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夜独自回到京城的别院,刚进门就有下人来报“教主,那位姑娘还在等你”
李清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是舒砂?李清夜进入内屋就看到坐在那里发呆的舒砂,舒砂听到她的脚步声也回过神来,四目相对,李清夜坐了下来端了一杯茶,小酌一口,看似慢悠悠道“他人呢!”
舒砂平静道“回宫了”
李清夜冷笑了笑轻道“算是便宜他了”
舒砂对她的心有不满未置可否,反正他已经回宫了。
李清夜忽尔视线瞟向她道“你不打算回宫里去了?”
“那本就不是属于我的地方”舒砂仅是淡淡回道。
李清夜笑了笑,也亏她不眷恋权势、荣华富贵、舒适安逸的生活,要换了其他人,很难不沉迷下去。
舒砂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手心,沉呤道“你找到他了吗?”
李清夜看着她装作不甚在意脸孔,心里叹了叹:“找到了”
话一说完,只见舒砂身子怔了怔,脸上也有轻微的变化。
李清夜又继续道“可是你没有告诉我,安儿已经成亲了?”
舒砂微带苦涩道“很重要吗?他都已经成亲了,对你来说不好吗?又多了一个儿媳妇。”
李清夜心知她不过说的是气话,直视着她道“那你就真的打算放弃?打算放手了”
舒砂自嘲笑了笑,道“不放手?那我还能怎么样?他都已经有妻子了,难道叫我去做他的妾吗?那是不可能的,我要的爱就是单一的,是能一生一世只爱我的那个男人”
这翻话把李清夜怔了怔。
好熟悉的话语,好像当年心高气傲的她,也曾昂声说过:我李清夜绝不会做别人的妾室。
一晃20几年过去了,说这句话的主也变了。
李清夜叹了叹,对舒砂不禁又多了一份好感,沉思了片刻出主意道“感情上的事事非非,本是世间最难解的事。如果你真的很爱他的话,就还有一个办法?”
舒砂没有问,只是看向她,等着她后面的话。
“那就是不用理会那个女人的感受,从她身边抢走他,让他再一次重新爱上你,然后休了那个女人”李清夜目不经意闪过一丝狠光继续道。
舒砂一口回绝道“我做不到”
如果现在为了抢回魅,要她像做第三者一样,她做不到,心高气傲的她做不到。
看来不得不下猛药了,李清夜毫不留余地道“做不到?那就没办法了,就算有一天安儿能忆起过往的一切,而那时他如果同那个女人日久生情了?或者有了孩子?他还能回头吗?”
舒砂闭了闭眼道“不要说了,他在哪里?我想再见他一面”
李清夜也在多说什么了,多说也无益。
“他在往城东走的一家悦来客栈”说着李清夜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几步脚停顿了顿,头也不回道“一切都要你自己做主,不过希望你的决定不会让你后悔”
说完李清夜离去了,又只剩下了舒砂一个人。
舒砂也坐不住了,出了别院舒砂茫然走在街上,不知该不该去见魅?思绪乱如杂草,忽然她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恍惚间她听到了别人的惊呼声,和马蹄声。
出了什么事?她抬眼望去,就看到近在眼前的马车,恍惚的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顿时被马车撞飞了几步,马车这时也停了下来,赶马的青年人似乎脸都让吓白了,忙下了马车,看着地上在流血的姑娘,明明很担心,脱口却吼道“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人”
地上的舒砂顿时只觉全身快要散架了一般,眉头皱紧了。好吵!在吼什么?
“王强”马车上一道男声低喝道。青年人一下安静了下来,马车帘子掀开了,一个身穿灰白色的儒雅公子从马车上步了下来,青年人侧目看去,满面不知所措的看向公子,吞吞吐吐道“公子,这…这怎么是好?”
公子走向舒砂身边,担心的看着侧趴在地上,左脚正在流血的女子,蹲下身轻轻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他的音色淳厚,听在舒砂的耳里十分舒服,这是谁?舒砂吃力翻过身,看向出声之人,四目交会在空中。
舒砂看进了一双温柔的眸子,有一刹那的闪神,眸光闪了闪,瞧见的男子的面容,男人五官端正,肤色干净,眉峰挺秀,加上自身的儒雅气质,更显不凡。
而公子却为这位姑娘美眸中的迷茫,和看似清冷却似忧愁的脸孔怔了怔,目光从姑娘的面孔移到了腿上,很有礼节道“姑娘能让在下看看伤口吗?”
