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老王,于成龙在校场转了一圈。
每天都有新丁来报道,军营变得狭小拥挤,暂时取消了骑兵、机枪队、炮队的训练,重点集中于基本课目。
首先是队形,行走、跑步、转弯、潜行,于成龙设计的动作与众不同,简洁、有力、美观,几千人整齐划一,场面极其壮观,军人气质毕露无遗。
因枪支奇缺,冷兵器成为必修课,于成龙本为刀法大家,针对倭人的特点,专门创立了“斩鬼刀法”,仅有五式,简明易学,动作直截了当,有攻无守,不拖泥带水,深得“狠”字真传。
人是新人,每招每式重复成千上百次,态度却出奇的认真,出了一点差错,连粗暴的教官也不好意思怒斥。
少量新丁在南面练习枪法,大部分首次摸枪,兴奋又紧张,打偏是正常的,重要的是姿势,一遍又一遍的纠正,好容易打中了靶子,得来教官的一声表扬。
闵大公子也在其中,胳膊包裹伤布,还能看得见红鲜鲜的血迹,他现在是班长了,手底下有四个兵,往日的轻浮、恶性全然不见,坐立有力有度,行走虎虎生风,声音宏亮刚劲,俨然是一位合格的军人。
没有太多的武器,人员素质不高,但这股不怕苦的精神,让于成龙十分满意。
决定战争的成败,归根结底在于人。
于成龙兴致一起,挥手道:“把林黑虎叫过来,嗯,让何伟业也过来,带上一挺马芯克、一门格林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叫住戈什哈林海:“等等,通知游击先锋队,十分钟后开会,临时军校晚上七点整上课。”
何伟业、林黑虎两个家伙跑得很快,转间出现在面前:“龙哥。”
于成龙讥讽道:“林黑虎,你的炮练得不错。”
两炮全打偏了,差点伤及自家人,林黑虎的脸臊得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给龙哥丢脸了,我没一句屁话,按军法处置。”
于成龙板住了脸:“你给我拉到城外练炮,带上一百五十枚炮弹,两天之内全打光,能不能达到一半的命中率?记住,要在任何环境下,随叫随到。”
林黑虎精神大振,腰板一挺,竭力喊道:“请龙哥放心,不敢说百分之百,七成没问题。”
于成龙手一挥:“废话少说,快滚。”
林黑虎屁颠屁颠的领命而去,何伟业忐忑不安:“龙哥,我好像没办错事吧?”
于成龙蹲到马芯克、格林炮面前,双手比划了几下:“伟业,机枪手的危险性很高,能不能在前面装几块铁板,既不影响视线,又能挡住敌人的子弹。”
何伟业眼前一亮:“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呵呵,我立即找工匠,连夜搞定。”
“再开动脑筋,能否把机枪装在马车上?边跑边开枪,成为可移动的火力点。”于成龙一拍他的脑门,笑道:“我考虑,每个弟兄配一顶铁帽子,胸口垫一块铁板,呵呵,重了点,但能保住弟兄们的命。”
在战场上脑海与心脏最为致命,也是敌人重点开枪的部位,何伟业身经百战,自然明白其中的妙处,大腿一拍,连连叫好。
于成龙道:“这事拖不得,你通知工兵局,马上组织全城的铁匠,越快越好,要求也不高,能挡住五十米外的子弹足够,嗯,抓紧时间先做一批,装备马营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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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的开枪?”井上大佐惊喝道。
枪声来自南面的山地,众倭人紧张起来,将井上大佐团团护住,山本参谋吼道:“藤左少尉,那里是你的部队,快去看看。”
“嗨!”
没过多会,藤左少尉回来了,两个士兵手抱一人。
身上沾满了泥土,衣物褴褛,血迹斑斑,胸部中了一枪,已经气游一丝。
一名士兵说道:“这人出现在山脚,手舞足蹈向我们奔跑,嘴里也在大声叫囔,可惜距离太远,没听清,我们以为朝人在偷袭,当场举枪射击。”
井上大佐一皱眉头,掀开那人脸上的乱发,擦拭泥土与血迹,忽然脸色大变:“快救活他,他叫伊势雄独,帝国军校的高材生,我曾经授过课,现任前锋骑兵的军曹,肯定出事了。”
几个军医一阵忙碌,体检、打针、喂药,一位军医小声报告:“伤势太重,无力回天,只能让他清醒一会儿。”
井上大佐连连点头:“几秒钟也行,快。”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伊势雄独回光返照,看到眼前的大佐,目光多了一点神采:“老…老师…”
井山大佐急促的问道:“我们是汉城驻军,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骑兵队呢?竹内英男呢?”
伊势雄独的声音极其微弱,断断续续:“江边…夜…袭,敌…敌人太多…多,我…我…全…全军…覆没…”话还没说完,嘴里狂吐污血,气绝身亡。
井上大佐呆了呆,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冷嗖嗖的目光,令周围的部下也不寒而栗。
山本参谋小声建议:“井上阁下,闵丙奭狡诈多端,前面可能有伏兵,是不是……”
井上大佐深吸一口气,总算没失去理智,阴笑道:“不,恰恰相反,闵丙奭渡江夜袭固然胆大,出乎我的预料,但也暴露了平壤的空虚,夜袭已经倾巢出动,伤亡也十分惨重,只好采取卑鄙的手段,迟缓我军的前进。”
山本参谋一点就通:“他在拖延时间。”
“对,时间,他在等待清军的援兵。”井上大佐哈哈大笑,猛的拔出指挥刀:“传令,留下一个中队看守骡马,在此等待大岛旅团长,其余的全速奔跑,携带部分弹药,明天日落之前,必须看到平壤的城墙。”
山本参谋自觉不妥,但还是执行了命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