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的眼皮就是一跳。
周氏那拖长的音调特意强调的好事,而且还是大好事,这又是安的什么心思?
不用想半夏就明白,虽说能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她就是厌倦透了这样的日子,当下也没说什么。
要真的是她们太过分,让苏有礼跟李氏能够想明白过来,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话音一落,就听得哼的一声。
周氏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薄荷,瞧你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像不像个女娃儿,有你这么对长辈的吗?”
薄荷眼里满是讽刺,事实上她也谁都不怕,呛声道,“四婶你这说的大好事,还真让人想躲远一些才是,真不知道三婶哪里对不住你,不盯着别人你眼睛能长钉子?”
苏钱氏似笑非笑的瞧了薄荷一眼。
周氏气结,“我说薄荷!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这……这还不是为了他们好!”
薄荷也不笑了,“你要是承认我还能多看你一眼,这苍蝇就是飞到花丛里也变不成蜜蜂,谁稀罕你好啊,下次不要冤枉别人偷了东西就成!”
这还真的就是薄荷的心病。
说完这,见苏钱氏脸色不对,薄荷又是一声冷笑,退在半夏身边,一脸的担忧。
半夏抓住她的手臂,摁了一下,她无所谓的甩甩头。
苏钱氏咳咳一声,仿佛刚才这些话都没有听见一般,她心平气和的对李氏说道,“老三媳妇,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上一次要不是你,娘这都被外人欺辱到头上来了!”
李氏本来就一直绷着一根弦,况且还有心结在,要苏钱氏依旧那副硬脾气,她倒是对付得了,突然这样可怜巴巴的模样,她倒是怔住了。
见李氏不吭声,苏钱氏也就在那唉声叹气,显得尤为可怜,“我就知道你在怪我,我……这脾气是改不过来了,想当初要不是能够硬气一些,我们家哪里能够过得下去,要不是遇见老三他爹,说不准的我就带着老二老四死在哪都没有人晓得,你做了娘最是明白这种感觉,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眼窝里泛起泪。
这又是哪一出?半夏感觉很不自在,她就知道,苏钱氏大部分是那股死倔脾气,却又是个能够拉得下脸面的,加上她长辈的名头在那,自己要真的上赶着去计较,她倒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就怕到时候李氏心里有疙瘩,日后还不是照样被拿捏。
现今一动不如一静。
在半夏愣神的工夫,李氏终于敌不过苏钱氏那副样子,开腔道,“娘,瞧你说的这些话,我们怎么可能记仇呢。”
苏钱氏的衣袖马上从眼角挪开,声音依旧有些微微嘶哑,“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氏本来就有些不往心里去的,之前也都是被气狠了,而今这么一个老人在眼前哭成这样,她哪里还有什么,只打定主意千万不能让半夏几个受苦,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下一秒,她就觉得手臂一紧,苏钱氏扑腾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以前都是娘想左了,幸亏亲家公是个明事理的,想出了暂时分家这样的好主意,不是有你在,他们几个能够气死我!要说做饭也还是你的手艺好……”
越夸下去,李氏越是觉得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而苏钱氏抓住这个机会,又开始抹上一把鳄鱼泪,“这都要过年了,你爹那瞧着没啥,却总是背着你们叹气,老五这孩子是个让人操心的,我这琢磨着要好好的把家里的钱凑凑,到时候好去找他……”
钱这个字,让李氏稍微清醒了一点。
果真的来了?
苏钱氏却又没有继续说,而是转移了话题,“这都快要过年了,我这心里空空的,你爹又是个好面子的,半夏姑姑那,还有几房亲戚都是要走动的,还有……也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咱们去,年夜饭之后,就由着你跟老三招呼亲戚,你看可行?”
生怕李氏有话说,她又道,“等快要过年的时候,就来我这里拿钱去置办,娘实在是有心无力了,这人老了……”
原本李氏一直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只不过是要劳累一些,但招呼好了也是自己家的脸面,她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何况,苏钱氏都这个样子了,她再不答应,似乎也说不过去啊。
半夏在一旁倒是咂摸出了点滋味,先是哭可怜,让李氏心软,而后把她抬高,让她下不来,又用拿钱来堵李氏的嘴,让她没有半句言语,甚至如果出现什么,都不能找苏有礼抱怨一句,谁让是自己亲口答应下来的,何况又不是没有给钱?
但要真的是有这等露脸的好事,周氏能够不争?
事情似乎就这么说定下来。
人便散了。
薄荷皱着眉头,“半夏,你说这叫什么事?怕是又要算计什么?”
半夏眉毛一挑,凑近薄荷身边说了两句。
离过年到底还有一阵子,半夏跟远光几个,都没有空闲理会这些事情。
浆糊偷偷摸摸的,也卖了起来。
用的自然是外公家的名头,只每日都是远光出门去卖,生意不能说多大,也不见得是多赚钱的买卖,但买的人多啊,这样算来,等到过年的时候,也算是一笔钱了。
远光现在走路都带着风,卖完之后,回家就跟苏有礼去砍毛竹做竹筒,还用一种坚韧的草做成活结,这样捆着,让买的人更加方便一些。
晒出来的木薯粉,一日日的少了下来。
大舅舅李志平给他们又拉来了一小筐木薯粉,顺带的跟半夏说了那地定下来的事情,木薯种也都备好,等明年就能去种了。另外还给了一袋子钱。
半夏抓着钱袋子,又推了回去,“舅舅,我听之前外公说的那块地,虽然荒地没有人要,但你们要去办红契,又那么一大片,银子怕是都不够吧,我怎么还能拿钱。”
李志平憨憨的笑道,“就知道你操心,你外公说了,那边替你垫了十两银,地契还在我们手里呢,就当压着,这是卖那个豆腐乳的钱,你拿着好过年。”
既如此,半夏也不推辞,笑着收下,心里默念他们的好。
次日便是小年,开始洒扫庭除,李氏从堂屋出来之后脸色就很是不对劲。
半夏见她关在屋子里,进去一瞧。
那条桌上,摆着一小串铜板,李氏的眉头拧成一团,几乎想抽自己的嘴巴,“我怎么就傻成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