舒砂随着目光也看向腿,对正在流血的左脚什么都没感觉到,是麻木的,她不甚在意道“随便”
反正她的腿就算断了又怎么样?又有何人为她怜惜?
公子小心掀开她的儒裙,只瞥一眼就看出来似乎伤得很重,公子目光鼓励看向她道“试试能不能站起来走路”
舒砂接到他鼓励的视线,略一迟疑,眸光微微一动,开始使力站起来,身子还未站直,腿好像到此时才感到了疼痛,脚一软身子就一歪,一直注视着的公子忙伸出手接住她,轻叹了叹道:“看来只好有辱姑娘的名节了”
说着公子一把抱起了舒砂,舒砂一下脸色就变了,看向他的面容,冷冷道“放开我,不用你多事”
公子对她不领情的态度,也没生气,仅是淡淡道“姑娘你能走路吗?不用逞强了,伤了姑娘的腿,在下也有责任,在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请姑娘见谅”说完对着刚才的青年人王强说道“王强,把帘子掀开”王强听到吩咐,忙上前掀开了帘子。
公子把舒砂抱起了马车,小心放了下来,舒砂脸瞥向一边,不知其脸色,只听她说道“送我到大夫那里就好了,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公子也坐到了她的旁边,微带着笑意道“那以后姑娘走路可要小心,在街上发呆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习惯”
舒砂听在出了他话中的揶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静静的她不在言语。
公子侧目瞟了瞟她的侧面,心中微微一动,忽然道“在下姓方,字谦,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舒砂”舒砂简短的应道。
方谦淡淡笑了笑道“舒姑娘,如果不介意你的腿多疼痛一下的话,在下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舒砂疑惑的看向他,只见他躬着身子将头探出帘子外,不知在和外面的人说着什么,不一会他缩回了身子,复又坐了下来。
方谦看向她打探的视线,温和又颇有些神秘道“相信对姑娘你一定会有所帮助的。”
舒砂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了。
反正就算她现在没受伤,她见到魅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可能内心深处,潜意识里,她害怕见到魅,害怕见到那一双曾经只关心她的眸子,如今陌生的目光。
忽然一道撕裂声,打断了她的发呆。
车中只有两人,他又在做什么?舒砂侧目看过去,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条灰白色的布条,她目光往下移,看到他衣衫的缺角,顿时什么也明白了。
方谦又从怀中拿出一块白色手巾,看向舒砂道“舒姑娘把腿伸出来,在下先给你包扎一下”
舒砂拒绝道:“不用了”说着从他手中接过布条和手巾,自己吃力弯下腰,感觉到身子一痛,舒砂暗地咬了咬牙,看来背上和腰上也有撞伤,她用手巾擦掉血迹,再用布条把还在流血的伤口一层一层缠了起来了。
她的动作还算颇为熟练,包扎得也很漂亮,看起来似乎有做过大夫之类的,方谦看在眼里,暗付着,直到她包扎好了,他才问道“舒姑娘做过大夫吗?还是学过?”
