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心小姐……”
一时间,九嫂不知所措,居然结巴了。
戎沁心一顿,把目光从她脸上转移到她手中的银盘上,然后她弯了弯眉眼,抿嘴一笑:“好香啊……”
她模样清透,笑容嫣然,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九嫂心中大诧,她本以为沁心一定会是一副伤心落寞的模样,但此刻她却清宁的像一夺在初晨中绽放花朵。
戎沁心勾下头,闻了闻清粥的香味,然后抬起右手来拈了一小块菜,含进嘴里。她眼珠一提溜,然后赞赏的说到:“好吃!”
九嫂看见她举起右手来拈菜,更是惊讶不已,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说到:“小姐,你的手……手……好了?!”
她的右手本是不能动的,而现在她却运用自如。
沁心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然后笑到:“好了……全好了……”她当着九嫂的面,又把手转了转,表明它现在的状态很好,怎么样动都可以。九嫂欣喜若狂,捂着嘴一笑,双眼似乎含着些感动的泪花。戎沁心把她手中的银盘接了过来,说:“林作岩呢,我要和他一起吃。”
九嫂一顿,回答到:“在客厅里。”
“好。”
戎沁心端着银盘,一步一步下了搂来。客厅的模样逐渐在视线里展开,她看见男子站在阳台处,背身而立。他穿着一件鼓满阳光的白色衬衫,周身熠熠生辉,就连他黑的深沉的短发都被调皮的镀上一层暖金。
戎沁心走到客厅中间,把银盘放在桌上,然后独自一个人悄悄的走近男子。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及时发现戎沁心的靠近。所以当他听到某些声响,而微小的侧过脸来时,女子含笑的表情便毫无预期的投进他的黑眸。
“你在想什么呢?”
林作岩站又是站在阳台,独自一人思忖。沁心知道,他总是在烦恼,忧沉的时候像雕塑一般的站在某处。他看着天,眯着眼,目光投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戎沁心扯了扯男子的袖口说到:“你喜欢看天,是学的我的吗?”
林作岩先是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戎沁心会在房里把自己关很久,但是只是一夜功夫,她居然起了个大早,然后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忽然站在自己身边,脸上还挂着久违的清澈的笑容。这笑容不带一丝瑕疵,没有痛苦,没有掩饰,她是真诚而由衷的在笑。林作岩觉得,怎么忽然之间就有这么大的转变,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戎沁心看出身边男子的疑惑,她咯咯一笑,然后弯着眉眼,伸手在林作岩的鼻子上一刮。
“不许愁眉苦脸哦!”
男子黑眸一瞠,惊讶的看着女子。她亲昵的动作,向阵暖流一般淌进自己的内心,使得忧愁一下子烟消云散般。霓裳虽然为了富贵门牺牲,夺回了半个富贵门,也夺回了戎沁心的罪状,但安庆生现在已经是投靠日本人了,联手于日本人,富贵门的未来依然令人担忧。
林作岩一为富贵门担忧,二便是为了沁心。霓裳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况且霓裳是活生生的在她面前折磨致死的,她该怎么才恢复的过来?
但现在的沁心却生机勃勃的站在他面前,使得他的担忧忽的消散开来。更甚,她像是在安慰他一般,以她的笑容感染他,使他紧蹙的双眉舒展开来。心中即便有千万斤的重担,只要她的一个笑容,也能让他顿时舒缓,而现在他感觉到了。
沁心在抚慰他。
戎沁心见林作岩不说话,便转过脸来,对着天空。她的眼眸忽的一眯,清透的阳光丝丝扣在她的瞳孔上,发出光芒。
“世上是有天堂的吧?”
——沁心,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会在天堂之上。——
男子转过脸来,看着女子洒满阳光的侧脸,她的表情很动人,令男子一楞。
“以后啊,我决定每个星期都去教堂祷告,这样的话,如果有天堂的话,我就能上天堂了。”她忽的瘪了下嘴,转过脸来冲着男子调皮一笑:“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一直相信有天堂,因为怕自己将来不够资格去,所以,每个星期我都有向主祷告,是不是很好笑?——
林作岩随着她的笑容,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好,一起去。”
戎沁心双眸转过来,带着满眸的暖阳,与男子互视。她抬起手来,在林作岩的眉宇间一轻柔一划:“所以,为了要去天堂,我们不要再忧愁,再难过了。”
——所以,沁心,不要为我难过。——
林作岩抓住女子的手,黑眸中有些不解,又有些疑惑和伤痛的说到:“你不怪我,没有把霓裳救回来?”
沁心先是一顿,然后释然的摇摇头:“不怪。”
——也请不要怪他。——
林作岩伤怀的眯起好看的双眸,他把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觉她手的温度。但戎沁心却把手突的缩了回来,皱着眉的对他说:“我不怪你这个,但是我怪你其他的呀!”
男子一懵。
“你冷酷,无情,暴戾,杀气腾腾,小气,粗鲁,偏执,固执,没有同情心,并且……”在一连串的词汇从她的小嘴里溜出来后,戎沁心忽然把快速节拍打断,然后眉眼一动,眼竟然有些许的红润。
“并且……这么的孤独……”
——他太孤独了。——
男子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定格,他瞠着均眸看着女子微微湿润的双眼,她嘴角还勾着笑,那笑那么温馨,充满疼惜和爱恋。
“所以啊,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待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给一点点温暖给你。”戎沁心笑着落泪,把男子的大手拉起,放在自己双手之上,细细抚摸。“你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沁心,答应我,不要充满怨愤,要时常的笑,让他感到温暖,不再那么孤独。——
林作岩不能反应一般的睨视女子,他心里的某处的痂忽的被切了开来。一直都是他固执承担着的担子在这一瞬间,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