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唐母果然叫了苏释两兄妹前去,说得些许闲话,抱着苏沉道:“你娘让你哥哥上京,想不想跟着一起去?”说毕又转向何苏释,“可是有意思上京?我估摸着也该是准备准备的时候了,既是要应试,总要提前准备一番,当同那处的学生好好熟悉熟悉才是。”
何苏释笑道:“自然照奶奶说的,只是不知当什么时候去。”苏沉则可怜兮兮的道:“若是去了,不就很久都见不到奶奶了?”
唐母笑着拍了下她的头,“我看你是早想出去瞧瞧了吧,做出这一副样子!”苏沉不好意思的埋头,“奶奶乱说,我便真的想跟奶奶一处,你却这般伤孙女的心。”
唐母将她往怀里使力的揉了两下,向着张氏道:“你瞧这两个孩子,总是这样子狡猾,让人可不住心痛。”
张氏抿嘴笑道:“老太太也不说是谁宠出来的,若没有您压着,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跟前耍滑头啊。”
唐母眯着眼睛笑了半晌方问道:“你说是让他们什么时候去?要不先过了夏天?路上怪热的。”
“允缘说是最好早点日子,怕是若过了这一段,京中会更乱。”张氏迟疑一下,还是道。
允缘是苏释两兄妹母亲吴氏的名字。
唐母有点不高兴,放了手上的帕子,往后靠了靠,“既是知道京中乱,还巴巴的让人早早过去,不会过些日子再去么?也不差这两三年!你们一家两家的都没个计较,也都几十岁的人了,做事情还是这么不稳妥,什么人都往家里拉,要是出了事情,也不是好玩的!”
张氏诺诺的应了声,小心辩解道:“允缘的意思,释哥儿也十六了,再等得两年,年龄总归偏大,若是入仕,早点总是好的,积点资历。再者说了,虽然现下京中乱,毕竟也连不到我们府上,也没人在里面被扯着,想是还算安定的。”
唐母面色缓和了些,“我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现在时势不大好,我总想着孩子还是等过点年岁出去,也好少走弯路。”
一时张氏也松了口气,“虽是如此说,但也要自家走自家的路的,总不可能释哥儿一直靠着家中吧?虽然年纪还不大,却也不小的,总得自己历练一下,想初时二弟未曾弱冠就四下游历,入仕后各国的跑,何等辛苦危险也不见老太太担心成这样,孩子虽有家族荫蔽,但也要自家有本事,懂点世故方才是正理的。老太太哪里还用我们这些底下人说这等话?”
唐母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说毕摸了摸苏沉的头,“这两个孩子打小都是我在照顾,看着长大,又父母俱不在身边,好歹更可心,如果想得太疼了些,也是有的。”
苏沉半靠在她怀里,眼睛往何苏释那头一扫,那家伙头偏低,也不知道想点什么。唐母感慨一番,又道:“说起这时局,你也不是不知道,何苦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我还在,便能护住一会,到底不是个好事,别人也不一定记你的好,如若让上面误会了,又该怎办?”
张氏脸色顿时白了,“我原想是小时候的感情,我哪里能见死不救。”唐母半眯了眼,“只想着小时候感情,便不想自家了?竟是不为你家老爷做想,也想想家中几个小孩,一个不好,一大家子都会给扯进去。”
何苏释听到这里,丢了个怎么回事的眼神给自家老妹,苏沉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是很明了。
看样子似乎感觉是林素遐家里的事,但是也不很清楚。
唐母也没怎么说,只提了几句便罢了,说完又安排过两月去京都要带的东西,略说一会须得注意的事项,何苏释在京中不许惹事等等,另又嘱咐苏沉趁着没走之前,常常有空跟隔壁的崔家老太太请个安。她道:“这个奶奶最是喜欢你的,也给个回礼才是,崔家奶奶是我小时候就认得的,你便可以当做自家奶奶来看了。”
苏沉嘴上诺诺连声,心下却不以为然。她和崔母不甚熟,哪怕是跟唐母在一起也有时候会没话说,觉得有点尴尬,更何况去崔府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有可能真的从头到尾尴尬异常,她才不要去受罪。
张氏似是看出来一两分,于是道:“瓜子也该常去看看崔家老太太,她们过些日子也会进京,你去她跟前熟悉了,也好路上做个伴,不然到时候贸贸然的坐一车,也不好意思。”
何苏释道:“我们跟崔府一起入京?”张氏笑答:“原是老太太定的,说你跟你妹妹两个人,虽然有下人跟着,但不放心,如果同崔家一同去就不担心了。”她又道:“你跟崔府的小少爷不也常往来的吗?我还道你们感情好着,两家一起去,你会高兴呢。”
苏释笑道:“还是婶婶知道我,一起去最好不过了。”
于是便定下来再过一个月就与崔府一同入京。
夜晚何苏释两兄妹就在书房里说起白天的事,苏沉笑问:“你怕不怕?”
何苏释不解:“怕什么?”
“去了京都,又是一个没去过的地方,现在党争得厉害,想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惨烈异常,我们现在去时机这么不好,可能日子会难过,你怕不怕?”
何苏释无语的笑,然后道:“你当我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少年郎?京都党争还不算太厉害不说,我们家靠着何子远的名号就能安安稳稳的度过去。”
这也不一定,苏沉道:“党争都蔓延到我们苏杭这边了,你还说不算太厉害?难说以后还会有什么事,何子远现在又不掌权,也不一定能靠得住。”
“怎么说?我们这边党争的迹象还不是很明显吧?”何苏释笑道,“若是到了我们这边,也不知京都会斗成什么样。”
苏沉看着他一副放心的样子,叹道:“才止到了,还是给大婶婶带过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