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廪实行大掌柜的犹豫不定的时候,下人进来回报说,柜上来人了。
大掌柜的赶忙命人进来,那人却原来竟是二掌柜的,大掌柜的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一定是出了大事儿了,不然他怎么会亲自跑来。
果然,气喘吁吁的二掌柜来不及坐下的第一句话便是,“大掌柜的,关中粮店掌柜的派人来说,明天开始,他们也要降价了!”
大掌柜的闻言愣愣地看了自己的二掌柜一会子,然后才猛地往脑门子上一拍,叉着腰再屋里来回走了几圈,他站下身子问道:“只有关中粮店吗?其他的那些店呢?”
二掌柜的说道:“目前还没消息,不过,我想明天关中一动,他们也马上就会坐不住了,照目前看来,胡大海那家伙说的应该是真的,不然他没理由拿着米那么低的价格往外卖,而且卖得那么疯,就跟有人拿鞭子在后面赶着似的。”
末了,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大掌柜的,要不,咱们也降?”
大掌柜的在屋里又转了几个圈,狠狠地一咬牙道:“再等等看,我总是有点儿不踏实,老是觉得,这里面没那么简单,等等吧,看明天的情况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路过的人发现,长安城著名的粮店之一关中粮店贴出了大大的告示,四两银子一石,出售上好梗米。顿时间大家奔走相告,一下子,关中粮店的各大分号也热闹起来,两家粮店同样的价格,虽然说分了一定的生意,但是因为价格一样,却反而给了大家一种感觉,那就是,看吧,关中也是这个价,看来这个价动不了了,赶紧买吧!
老百姓就是那么简单,一样的米,谁家价钱低就买谁的。而且,虽然因为胡大海的鑫鑫是最早开始低价买的,所以大家伙儿对他有很大的好感,但是却很少有人宁可多走路,也要去买他的米,自然是谁家的分号离的近,就买谁的。说起来,老百姓就是那么势利,那么现实。
看到关中粮店降价之后一下子火爆起来,其他各大粮店都忍不住了,纷纷的打出早就预备好的告示,宣布也是四两银子一石米的价格,开始降价售米。大家心里都知道,朝廷的米眼看眼就要到,而朝廷的米一到,官价放出来不定有多低呢。现在是早卖一天就能多赚一点儿钱,反正大周盛世,一年的欠收饿不死长安百姓的,囤积起大量的米,只有一年年的往里面搭钱。
这下子热闹了,几乎是一天之间,除了长安城最大的粮店廪实行之外,其他几乎所有的粮店里的米都是四两银子一石了,顿时大家相互之间都没有什么竞争力了,只凭谁家的分号多谁就卖的多。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廪实行的各大分号拿到了总号拟出的告示正准备回去张贴,开始降价买米的时候,负责打探消息的伙计一溜烟儿的跑回来,报告给大掌柜的,说是鑫鑫粮店刚贴出新告示,主动把米价拉到三两银子一石了。
大掌柜的二掌柜的闻言都吃了一大惊,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看来这事儿没有假了,这胡大海如此的铁了心要赶紧把米出手,岂有做这个假的。
心里的疑惑一去,大掌柜的顿时显出叱诧商场多年的本事来,他看了二掌柜一眼,然后断然下命道:“马上去把刚发出去的告示都收回来,再传我的话给帐房,把前面写的告示再重写一遍,只是,把价格降到二两八钱银子一石!”
