过话，他说你和他同样不信任赫连卓，所以要找卓玉扬问个清楚，看他凭什么说动卓玉扬同意召开议会。”
杨欢的心活跃起来，假设欧阳绪不是内奸，他们将大增先安内的成算。不过另一个问题亦因而出现，卓玉扬究竟是忠肝义胆的豪雄，又或只是表面伪善的大奸大恶之徒？
不夜街、古钟场、钟楼。
杨欢和欧阳绪匆匆登上钟楼，拾级登阶，欧阳绪的手下则留在楼外，与慕容远的手下一起把门。
隔远他们便看到慕容远和卓玉扬两人在钟楼之巅，情况古怪。
两人连跑三层，到达荣耀的钟楼之顶，从这里可环视俯瞰碎叶城和附近的全景，视野完全不受限制，唯一限制是地平的尽处。
卓玉扬挨栏而坐，神情颓丧，一身酒气，旁边还有个翻侧了的酒坛，坛口打开，看来已给他喝得一滴不剩。
慕容远一脸狐疑的蹲在他身旁，看来是费尽唇舌，却没法得到答案。
欧阳绪愕然道：“什么一回事？”
慕容远颓然坐地，摊手道：“恐怕要问老天爷才成，我上来时他便是这样子，又哭又笑的，教人摸不着头脑。”
杨欢和欧阳绪来到闭上眼睛，不住喘息，状甚辛苦的卓玉扬前，自然而然蹲下去，察看他的情况。
欧阳绪或许想起安世杰，怀疑的道：“不是被人下毒吧！”
慕容远挨到他旁，苦笑道：“别的毒肯定没有中，却肯定中了酒毒，一句话也不肯说。唉！碎叶城不知是否中了毒咒，没有一件事是正常的。”
又向杨欢道：“你是喝酒的大宗师，有甚么迅速解酒的方法？”
杨欢以苦笑回报，道：“唯一方法是睡他娘的三天三夜，酒毒自解。”
出乎三人意料之外，卓玉扬闻杨欢说话立即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直勾勾望善前方，嚷道：“是否杨欢来哩？”
三人你眼望我眼。
杨欢道：“是的！我来了！究竟发生什么事？”
卓玉扬垂泪凄然道：“他死了！”
杨欢一头雾水道：“谁死了？”
卓玉扬像失去所有力量般，沮丧无助的道：“他死了！楼兰完了！”
杨欢剧震一下，心中开始有点模糊的轮廓。
慕容远察觉他神色有异，问道：“老卓指的是谁？”
杨欢探手抓着卓玉扬病头，沈声道：“振作点，是否任晓死了。”
轮到慕容远和欧阳绪骇然以对，以楼兰国君任晓的威名和能耐，他不来找你麻烦已可还神作福，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死了，且是一夜半天内的事，益发显得事情的不寻常。
卓玉扬倏地坐直，反抓杨欢双手，一对眼似醉不醉，狂叫道：“他死了，楼兰也完了，一切都完哩，”
慕容远失丢耐性，喝道：“快醒过来，你这糊涂的酒鬼。”
杨欢长身而起，移到围栏边，往下瞧去，一众战士全翘首上望，显然被上面的情况震骇，更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杨欢喝下去道：“给我立即打一桶清水来。”
叶西领善兰香穿过树林，眼前一亮，豁然开阔，原来四周的树木全给砍伐下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巫女河在前方淌流。
虫鸣鸟唱，充盈大自然安宁潇逸的韵味。
兰香轻盈地落在叶西身旁，讶道：“谁人砍掉这么多树呢？”
叶西得意洋洋的道：“迟些儿再告诉你，待我把收藏木筏的地点找出来，再一把火烧掉，我们便可回碎叶城公告天下。”
说着时从背囊处取出发索钩的筒子，举起按钮。
“嗤”的一声，索钩射出，斜斜射往左方一株大树离地近三丈的横杆一丢，哈哈一笑，拔地而去。
