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离在空中被紫色醉陀罗重重的一击,身体表面迅速的结一层薄薄的霜花,青离觉得很冷很冷,上下牙关忍不住寒颤,可是胸口的狐玉却越来越热,而不远处的万劫却似一个无底洞拼命地将所有冰冷之意吸进去,所以她依然能够保持神智的清明,甚至想对夏王微笑以免他担心,然而夏王毫不犹豫的将她揽在怀中,他温热的身体传来的热量和法力,令她的表情和身体在一瞬间僵住。
只有华落,曾经这样毫无忌惮的紧紧将他拥抱,只有华落,曾经毫不犹豫的以身相代,如今他已经不是华落,可是却做出和华落一样的事情,令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夏王见她含泪的望向自己,只当她是疼痛得很,虽然自己也承受了醉陀罗的重重一击,四肢如同撕裂般剧痛,仍然不由自主的柔声哄到:“青离,再忍忍,一会你就安全了!”
青离望着他,眼前这张称不上有多英俊的陌生的男子面孔,与往日那张熟悉的清隽面孔不大相同,可是眼中迸出的关怀殷切却又那么相似,往事如烟涌上心头,令她的心头哽咽难言,说不出那酸楚中有几分踟蹰,有几分疼痛。她仲征着轻轻地摇摇头,正要开口说自己并无大碍,却见夏王将她狠狠往前一掷,那一瞬间的空虚无可着力令她眉头轻簇,下一刻她已经跌进一个温香软玉的怀抱中。翠菡萏接住全身冰凉的她,眼眸望向转身与修罗贵族厮杀在一起的夏王,幽幽的说到:“为什么你的身边总是有人守护....”
青离看着多日不见的她,美丽端正的样貌未变,可是神情却已经全然不同,此时此刻的她更像一池掩映在密林中的千年深潭池水,清澈幽深而冰冷。青离谢过她缓缓站直身子紧张不安的看着夏王,翠菡萏眼中有些疑惑,上上下下的看着她,突然问道:“你把狐玉佩戴在身上?”
青离点点头,翠菡萏如释重负,悻悻然的说道:“难怪以你的功力居然能够抗住这么久,醉陀罗之术我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没有见过,你的运气倒是当真很好。”
青离身上的薄霜慢慢消融,就如刚才受到醉陀罗攻击一样,此刻她反而感觉到更加舒适更加惬意,仿佛早晨精神饱满的起来一样,那与夏王并肩而战的男子感觉到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心生警惕的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青离全神贯注的盯着夏王,不由得暗暗挑眉。
这场天下妖族与修罗大军之间的厮杀足足持续到半夜三更时分,钱塘江上方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血腥气,到处是被撕裂的修罗人残骸,间或散落着几具妖怪的尸首,在月光下凝固成静止的雕塑。黎明来到之前与妖族苦苦僵持不下的修罗大军已经显现衰败之势,就在这一时刻天庭的禁军从天而降,领兵的正是上一次大战中声誉鹊起的光王钧篁,他的到来彻底摧垮了修罗众人的信心,令原本还心怀侥幸的修罗贵族们胆战心寒,不由不护着昏迷不醒的娜莪四下分散逃走。因为只有娜莪才掌握有在结界中自由往来的力量,此时此刻他们除了逃窜在人间各地,竟然无法回到修罗。他们有些散落在人界充作寻常人湮没在芸芸众生中,有些三五十结群在人间打家劫舍,被人间的修真人群起而歼灭之,有的则被人界一些地方势力网络进去,更多的则是随着娜莪与贵族们冲出了包围圈。
妖族来得神秘悄无声息,退得也敏捷迅速,几乎在天庭禁军加入战场的那一刻就有条不紊的撤去,光王看着消失在夜幕中的无数妖怪,再看看站在云端的夏王,青离,翠菡萏,还有那含笑看向他的长者,以及身后掩在云层中的一大群人影,再看看身边看向战场上面露欣喜的外甥元曦,脸上的阴影越发的深了。
第二日清晨,天庭的禁军开始打扫战场,光王示意元曦跟自己去夏王那边,元曦素来对自己的小舅舅又敬又爱,却对这他一番举动十分不悦,推延着不肯动弹。光王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掸一掸身上的长袍,满面笑容的走向那位老者。
他客客气气向老者长长地作揖:“凤族钧篁见过皇甫伯父,皇甫伯父安好!”
那老者名唤皇甫一,便是九尾狐一族的族长,女娇的父亲,夏王的外祖父,是从远古时候遗留极少至今尚存的妖族之人。若论年纪他虽然比不上莲花之祖翠菡萏,却比天庭其他人活得漫长多了。钧篁的父亲与皇甫一以平辈论交,钧篁见到他自然不能托大,更何况他刚才亲眼目睹了九尾狐一族隐藏不露的身后实力,又岂敢在这个时候与他们失和,可惜元曦并不知道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皇甫一笑眯眯的看着他:“钧篁啊,你现在越来越威风了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不过你今天使得那一招百鸟朝凤可不怎么样啊,比起你父亲当年还是差一点。”
钧篁讪讪笑着,如今天庭中能如此将他当做晚辈来指教的还真是没有几个。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青离身上,她的发鬓微微濡湿着,可却有一股艳光从她的脸上散射出来,让看着的人心神摇曳,她正温柔的看向夏王,身体微微侧倾,似乎在细心听什么有趣的事情。皇甫一注意到他的目光,极为亲切的拉起他的手并唤道:“启儿,快来见过钧篁叔叔。”
钧篁面色一红,夏王辈分虽小,年龄却比他大,皇甫一这手意欲何为。他忙摆手道:“皇甫伯父太过客气了,夏王是皇子,钧篁不敢当。”
皇甫一大笑:“什么皇子不皇子的,我说你当得你就当得!”元曦远远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冷哼一声,皇甫一的左耳瑟瑟一动。
夏王从善如流向钧篁作揖:“启在此谢过光王营救之恩。”
钧篁忙不迭的闪开回礼:“夏王说那里话,钧篁是奉天帝之命而来,不敢居功。应该是钧篁替天下人谢过夏王才是!”
皇甫一闻言精光一闪,抚摸着一小缕胡须淡淡不语。恰在此时一名天庭侍卫走过来道元曦殿下请光王舅舅过去。光王脸色不由自主的沉下去,脸颊边的肌肉微微抽搐,余光瞥过在场众人中夏王和青离置若罔闻,皇甫一则闭目假寐,翠菡萏满脸不屑。他强忍了忍怒火,慢条斯理道:“你去转告顺承郡王,孤过一会便去。”
钧篁又勉强笑谈几句,才转身离去,不过十多步外就传来皇甫一狐疑的自言自语,不大不小恰好让方圆几里听得清清楚楚:“钧篁如何有个外甥,他父亲就只有他一个孩子啊!”
钧篁的后背一下子僵住,随即又缓缓前行。当初姐姐因为自甘堕落愿意嫁给天帝做侧室,早已被父亲从族谱中除名,甚至在她册封为天后之后也没有恢复,正是因为父亲当年的决然举动,皇甫一后来见到父亲也都是和颜悦色未曾有一言相质询。姐姐登上天后宝座时候,明旨上依然写着册封凤族公主,可天下人那里知道她甚至已经不能算作是凤族之人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