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之心顿起,这贾皇后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一会儿,就见宫娥太监簇拥着一个袅娜娉婷的宫妆丽人走了进来,我忙仔细看这位贾皇后:乌鸦鸦的头发盘成灵蛇髻(古代一种发式),戴着丹凤朝阳攒宝钗,淡淡的柳叶弯眉,明眸皓齿,穿一身水绿色宫衣,只觉得艳而不俗,清而不寒。只听她说道:“臣妾给母后请安,昨日臣妾身体不适,未能给母后请安,还望母后恕罪。承母后昨日遣使慰问,母后的关心,臣妾感铭在心。”
太后笑着说道:“皇后不必多礼,身体不适,多多保养才是。”
贾皇后说道:“今日已经大好了。”
太后笑着指着我说道:“这是哀家的三侄女。”
我忙给贾皇后行礼,却被贾皇后一把拉住,她笑着说道:“表妹快别多礼,自家姐妹客气什么。”
我忙说道:“皇后娘娘将天比地,臣女愧不敢当。”
贾皇后留神看了我一会儿,笑着对太后娘娘说道:“三表妹长得真是花容月貌,才学想也是好的。”
我忙说道:“皇后娘娘谬赞,臣女如何当得起。”
贾皇后又问了一些太后饮食起居的话,说了一阵闲话,贾皇后就起身走了。
我不禁感叹:看来这个贾皇后绝非等闲之辈,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纳妃一事,她竟只字不提,仿佛不知道一样。要知此事与她最为利害相关,她却仿佛没事人一样,让人摸不透她到底想些什么。可她如此做却也是最明智的,如果提这件事情,贾皇后难免陷入被动。因为如果不同意,显得自己不贤;如果同意,那自己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因此对此事不表态才是聪明之举。恐怕她早已知道太后和严景云已经联起手来,可她却依旧不动如山,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玄机不成?人常说看似平静无波的池水,可能往往是最深的。人也是如此,越是沉默寡言,心机就越深。这个贾皇后,倒是个可怕的对手。
冯成进来低声禀告道:“太后娘娘,大人们都在怀恩阁等着了。”
太后点了点头,带上我来到了怀恩阁。群臣给太后行过了礼,早有小太监端茶水上来。太后笑着说道:“这是哀家让宫女在御花园种的茶。”我不由暗自纳闷:昨天在御花园,太后极其关心茶树的事情,今天当着这些元老辅臣的面,又提茶树的事情。这茶树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呢?
太后又说道:“今日召众卿家来,就是为了皇上纳妃一事。诸位都是元勋老臣,因此哀家要问问诸位的意思。”
成王说道:“启禀太后娘娘,臣以为皇上既已迎娶皇后,理应册立后宫,以广皇祚。”
严景云说道:“成王殿下所言甚是,今皇上子嗣尚空,恐不利于江山社稷。”
杜衡山说道:“此太后娘娘家事,老臣听太后娘娘主张。”我不禁想笑,这个和事佬,什么时候说话都是模棱两可,看似说了,实际上却什么也没说。
贾云光只是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看来他自己也清楚,这些人已经联起手来,他自己孤掌难鸣。
太后说道:“众卿家既然都赞成此事,就让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册严氏、杜氏、周氏为妃吧。”
贾云光突然说道:“太后娘娘,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一愣,太后笑着说道:“贾大人请讲。”
贾云光说道:“纳妃之事本无可厚非,但皇上尚在少年,太后娘娘同时迎三女入宫。如果皇上沉迷于女色,恐对皇上龙体不利,对江山社稷亦且不利。”
即使是太后这样见惯风浪的人,脸色也是一变。贾云光这一招太厉害了:贾云光没有正面反对纳妃,因为他知道这样无济于事。因此他转而攻击纳妃的人数太多,恐怕不利于皇上的龙体,这样让众人说不出反对的理由。恐怕他昨天就知道了太后和严景云联手的事情,因此想出了这样一个对策来。贾云光现在已经不在纳妃的问题上打转,只是说人数太多,因此这三个人不能都入宫为妃。如今他丢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给太后——到底应该谁入宫,彻底破坏了太后和严景云的联盟。太后如果说不让严景云的女儿入宫,那么严景云必将反对纳妃。而太后如果让严景云的女儿入宫,那大姐怎么办?太后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裳?这些人谁都不会开口说自己的女儿不入宫,也不好说别人的女儿不应该进宫。事情就僵持在这里,只能不了了之。太后被贾云光将了一军,透过淡青色的帷幕,我看见贾云光一脸得意的神色。
但太后毕竟是见惯风浪的,说道:“爱卿所言甚是,且容哀家仔细思量。”就将事情拖了下来。我不禁想起听有人说过,朝廷的事“拖”“挺”两个字就能解决,当真说的是一针见血。
严景云笑着说道:“太后娘娘这茶清香宜人,极是难得。”
杜衡山说道:“好茶还需好水,这水香洌甘甜,方才泡得如此好茶。”
成王说道:“这泡茶极有讲究,不能拿沸水泡绿茶,否则茶水发涩,应该拿沸水对上山泉水泡茶方好。”
我不禁暗自感叹:这些人果然都是官场的老狐狸,谁也不在纳妃的问题上打转,唯恐多说一句,自己的好处就没有了,索性装聋作哑起来,正是所谓的“多说多错”。
大家大谈了一顿茶经,似乎早就忘了这次进宫是为了纳妃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就都告退了。
太后的神色似乎有些忧虑,太后的计划被贾云光打乱了。看来这个贾云光绝非等闲人物,的确,一个人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能爬到如此高位,心机绝非一般人能比。
我突然跪在太后面前说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女能让皇后求太后娘娘纳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