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作岩嘴角一提,昏暗的灯光下邪魅的身影只见得轮廓。他走进几步,身后的平西为他拉一张背椅。他缓然坐下,对着侍女小挥一手,她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徐爷,在下有一件必要劳烦徐爷。”
榻上的男子起了身,坐在榻边。“林公子,叫徐某帮忙,哪还需要有劳烦二字。不是折煞了徐某吗?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有一批货,我要运去大蒙古。”直言不讳,林作岩冷然启声。
“可是鸦片?那好说,按以前的路子走,不会出得差错。”
“这次不一样,货很多。”
“很多?那你是想?”男子身子一顿,问道。
林作岩从背椅上站起,踱了几步。“我知道,徐爷认识西北区的杨虎城将军,并且与其十分熟稔。”
“你的意思是,你想从西北过去?”他语态认真,也站起了身。
“徐爷,林某不求你能护着这躺货物,一路平宕,只求你能让杨将军行个方便,不追究这车里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就可以了,如何?”
徐爷沉默片刻,低首思吟。
林作岩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事后,不止这富贵门上上下下能让徐爷你尽兴享受,报酬方面我也是不会吝啬的。”黑暗中他比了个手势,徐爷的瞳眼霎时放大。随后他便大笑出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般年少就有如此风范,果然是林爷的儿子!当真虎父无犬子!”
“那也是承蒙你徐爷的照顾。”
林作岩扯起嘴角。
此刻,却见在门口侯着的平西惊唤了一声。“毕管家,你怎么在这?!”
林作岩偏头,眉眼一蹙,转回对着徐爷笑道:“徐爷继续,我就不打扰了。”说罢往门外走去。
毕方恭敬的躬着身子,有些紧张。
“毕方,什么事让你跑这来了。”林作岩冷冷出声。
“少爷,少爷,太太她病啦!”
林作岩一惊,忙追问道:“我妈她怎么好端端的病了?”毕方一叹,摇了摇头说:“自从那日卓小姐失踪,夫人就愈发忧郁,饭也不怎么吃,话也不多说了。今日,不知怎的就昏了过去,找是找了大夫,但我想太太肯定是希望少爷能回去,看看她也好啊。”
毕方语态诚恳,心急如焚。
林作岩皱了皱眉,是啊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了,都没有好好回去看看母亲。
“平西,我现在就回去,你就去帮办那件事吧。”
平西望了望林作岩,却问到:“岩哥,怎么办法?那姓卓的似乎早就收到风声给跑了,豁字的人也不承认他们的东家是个姓卓的。此人相当谨慎而神秘。”
不错,这么多月来,能查到这个姓卓的头上实属巧合。他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他是姓卓,非常诡秘。在家中,林作岩已经多次与平西就这个人讨论很多次,无法知道他到底是哪方神仙。不是上次从江西过来的地痞,有和他接头,他还当真不知道此人是否真的存在。只是究竟他是个什么实力的,究竟做的什么,很难有个大概轮廓。豁字赌坊是他露面最多的地方,最可疑的是柳韵美居然背着安爷去了那么个地方,她去那做什么?
林作岩顿了顿,冷声道“把豁字给我烧了,旁边的妓窑也给我一并烧了,审审豁字的头,其余的该杀就杀。我要看看他究竟心不心痛。”
平西一点头,烧了他的就知道他有什么实力。“是,那我去了。”
“恩。”
“小姐,你回来了!噢,还有安小姐,安小姐好!”刘婶是戎家公馆仆人中的二把手,侍女们都是经过她的调教才能正式伺候主人的。戎沁心因为是在花圃做事,在人看来也是戎少爷的半个朋友,所以并未和其有太大的交集。但是,今天,花圃的活忙完了,沁心也就顺便跟着大家一起大扫除。
只过了一会儿,门声就响起。戎家的二小姐戎莫芯和另外一位并不多见的女子进了门来。
“哎呀,吓我一跳啊!”还没进门,那位小姐就聒噪起来。她蹭着脱了高根皮靴,径直走到大厅,便把身子往柔软的沙发上一窝。
“哎哟,今天真是走的累死了!”刚一横在沙发上,她又竖了起来。“你们家今天人不在吧?”似乎意思到自己如此形象很不淑女,她又坐起来张望了会儿。
“我哥跟着我爸出去了,今天家里就我二妈和三妈,她们在房间里也不会出来的。”戎莫芯属于小巧玲珑型的女子,现在还在私立大学上课,梳着学生头一副乖巧恬静的样子。不像沙发上这位,头发烫卷,红唇艳抹。在如此阴冷的冬天还穿着薄薄的金色旗袍,外面也只搭了件毛皮披肩,让人看了就觉得更冷。
“那就好!”她一抬眼,望见戎沁心便随声吩咐到:“你去给我倒杯红茶,放点糖,但不要太甜知道了吗?”
沁心一楞,在这她还没正儿八劲的伺候过人。但也只得安分回道:“是,是,我马上去。”
刘婶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连忙跟着她。
“莫芯,今天真是吓死我了。根本还没走到四马路那一带,就看见滚滚黑烟。那势头,估计得烧掉一大片地方啊!”惊魂未定,这位安小姐拍了拍胸脯。
“晓芸真是的,说吓死你了,还拉着我一个劲的看。不是我喊你跟我回来吃饭,说不定你还要看上半天的呢。”莫芯轻抿一笑,坐了过来。
“我是听说,那边妓女很多,又住的挤。一烧起来,那还不死一片,那多壮观,多好看啊。”
站在不远处的桌子边,戎沁心耳朵竖了起来。
四马路!
那不是豁字赌坊开的地方吗?怎么突然烧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戎沁心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院子里苍老佝偻的身子。还有那句似乎被她遗忘的话:“那几个地瓜,算是我欠你的,如果要讨回来,就回院子找我。”
为了地瓜,就要我去找你?戎沁心皱了皱眉,摇摇头。这老头性格古怪,每次她进院子的时候又总是以‘礼’相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小玉翠……那天他的确是救了自己一命。回想起来,如果当时真冲了过去,不知道要死的多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