他的话一出口,本来渐趋平稳的长安城的米市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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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巧巧现在的心思单纯的紧,以前都是中午起半夜睡,现在也学的每日里早早的就起来,梳洗罢了,便直接到这边院子里来。她只负责一间阔大的书房,其他什么事儿斗殴与她无关,就是吃饭也因为杏儿的关系,陈羽命人每餐都是给她单做,清清淡淡的四菜一汤,而且做好了还有人给直接给送到书房,她就在那里吃,在这个上头端的是一点儿都不比做少奶奶姨奶奶的差。
而郁巧巧也确实觉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安静下来了。以前每日里总做梦瞎想,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红不得了,该是怎生个区处法儿,现在答案出来了,给人家家里做个下人,虽然不是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备受宠爱做个姨奶奶,得以安度余年,但是她却也一点儿都不觉得亏了自己,这样的生活安安静静的就挺好。
只是,现在这位主子既然花那么大价钱把自己赎了来,难道就只为了让自己帮他保管那些个东西不成?所以,她决定就这样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的等着吧,所有见过的人里面,这陈羽算是个挑头儿的了,尽管他爱的是杏儿,但是谁敢说他赎自己出来不是因为看中了自己的美貌?就凭着这美貌,当该可以保自己一生无忧了吧,这个年头里,一个弱女子有个安祥的日子可过,有个陈羽这样的男人可以依靠和等待,别的还能再苛求什么呢。也因此,尽管那天赎她时陈羽把她逼成那样,让她心里想起来暗恨不已,但是她却也并不想着离开这里。
虽然有时候她也会担心,是不是这陈羽赎自己出来确实只是因为杏儿的缘故呢?这么一想的时候,除了对杏儿的羡慕之外,更多是对自己未来的忧虑。书童?这可不是个女人家能做的活计,如果他把自己弄来了做书童只是招缓兵之计的话,还说得过去,如果只是单纯的让自己做几年书童,那么以后呢?
要一个风华正茂的当红名妓来做书童是种风雅,但是总不能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做书童吧?自己三十多岁的时候该去做什么?像那些使唤婆子一样去做粗活?她想一想就浑身发冷,那种日子自己还不如死了的好。
或许,她在想,这是这位主子在等着自己主动的投怀送抱呢。可是,我偏不!凭什么老是要我受你的捉弄和作贱!
只是,当她今天一大早走进书房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去看看那个小匣子。
鬼才知道他干嘛要把这个东西郑重其事的给自己看,最后还交给自己保管。一想到那个小匣子,郁巧巧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昨天下午那码子事儿,便不由得立刻又霞飞双颊。
饶是她以前不拿这个当回事儿,甚至每每自称是个卖肉的,遇到这种事儿却也是羞得没个躲闪处。试想,哪有个大男人家私藏女孩儿这东西的,这东西最是个女人家贴身的东西,便是极亲近的人也不可混拿的,可是这位主子爷不知拿了谁的来藏在这里,这可不是个活脱脱的没正经么。任你藏的是谁的,都能把人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进去,偏偏还巴巴的拿给自己看,还饶自己给他保存,这可真真是个羞死人的事儿了。
当时郁巧巧第一眼看到匣子里竟是这么一个艳艳的胸围子,顿时便一声叫了出来,谁能想到圣洁无比的书房里竟然藏着这么个物什。她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他既拿给我看,莫非这是我的?他莫非早就开始惦记着我了不成?想到这里,羞虽然羞,但是心底里有一抹淡淡的喜也是让她心慌的。
只是转念一想,不该是这样,他手里断断不会有自己的这个东西,再说了,我也从没带过这个颜色这个式样的东西。再一想,这指不定是他家里哪个妻妾的,可是也好像不对,妻呀妾的,那都是他的人,连身子都是她的,要这么个胸围子藏了何用?就算是要藏,也没有个必须藏在书房里的道理呀。
再一想,郁巧巧明白了,这不定是他在外面还有哪个想得却还没到手的女人的。这么一想,顿时她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不由得心里暗自嗔道,真真的好没来由,这却是个什么道理?你家里头有妻有妾有婢,还有,还有,还有书童的,却还用得着去外面偷人?