舒砂瞄了瞄包扎好的腿,自嘲笑了笑,道“学来的,不过也只会这个”这是她在念书时,经常带人打架,造反,受了伤自己一个人包扎,慢慢练习学来的。
“不管什么,会总是比不会要好”方谦淡笑着道。
舒砂未置可否,闭上眼靠在后面,说道“到了叫我”
方谦看了一眼她满脸疲倦的样子,微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拿起刚才一直在看的书籍,静静翻阅了起来。
看了片刻,他忽然感觉到肩上一重,微偏过头一看,不知何时舒姑娘已然睡着了,头垂在了他的肩上。
他伸出手欲推醒她,避免到时她醒来还以为他是一个登徒子,但看到她倦色的脸,伸在空中的手顿了顿,复又收了回去。
罢了!罢了!让她在多睡一会好了,反正等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马车中又响起了偶尔他翻书的细小沙沙声。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马车外响起嘘马声,马车缓慢停了下来,传来了王强的声音“公子,无名寺到了”
方谦轻轻推了推身边的舒砂,唤道“舒姑娘…舒姑娘,醒醒”
半梦半醒的舒砂,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近在眼前的人,她有瞬间的恍然,猛然忆起是刚才认识的人,她直起身甩了甩不太清醒的头脑。
方谦望着此时又有些憨乎的她,不禁淡淡笑了笑,道“舒姑娘,已经到了我说的地方了”
“到了?”舒砂说着身子往前倾了倾,伸出手掀开帘子望了出去,只见不知何时已到了一个似乎有些偏僻幽静的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直看过去长长的石阶上,也有不算少的人群在上上下下。石阶上方在树丛的遮掩下,隐隐露出有房子的轮廓。
“这是什么地方?”舒砂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口。
方谦回道“无名寺”
无名寺?他带她来无名寺做什么?求菩萨保佑她的腿不要瘸掉?这就是对她的有所帮助?舒砂不禁哑然失笑。
“我先下去找轿子来抬你”方谦对着她说道,等着她的让开。
舒砂缩回身子让出位,待他下了马车,她移到帘子边上道“扶我一把,不用去找担子了,我的腿还没有断掉”说着伸出手给方谦。
方谦看着她伸出的一只纤细白嫩的手,目光移上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对她的大方有一丝诧异,怔了怔才道“舒姑娘,不要胡来”
话才出口,只见她收回手作势要跳下车来,方谦忙不迭伸出手搭上她,舒砂借着他的力,单脚跳了下来,经由这一折腾,感觉全身似乎更痛了。
方谦着她冷然却又带着倔强的脸,为她的任性为之,不可闻轻叹了叹,不放开她的手吩咐道“王强,拿银子去那边借一轿子过来”
王强很快跑了过去,舒砂看了看不作声色,暗地使劲挣脱他的手,不料他却加重了手劲,舒砂往上瞥了瞥他,道“放开我”
方谦温和笑着道“如果舒姑娘不是这么胡来,我也不会这么做”
舒砂心拧了拧,她就是任性,她就是想要感觉到更大的痛,因为这样的痛能暂时掩盖心中的伤。
静静的两人都不在作声。
直到王强带着轿子过来,舒砂看了看半倾斜的轿子,瞥了方谦一眼,方谦回视她一笑,扶着她慢慢进了轿子。
王强见状喝道“起轿”
在有些摇摇晃晃的轿子中,舒砂掀开轿子侧旁的小窗帘,回首瞄了一眼跟着轿子的方谦,放下帘子,若有所思。
真佩服他没有拂袖而去,遇上她这种不讲理,任性,不领情的人,还有耐心同她周旋。
行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听到了他特有的淳厚音色响起“舒姑娘,到了”
随着他的声音,轿子停了下来,舒砂掀开帘子往外望了望,不自觉呆了呆,扶着轿子两旁弯下腰出了轿子,扶着轿子而站立。
眼前好大一棵森天大树,正值春天之际,树上的嫩绿色中飘荡着许许多多颜色的纸条,让人有一刹那的闪目,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估摸这是无名寺的后院。
再看向大树,树下正有一些人闭目念着什么,然后将带有小石子的纸条,用力仍在了树上,然后笑得非常开心。
这是?舒砂心中顿时有也所明白。
方谦从树上收回视线看向她,解释道“舒姑娘,这是乞愿树,你可以把你的愿望写在纸条上,仍在树上,那就会保佑你实现你的愿望。同时你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或让你烦闷忧愁的事,写到纸条上,仍在树上,就可以把你的烦恼全部丢掉”
这是方谦见她满腹心事,似乎有很大的心结,才作的决定,他认为她最需要的可能不是先医治腿,这从她的态度上都能看出来,她最需要的是解开心结。
舒砂复杂看了看他,在看向大树,对乞愿这种事在现代生长的她,本就是不相信之事,然而对此时的她,仿佛有一条宣泄的道路。
她需要宣泄,任方谦搀扶着她,慢慢走到大树下,问了树下的老人要了一条纸条,写下了她的不快,她的烦恼,一股脑写了许多,写了整张纸条满满都是。
看着纸条落入树上,虽然根本没有解决到事情的根本,但她的心里仿佛轻松了许多,很多不能和别人说出口的话,写了出来,像把自背负的包袱减轻了许多。
“谢谢你,方公子”搀扶着她的方谦,听到了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他望向她,只见她仍然专注的看着树上,很让人怀疑是不是从她口中而出。
方谦菀尔一笑,如春风般舒适人的心情,树下的两人在快落山的太阳光晕照射下,浑身笼罩着淡黄色的光彩,一切看似乎是那么美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