兰香仰首望他，娇嗔道：“你这人哩！跳上去干啥呵？”
叶西三爬两拨地登上最高可立足之处，摇摇晃晃的左顾右盼，嚷回来道：“这叫先察敌情。哈！可以哩！不见任何敌踪，我们有足够时间创功立业。说书有云：这一回叫火烧连环筏。哈！还不给我找到你。”
索钩射出，人往下飞，随索在林木中翔滑。
兰香不依的一踩脚，从地上紧追而去。
叶西从高空落下，恰在巫女河旁，只见木筏一个叠一个的像数百座小山般排在两旁河岸，约略讦算至少有六、七百个大木筏，若每筏坐二十人，便可让逾万人从水路迅速直抵碎叶城。
此处离筏木处足有半里路，难怪昨夜遍寻不获。
叶西倒抽一口凉气，心忖要造出如此数目的木筏，即使出动数千计的人手，恐怕也须数天时间。
喃喃道：“他奶奶的，待我一把野火烧你老子一个清光。”
话犹未已，背心一阵剧痛，隐约间感到一对手隔善背囊重重击实，这个念头刚起，一股无可抗拒的力撞得他离地前飞，投往巫女河。
叶西口鼻鲜血狂喷，跌入河水里前乃不忘狂喊道：“兰香快走！不要理我！”
“蓬！”
水花四溅。
叶西没入河水里。
兰香出现河旁，目光投往正朝水底沉下去的叶西，香唇轻颤，双目茫然，似要继续追杀，或许想多补一掌或一剑，最后猛一踝脚，道：“变了鬼也勿要来找我，人家本不想杀你的。”
说罢飞掠去了。
“啊！”
从井里打出来冰寒的水兜头兜脸往卓玉扬泼去，弄得他打了个寒颤，发髻散甩，全身湿透。
杨欢喝道：“快醒过来！”随手抛开盛水的木桶，桶子擦地滚开去，发出吵音，更添混乱的感觉。
卓玉扬倏地睁开因被冷水冲撞而闭上的眼睛，精光乍闪。
慕容远伸手抓着他双肩，摇晃道：“快醒醒！我们没有时间哩！”
欧阳绪在他另一边蹲下，焦急道：“老天爷帮忙，你还要主持钟楼议会。”
卓玉扬全身剧震，似乎意识到发生了甚么一回事，缓缓闭上眼睛。
杨欢道：“放开他！”
慕容远晓得卓玉扬已清醒过来，松手观变。
卓玉扬的脸容平复过来，接着发衣冒出混合着酒气的水雾，由淡趋浓。
三人交换个眼色，均难掩惊讶的神色。因为以他现在运功把酒迫出的功力显示，实远超于他对付花盗时的身手。
转眼间，卓玉扬整个人笼入不断腾升的雾气中，衣发由湿转干，彷如神迹。
卓玉扬再度张开眼睛，最后一丝酒气随水雾蒸发掉，脸容平静的坐直身体，目光扫过三人，再不是适才酩酊大醉的疯子。
三人期待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卓玉扬仰望太阳的位置，然后目光投往地面，颓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走吧！一切都完了。”
杨欢在他身前蹲下，平静的道：“你是谁？”
卓玉扬朝他望来，嘴角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自问自答的道：“我是谁？唉！在今天之前，我是楼兰皇朝的忠实遗臣，现在却甚么也不是，便像无处容身的孤魂野鬼。”
又凄然道：“帝君已死，楼兰最后的一点血脉香火断绝，我也再没有希望。”
欧阳绪和慕容远面面相觑，逐渐明白过来。
杨欢沉声道：“以任晓国君的剑术武功，谁人有本领杀他呢？”
卓玉扬双目杀机大盛，语调却像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淡淡道：“是天师，我刚收到皇后的飞鸽传书。走吧！迟恐不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