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整个人都有些哆嗦起来了,买凶杀人?这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
她瞧了瞧那边的人,见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于是哆哆嗦嗦地辩解,“我哪里知道这些,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无冤无仇的……”
“这话,等回去了,去跟我兄弟好生说吧。”来人丝毫不通融。
就要过来抓周氏。
周氏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啪嗒一声坐在地上,马上一股水从身下流出来,“我……我只是给他们银子,却吓人啊。”
众人的眼光都在她身上。
“哦,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跟这个有没有瓜葛谁知道,我只知道你买凶,说不定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让你做这中间人的,既然贪银子,就……”其中一人在这分析着。
周氏又惊又惧,她哪里想到自己会牵扯进这些事情来,生怕自己被怀疑,早早地就死掉,她看着这两个人就不是善类,哪里敢跟别人走,大房那边虽然答应让远雾学那手艺,也要他肯学才行,一边是一个值不当什么的手艺,一边是自己的性命,根本不用犹豫就能做出的选择。
“我说我说,这是我大哥家,不是见二房的人要嫁好人家吗,就想着之前乌梅名声不好,特意让我找人吓唬吓唬她,最好让她不清不白的,到时候看到的人不多不少,却又能传出去,这样一来伍家的人哪里还敢要她,但要是悔婚,他们也丢不起那个人,我们家这边也不会肯的,到时候干脆换一个人嫁过去,到时候他们家玉竹面子里子都是有了的……”周氏一连串地说话。
孙氏气得浑身都发抖了。
为什么,自己难不成地做得好不够好,这么多年来可是有过一次忤逆的?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苏钱氏把……她也觉得只是自己的罪过,为这事她也没少哭过,这么多年最苦最累的,自己从来没有少做过,为什么还要这样算计乌梅,想到上一次乌梅差点死掉,这好容易有一门亲事,他们……
其余的事情,她什么都看不见了,耳边虽然嗡嗡嗡地响,她什么都听不到。
孙氏一步一抖地挪上来,盯着周氏,然后……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周氏没有料到绵羊一般的孙氏敢打她,孙氏又是个常年做惯活计的,此时一股邪气在心里发不出来,仿佛连这么多年的委屈也发了出来,她只觉得喉咙一甜,噗地就吐一口血水,连带一颗牙齿。
“娘,我给你拿棍子!”薄荷见此,大吃一惊,孙氏早就该如此了,要不硬气一些,只能被别人欺负,但凡她敢顶撞苏钱氏一下,就少受好多罪,那群欺软怕硬的东西。此时见她威武起来,恨不得过去帮忙。
哪知道这一巴掌,反而打掉了孙氏所有的力气一般,眼睛勾勾地望着周氏跟苏钱氏,突然捂着脸就往家里奔,李氏见她似乎不对劲,赶紧跟过去。
那妇人看着苏钱氏一脸不屑,撇撇嘴,“瞧这闹的,亲不亲疏不疏,自家人算计自家人,怕也只有你教导得出来,苏老哥是瞎了眼,这进了个不厚道的后娘,倒霉三代。”
嘴巴真毒。
苏钱氏却有些不懂如何反击了,她的思绪还一直停留在刚才。
周氏喃喃地道,“你打我,打我,她都敢打我了!苏有德,林贱人,你们好会算计,现在还敢躲在屋子里不成?要不是你们要让自己闺女去享福,何至于……”
周氏掉了一颗牙,说话有些漏风,她又无比悲愤,此时嘴角还带着血,看着实在狰狞。
一旁的人却是不肯走,抱着手在那讨交代。
苏老爷子赶回来也没有任何用处,人家只有一句,“这是一家子要演戏给谁看?”
苏有德也不知道是没有听见风声还是知晓了事情躲开去,苏有义估摸着也还在山上,苏有才更是个靠不上的,虽然人在这,但跟对方的人比起来,还是少了一些声势。
别人不肯走,他们又无法说服,一时间就有些僵持,然这事情又不是说退一步就能够解决的。
倒是听见动静的张留出来了,把人拉到一边好一通说。
回头见还是说不通,干脆就不走了,盯着苏老爷子几个人一脸的惊惧跟担忧,他反而笑了笑,“哥几个,这是怎么呢?这就算再丢脸,也是别人的家事,那天闹着的时候,这两个太不像话,还是我给送回去的,你们要什么交代!欺负我们村没人是不是?要不然咱干脆打一架!”
