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洛舟,我好难过,你知不知道。”沁心撇回脸,抬眸而视,泪水却又崩溃下来。“我真的,真的好难过。”
我真的,好难过。
沁心胸膛起伏,她的伤难道竟是要无疾而终?这个结,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一直尾随着她。她不想只是简单的生存,在这个世界她想抓住点什么,作为生存的理由。
眼泪如水串,泼然滚下。
只是,突然之间,这些泪水均滚在了一双厚实的大手上。戎洛舟伸出双手,一颗颗的接过沁心斐然落下的泪珠。
沁心大惊,瞪大双眼。
眼中的戎洛舟紧抿薄唇,眉眼紧蹙,眼帘低下,纤长的睫毛却遮挡不住眼中疼惜的爱怜。
“戎沁心。”
他顿了一拍。
“我总在想,为什么你身上有那么多疑团。你明明是林作岩的未婚妻,却偏偏又流浪在街头。你明明那么倔强而夺人,现在偏偏又如此安静和脆弱。”他低着眼,手触着她的脸,一道道试去她的泪水。
“看见,你的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扯了下嘴角,有些懊羞。“我也觉得好难过。说不定,和你一样难过。”
和你一样难过。
沁心呼吸停了一促,那个结徒的被拨了一下。
“现在,我想说,如果你真的找不到为什么留下,为什么存在的理由。”
终于,男子抬眸直视,眼中尽是情意。
“我可不可以,我能不能当你的这个理由?”语气轻喃,微有企求。戎洛舟双手扶正沁心的脸,些小的摩娑她粉嫩的脸颊。
清澈干透的明瞳镀上一层惊异的神采,戎沁心胸膛停止起伏。那个结,啪的一声就断了开来。
我能不能当你存在的理由?
门声漫不经心的响起了几下,里面沉默了片刻才回声。
“进来。”
声音有些沙哑,林作岩取过一边的水杯抿了几口。
枫霓裳推门而入,慵懒的靠着门沿。一手撑颚,她红滟的唇角微微上提,玩味的看着办公桌前头也不抬的林作岩。
“林公子,最近忙的很呢。”
桌边的男子森冷的很,他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依旧矗立门前的枫霓裳。
“枫小姐,有何事?”背靠椅背,林作岩冷峻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女子嫣然一笑,才踱进了门。一手拉过桌这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林公子,当真是公务繁忙呢,一点暇空都找不出来见见我了。”她撑着笑,美艳十足。然,她的心不过是徒有镇定。要知道,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了,林作岩再也没找过她。
林作岩不语,俊邪的脸却有些憔悴。虽然是衣衫整装,姿态泰然,但微显凌乱的发弦,和星点颓然的神色却显露出他的疲惫。
“你,你很累么?”枫霓裳一改刚才的妩媚,神色紧张起来。
林作岩小诧,遂摆正姿态,肃冷之气更是煞然。
“枫小姐,如果没事还是请回吧。”
“林作岩。”
霓裳脸上一冷,竟直唤其名。
“我知道最近富贵门的大肆出动,你想找谁?”她摆回媚然的模样,挑了挑眉。“听说,你的可爱的未婚妻在大婚之日跑了是吗?”
“啪——”
桌子被拍的震响,霓裳大惊,从椅子上弹起。
“枫霓裳,你是专门来嘲笑我的吗?!”虽然那日的事情被封锁,但坏事总是传的出千里。林作岩站起身来,眼力杀气盎然。他真是受尽折磨了,原本那日就能把她给逮回来,却偏偏又让她给跑了。连日以来,自己夜不能眠,精神涣散。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跟中了蛊一般神魂不聚?
他恼怒的撇过脸去,不理会一脸惊愕的枫霓裳。
“你走。”
冷冷出声,枫霓裳收回惊诧的神态,深深看了一眼他俊削的侧脸。
“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位小姐吧?”她尴尬的扯了下嘴角,那个印象中大胆纯然的女孩竟约然眼前。
眉眼一动,林作岩双拳不自觉的紧握。
喜欢?!
枫霓裳注意到了,突然觉得天崩地裂,竟让她有些站不稳。
“你,你不会真的爱她吧?”有些微颤,霓裳苦笑一下,仿佛心中还仅扯着一道救命线,强烈的希望这不是真的。在她心里,他是不会爱人的。所以,自己算不上失败,自己并没有失败。至少,他的心没有给她,却也没有给任何人。
爱?!
拳头越握越紧,林作岩觉得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正在得以解答。
我喜欢她吗?!
我爱她吗?!
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很,思念她。很想见到她,很想她在身边。所以才会日夜不能定心,所以才会觉得胸口这么,这么的——
闷——
好闷!
他皱起眉,手不自觉的拂上胸口。
霓裳轻然一笑,像是没了骨头,缓缓的低下头,身子隐忍的颤抖。
“林作岩啊,林作岩。”她摇了摇脑袋,终是抬目。然后把自己随身带来的黑色文件包打了开来。
强忍着不去心痛。
拿出里面的一叠照片,摆上红木办公桌。
“这是柳韵美连日来出行的照片,最近,她的行踪有些古怪,经常偷偷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林作岩终转过脸。
“豁字赌坊。”
因为不愿意白吃白住,戎沁心以戎家公馆的仆人身份在花圃里帮忙。公馆坐落在英租界以内的居住区内,旁边住都均是富商贵官。宅院建的颇有欧式风范,阔豪气派,这样正符合戎老爷子崇尚金迷的性子。因为要打理锦丰洋行以及旗下的各类商行,戎老爷一般是不着家的。但其实这也是口头上的说法,戎家上上下下的仆人都知道,戎爷生性风流,喜好流光烨彩之处,能好好在府第待上三天也是十分令人称奇的。
戎夫人是个纤瘦皙白的女子,顶多也三十出头的样子。戎沁心当然明白她肯定不是戎洛舟以及那个比她小三岁的妹妹的母亲。听说老夫人在洛舟十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后娶的女子虽是清美绝伦,气质非凡,但身体却像是喷人水的薄纸,软奄奄的。先前嫁进来的时候并不是病态连连的,似乎是戎爷前些年又娶了个姨太太之后才把她给气的。这个李氏的姨太太妖冶的很,才十七岁就在大世界上演的歌舞剧中担当大角,被台下戎爷一眼相中没几天就纳进了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