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迦逽伏在东方闲身上好一会儿,听到他轻声的询问她,“今晚要不要一起?”
“嗯。”
随后,梅迦逽泡完澡,打算去东方闲厢房时,在门外遇到等候她的他。
“等久了吧?”
“只一会。”
原本以为东方闲会带着她去他的房间,没想到他竟牵着她走了一条很熟悉的路,她的主室。
在自己房门口,梅迦逽稍有踌躇,女子闺房素来不便男子进入,他们感情虽为人熟知,但毕竟未成亲,同床共枕已是越界,若再睡至自己的房间,传出去……
东方闲揣着明白装糊涂,挑一嗓音,问道:“怎么了?”
“呃……”
“不想?”
梅迦逽摇头,“不是。”
轻轻的,梅迦逽被握在一只微凉掌心里的手似乎感觉到某人特地压抑住的咳嗽,想到身边人的体子太虚,辅国将军府虽不比皇宫,但也算是朝中大臣府邸里数一数二的大宅,来来回回的折腾他,怕是又得有好一会儿不能安睡了。
“走吧,进去吧。”
因为东方恪的遭遇,梅迦逽以为自己会彻夜无眠,让她内疚不已的是,不知为何,在清幽的紫竹香气中,她竟睡的很安稳,或许真是熟悉了某个温暖的胸口,又或者是他平静的心跳声让她觉得世界一如既往的安宁,一些纷纷扰扰的事情居然无法在她的脑中停留。
一觉,天亮。
-
第二天,东淩皇宫,乾坤大殿。
太子之事果不其然的成为了早朝议事的重中之重,大殿里吵得不可开交,个个都激动得好像被挑手脚筋的是自己,平时‘倒恪’的人都仿佛自己跟随了太子多年,人人义愤填膺,尤其那些皇子们,平时淡薄的兄弟情义在这一次喷薄得让人刮目相看,叫嚣着一定要抓到凶手,碎尸万段。
东方烨俯视着一言未发的梅迦逽,一夜未眠的他实在想拿她好好问问,他儿子变成残废,她可有一点内疚?纵理说她无错,可若不是为她,太子何须出宫?若她没有携闲王爷去南征,好胜不服的太子又怎可私自出宫?她当初的行为已然偏颇,难道还不了解太子冲动的性格吗?她护着老七,可就没想过与她一同长大的太子心里能好受?
“梅将军。”
梅迦逽连忙应道:“微臣在。”
“太子是你寻到,你可有凶手的线索?”
“回皇上,太子殿下是被墨卫在山中一座废弃小茅屋里找到,找到殿下时,他已昏迷多日,屋内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东方烨皱紧眉头。
左权晋看着梅迦逽,质问道:“梅将军此话之意是……太子殿下被袭,你一点情况都不知?”
“左相大人。”梅迦逽的声音温和无比,“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你知道什么,出征领兵的又不是老夫,找回太子的也不是我。”
梅迦逽冷了几丝声音,问道:“左相大人认为我隐瞒了什么?”
“你!我可没说。”
梅迦逽对着龙椅的方向弯下腰,“皇上,请明察。”
东方烨正色扫视了一圈文武百官,声音沉重而肃冷,道:“太子之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今日的早朝似乎格外的长,临近中午才退朝,小太监将梅迦逽引到乾坤大殿的门口,涅槃接过梅迦逽,牵着她一步步走下大殿阶梯。
“迦逽,赶紧回府。”
梅迦逽心尖一抖,“怎么了?”
“你就不怕东宫又来人叫你去陪?”
“东宫便不是不派人叫我,我也会去。”
涅槃将梅迦逽扶上马车,低声道:“你现在是一门心思放太子身上,小心自家院子里起火。”
梅迦逽坐稳后,疑惑不已。
“为何?”
“刚早朝时,一个从辅国将军府回来的御医找到我和凤凰,闲王爷在府中差点儿没了。”
梅迦逽脸色突变,“你说什么?!”