苏老爷子眼皮猛跳。
这话岂是能随便说说的?万一真的混战起来,有理都变成无理了。
没想到,张留如此,那边的人反而不好继续呆下去,“瞧也是爽利的,我们就先回去,要真的是有瓜葛,你等着!”
地上的周氏又是一哆嗦。
直到人都走光了,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苏老爷子凭空又像是老了好几岁,四下扫了一眼,“去叫老大老二回来。”
首先回来的,却是林氏,挑着一担东西,周氏瞧着她就扑上去撕扯,“都是你们,心思歹毒的,连自家人都能算计上,哼!到头来却让我背这黑锅,想得美!”
却哪里是林氏的对手。
苏有德跟苏有义却挺久都没有回来,堂屋之中笼罩着一股愁云惨雾。
苏老爷子出神了好一通,然后望着苏钱氏,“你知晓。”
根本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我原以为你只是厉害一些,到底会一碗水都端平,没想到……”
没想到的事情多了,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看见,还是以前觉得苏钱氏的威武霸气为自己省了很多事情,今日这样一说,反而是自己先说不下去。
苏钱氏见苏老爷子这样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瞧着自己,哪里敢承认,“可不能这样冤枉人的,你也听见了是他们自己瞎做主张,跟我有什么瓜葛,说句难听的,我是傻了吗?乌梅嫁过去跟玉竹嫁过去,对我来说可是一样的。”
苏老爷子听她这样辩解,到底还是有些动容,只不过心里已经认定下来的事情,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打消。
不多时,苏有义等人回到堂屋。
也不知道是不是乌梅没有被算计到还是他心里在想什么,反正进了门,就一声不吭,端坐在那。
即便平日里他也是如此,周遭的人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要是骂几句还算是正常。
苏有德是最后一个进门,一进来就道,“怎么的?家里闹了那么大的事情,也不见去寻我,这老四家做事太不地道,要害乌梅也就算了,为何又要攀扯自家人,我们玉竹可不愁嫁。”
这叫做先发制人?
苏有义还是一声不吭。
苏老爷子瞧着自己这个能干精明的大儿子,也是神色复杂。
周氏今天算是吃了大亏,而她觉得这源头就是大房惹来的,如何能够罢休,“我算计她做啥,明明就是你们家玉竹想要嫁过去,这才……”
苏有德一脸的痛心疾首,“这叫什么话,我家玉竹如此,难不成你们家水萍不也是。要不是你们家有这样的心思,会这样去算计?如今还这般,安的是什么心?”
这话半真半假,倒是让苏老爷子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周氏张张嘴,突然噗地笑了一声,摸摸那被打肿的脸,“别以为我说不过你你就当没事,要不是你家玉竹说的,那伍家公子一开始就是冲着她去的,说水萍差点打了人家,都已经如此了,你说我们还有这样的心思?要不是你把劁猪的手艺传给远雾,我能替你做这些事?”
这两房都是不吃亏的性子,这样一对峙,即便大房的话语听起来虽然单薄许多,但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是非已经不需要分多清了,两个,谁都不干净。
是不是就是认清了这一点,苏有义才觉得没有多说的必要。
苏老爷子看了看一脸气愤的苏有德,又瞧着可怜兮兮张牙舞爪的周氏,转而见苏钱氏那讥诮的嘴角,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她是不是故意的,特意留这样的烂摊子,觉得自己根本就处理不了,但要不是这些年她管得不好,也不至于会让他们敢算计自家人。
眼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判定不了。
苏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心里已经暗暗拿下了主意,反正先把大房跟四房敲打一通,玉竹跟水萍谁也不要妄想取代人嫁过去,今日这事情一出,要真的如此,他还丢不起那个人,只要掐断了源头,他们怕是也闹腾不了什么,哪怕苏有德说得一脸无辜,他也不会相信他就是冤枉的。
如此一来,也就算是解决了大半。
至于二房……苏老爷子瞧了瞧一眼一声不吭的苏有义,有心想要劝慰几句。
哪知道他还没有开口,坐着的苏有义,却是早就拿定了主意,只不过刚他还在瞧还在犹豫,但见苏有德跟四房争得不可开交,此时林氏也已经加了进来,如此他们都没有给一个说法。
心虽然早就凉透了的苏有义,开口道,“分家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