郁巧巧只顾着吃味地看着匣子,过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看向陈羽时,却见他嘴角带着一抹轻笑,便不由得又羞得嘤咛一声,啪地一下把匣子合上了,嗔责地白了陈羽一眼,便转身仍旧归置自己该归置的东西罢了。
今日里一早到了书房,郁巧巧又忍不住把那匣子拿了出来,昨儿自己不理他了,他最后却是说了的,这个东西一定要保存好,不许丢了,也不许被人看见。
只是自己当时觉得怪难为情的,便放在那里不理它,就是等了会子他走了,也不过就是过去把它仍放回原处罢了,昨儿半夜还想,今天起来定要给它换个稳妥处藏起来才是。
打开一看,还是那个胸围子,杏菱色的,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撩人,只是不知道是个女孩儿的,还是个妇人家的。
定定地看了一会子,郁巧巧见书房里反正也是没人,便试着拿起来往自己身上一比划,竟觉得大了不少,便顿时笃定这定是个妇人家的,小女孩家家的,哪里有这么大块头儿的,就是杏儿比自己的大些,也不见有那么大,真不知那样子块头,该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郁巧巧却又悚然一惊,怎么,自己主子竟是暗地里藏了人家妇人的这东西,这可怎么了得,怪不得他说任是谁都不许让知道了,这个东西要是被知道了,可是个大罪过,淫邪且不说,伤风败俗且不说,被人家知道了,这可是个要记死仇的事儿。
只是,他怎么就那么大胆子,这女人能有多好?也值得你这般做法儿?就不怕万一要是把柄落到人家手里,还不往死里跟你缠斗?真真是个泼天大的胆子,吃了糊涂油蒙了心了,这种事儿也做了出来。
不过,手里拿着那胸围子比划着,郁巧巧却又想到,莫非是他就喜欢丰满些的妇人?想一想吧,那少奶奶虽只见了一面,且在孕中,但是也能看出来那在平常也定不是个娇弱的人儿,而杏儿,他死心恋着的杏儿,也比自己要丰满些。
至此,郁巧巧心里凉了半截儿,却原来竟是这么个缘故。怪道他命自己帮着藏东西,显见的是没拿自己当外人,但是却一直不碰自己呢。竟是,竟是嫌自己太瘦了。
关于这个她是知道的,很多人都是如此,有人喜欢丰满些儿的,有人则偏好消瘦些儿的,各人胃口不尽相同,更有那人,除了某一种身子,其她连看都懒得看的。
郁巧巧将那手再胸围子上摸了又摸,最后心里打定主意,看来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要多吃些才是。既然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那也只好如此这般罢了,谁让自己确实的还指靠着得了他的宠呢。
却说随后饭菜送了来,郁巧巧一时心里有所思虑,竟是比平日里多吃了小半碗饭,只是她一贯的吃得少,现在一次突然吃多了,便不免有些不适应,便觉那肚子涨得慌,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办,便想着,要么告诉他们一声,中午饭晚吃一会儿得了。
她这里这盘算着怎么说呢,陈羽就跨步进来了。近些日子,陈羽清闲得紧,部里不用去,只偶尔的到拢翠观去找柳隐说一说话儿,跟皇上说说现在粮食的事儿办到什么地步了便足矣,甚至他连那陈府都懒殆的去了,只想着等事情差不多了,再去报个喜吧。
也正因此,他每日里都是高卧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昨夜又是纳了新人,因此便起的更晚了。他进来的时候,正好见郁巧巧捧着肚子揉呢,便顿时笑了笑道:“是不是吃多了?”
这一句话把个郁巧巧唬得赶紧站起来,嘴里胡乱答道:“哪里有,没有的事儿。主子请坐,奴给你沏茶去。”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道:“给自己也多沏两碗,一旦吃的多了,便沏那浓浓的茶出来,喝两碗便没事儿了,这可是我打从那医书上学来的方儿,定是极极灵验的。”
郁巧巧不答一言慌忙去了,陈羽便坐在那里思量今天该干什么。按说今天廪实行没有不动的道理了,廪实行一动,自己这里便大功告成了。
想到这里,陈羽心思一动,也是时候去陈府走一趟了,想来现在老爷也该下朝了吧,去见见他,说说这件事,也算是完覆了一件差事吧。
上次去时,自己心里正不大痛苦,说话便有些过了,不知道银屏儿伤心了没有,还是要赶紧的去劝一劝才好。另外,那日太太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胸围子没了,不定是怎样的心思呢?想起来真是挠人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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