“墨卫被皇上召进宫审问太子遇害一事,我和凤凰在这,府里潜进两名刺客,听说若不是侍卫听到打斗声赶过去,你现在回去就只能抱着闲王爷的尸体了。”
涅槃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梅迦逽焦急道:“德叔,赶紧回府。”
“是。”
白色的马车风驰般的跑出朱雀门,引得后面匀步走着的梅仁杰不解,四儿这是?
-
辅国将军府。
马车尚未停稳,梅迦逽急不可待的掀起车帘,抓住涅槃的手,快步下车走入府中。
“小姐。”
“王爷如何?”
王伯微微愣了下,连忙回道:“在小姐房间。”
“情况严重吗?”
“王爷伤到了右臂。”
待梅迦逽在自己床上确定了东方闲的伤势时,几乎忍不住想苛责王伯,这哪里像他口气里说的那么简单,伤到右臂?是伤着右臂不假,可情况比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严重多了,右臂包扎得像粽子,身上还好几处剑伤,每一处都像割在她的身上,疼得钻心。
梅迦逽握着东方闲的手,心疼的说不出话来,想想当时她不在他的身边,涅槃和凤凰又随在她左右,墨卫无一在府中,若是他没有睡在她的房间,客人厢房外的侍卫布置并不多,若刺客在哪儿动手,岂不是……真如涅槃所说,回来只有他的尸身可搂?
东方闲半躺在梅迦逽的床上,看着她的神情,嘴角微微勾了下,抬起左手放到她的头顶,轻轻的抚摸着。
“本王没事。”
梅迦逽愈发难过,遇到任何事,他总说‘没事’,可哪一次的意外不是从鬼门关捡回的命,她真怕哪回老天不开眼,他没躲不过那些明枪暗箭,离她而去。
房间里静了片刻,梅迦逽思虑后,说道:“以后,我让凤凰随身保护你吧。”
“不用。”
“别推辞。如今的帝京,算得是一个多事之秋,难保不会再出现刺客。”说着,梅迦逽想起另一件事,“对了,这些日子,你一直住这,可好?”
东方闲浅浅勾起嘴角,“本王有得选吗?”
“没有。”
住也得住,不住?绑着他也得住。
“呵……”
梅迦逽下朝晚,与东方闲没说几句话就到了午餐时分。伤了右臂的人,躺在床头,赖着不肯吃饭。
“七郎,饿不饿?”
“身体乃万本之源,不吃东西,哪能恢复的好。”
“听话,来,吃饭。”
梅迦逽劝了几次,见东方闲不为所动,恼火了,他这是闹的哪门子倔性子?
忽然,房间里悠悠的响起一个声音。
“本王手不便。”
聪慧如斯的梅迦逽立即明白东方闲的意思,只是,这次却由不得他。
“左手不好的吗?”
“本王不是左撇子。”
“七郎,不是我不肯服侍你。你也知道,我眼盲,若喂你,很多菜式你没得挑,倒不如你用左手慢慢吃。”
东方闲倔的很,“本王不嫌弃。”
“不是你嫌不嫌的问题。你现在负伤,饮食自要多注意,尽吃些没营养的豆腐青菜,身体哪受得了。”梅迦逽说着,口气硬了不少,“再与我辩驳的话,本将军便叫门外的侍卫进来喂你。”
屏风处的涅槃角度恰好能见到梅迦逽和东方闲,看着东方闲一双含着诧异之色望着梅迦逽的眼睛,忍不住低笑出声。
看吧,就是被迦逽纵坏了,以为什么事情都由着他,稍一不顺他的意就吃惊了,该!男人,就不该太惯!
梅迦逽等了一会儿,见东方闲还没动静,沉下心,唤道:“来人。”
凤凰和涅槃走了进来。
“迦逽。”
东方闲伸手拉住床边梅迦逽的手,低声道:“我起。”
那般委屈的口气,梅迦逽差点儿就笑了起来,压下内心的胜利,握住他的手。
“真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