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作岩——”
“什么啊?!”
戎沁心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连生和小玉翠。
玉翠忙颔首,不禁让沁心脸上黑线横生。
“你们欠人1000大洋!?”经过这两天不懈努力的拣瓶子生涯,戎沁心已经能很正确且全面的掌握1000大洋是个什么概念。想当初她竟不知脸皮的问林作岩要5000大洋,也难怪人家报以厌恶的脸色。
“戎姑娘,我——”还没等王连生欲说还休的解释一番,戎沁心便大声囔来。
“你别说话!不是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的?!你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去吸大烟!你娘跟小玉翠这辈子都被你毁啦!”
跺了跺脚,沁心青筋暴出,指着王连生的鼻子骂。
小玉翠忙跳起来挽住戎沁心的胳膊,“姐姐,姐姐,你就别骂连生哥哥了!他也是一时糊涂!”
瘪着嘴,喃喃道,小玉翠的眼泪冉冉而出。
戎沁心脸色铁青,她真的觉得像小玉翠这样干净,纯真的姑娘怎么能被这么个窝囊废给‘赖’上。她转过脸恶狠狠的对着玉翠道:“你,你就这么喜欢他?!他都成这样了,你跟着他干吗?!”
“我喜欢,我喜欢连生哥哥啊,我要嫁他的啊,他是小玉翠未来的男人!”抱着沁心,小玉翠当真哭出声来,好不凄凉。
沁心别过脸,咬牙切齿的骂回王连生。
“你打算怎么办?!1000大洋你怎么还?!”
王连生皱着眉,半张着嘴,哽咽在喉却是无语。
“那,那你现在还在吸?!”
男人怯懦的点了点头,愈发燃起沁心的心火。
简直就要甩出拳头,戎沁心第一次觉得有人如此不可饶恕。
“吸,你还吸!?你哪来的钱?”
连生楞了楞苍白的脸,随即缓慢的把目光转在抱在沁心腰上的身影。随着他的眼神,沁心自然看到了正趴在自己身上抽泣的小玉翠。
倒吸一口冷气。
“你——你!?”
“呜——呜,连生哥哥痛起来,真的好痛苦,小玉翠不忍心,不忍心啊!”梨花带雨,粉嫩圆透的面孔却被眼泪打的湿濡。
戎沁心一巴掌拍在小玉翠的背上,真是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也不言语,戎沁心甩开小玉翠的身子,径直出了门。
外面还算得清爽的空气,稍微平复了沁心恼怒的气息。她拉过一边的矮木凳,一屁股坐了下来。小玉翠在里头哭的天昏地暗,却也不敢出来再解释什么。仿佛是知道犯了错的孩子,只能私自忏悔。
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沁心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对面的人家的门帘布被拉开,一瘦矮佝偻的老头颤颤巅巅的出来了。瞅了一眼戎沁心,遂把手上拿的小桶子往院子一端一泼。
一浪黄褐的液体朝着临近沁心的方向飞来,尿骚,屎臭味顿时混杂飘荡,戎沁心本能一跳,马上捂住鼻子,怒目而视。
老头似乎感觉的不善意的眼光,但也不理会,依旧颤颤巅巅的要回屋去。
沁心脸上一热,觉得倍受忽略。一个踏步上前,喊道:“喂你,差点泼我身上了!”
老头一顿,慢慢转过脑袋来,咧嘴一笑。面部的皱褶顿时荡漾开来,一圈圈的似乎要坍塌下来。戎沁心脸上一青,这老头不就是那天,那天偷东西的那个?!
“你——你——”
老头笑的更甚,似乎也认出了戎沁心,嘴里的黑牙争先恐后的露了出来,分外狰狞。
“小姐,身手不错,跳的真快。”
这话仿佛从喉管里发出,实际并没有音色,听的戎沁心一身恶寒。
老头望见沁心不自在的抖动了一下,眼色瞟向沁心声后的毛房子。
“小姐,可是认识身后屋子里的男人?”
沁心一顿,轻轻点了点头。
“还是不要惹上的为妙,他吸大烟成性。”缓慢道来,眼神黑釉。
“我知道。”
“噢?那他还是个赌徒,你可知道?”
戎沁心一惊,呆呆的望着老头。
“哼哼,这样的人注定不长命,也会害死身边的人。”
老头一袭话,似乎是特地说给她听的。戎沁心不语,疑惑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抽搐的脸部神经。一时间,心不知为何的冰凉。
“你想,赌钱吗?”
老头,突然问道。
又是一楞,即而沁心狠狠的摇了摇头。
“呵呵——”老头也不再多说,笑着转过身去进了屋子。
天色均白,无有细风。
整个世界像是被白纸包裹上了,苍煞人心。戎沁心矗立在这个简陋而安寂的院子里,地上霜裂开来,她望了望地,又抬头看了看天。
“这样的人注定不长命,也会害死身边的人。”
干涸的声音萦绕于耳。
戎沁心把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半月牙装的冷玉,乳色珍珠。这双温色宝贝,注定是和自己无缘了。如果能救赎了王连生,那么天真的小玉翠也就不必再为了这个烟鬼的烟前奔走流连了吧。或许,远在江西的苏婶也会有所宽慰,至少她有恩于自己。想罢,戎沁心走向身边不远出的一盆即将枯死的花栽里,抹了一把土。
直直往自己脸上狠擦,然后出了门。
“岩哥。”平西喏喏道,躬身站在林作岩的身边。
林作岩不起身,只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对着桌前的一瓶新鲜兰花凝然出神。
“六天了。”
淡淡出语。
平西愈加窝紧身子,咬了咬下唇。
“岩哥,属下不力,未能找到卓小姐。”七日已过了六日,但即便是出动了富贵门大半的余有人力,却也没能找到卓敏儿的蛛丝马迹。这女人仿佛凭空从世界上蒸发,没了踪迹。
悄然起身,林作岩饶过桌子,居然把一枝兰花给拿了出来,于手中玩摆。低头嗅了嗅,目光却冰冷出奇。
“我不信,她能飞了。”
平西赶忙接下话,“我们已经派了足够的人手封锁了,车站和码头。能确定的是,她绝对没有出上海滩。”
“那又如何,现在六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