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送嫁队伍的一举一动又如何瞒得过朝廷的耳目?明威将军诛杀柳孝元一干人等,如此大事谁敢隐瞒不报?太宗皇帝闻之暗暗叫好,可面子上却是咬牙切齿,他扬言回来定要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好看;七大士族因为五毒娘子的事情而心虚,这哪还敢往死里追究?咋咋呼呼的敷衍了几句也就不了了之。
诛杀叛逆与全军覆没虽然都要死人,可这却是量与质的差别,送嫁队伍覆没于黑风峡谷的事情传回洛阳,朝堂之上可算真的炸了锅。
看着手中塘报,太宗皇帝双手微微颤抖,他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银屏公主与明威将军的尸身何在?”想想叶羽的疯魔,太宗皇帝不相信他真的丧命于黑风峡谷。
“回陛下的话,黑风峡谷乱石阵中发现了银…银屏公主的车驾以及明威将军的黑马,至于尸身…尸身血肉模糊,根本…根本分辩不清,可依…依稀是…是明威将军,至于银…银屏公主,她…她尸骨…无…无存……”
大梁的中央机构实行三省六部制,三省为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为最高行政机构,中书省为最高决策机构,掌“军国政令,草拟制诏”,门下省为最高审议机构,掌“出纳帝命,封驳诏奏”,凡上下文书,一律由门下省审议,封旨封还,驳旨驳正,即便是皇帝下发的制赦也有权利封还重拟,三省最高长官均由七大士族的人担任,太宗皇帝焉能不束手束脚?
尚书省下设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六部的最高长官尚书往往作为重臣的兼职,副手侍郎则是六部的实际长官,权利最重的当然是礼部侍郎与兵部侍郎,吏部由七大士族把持,兵部侍郎韩祎乃太宗皇帝心服爱臣,可此刻面对勃然大怒的太宗皇帝,他却是暗暗叫苦。
在大梁,军事塘报先经兵部,再达阁部,最后呈递太宗皇帝,可太宗为了掌握主动,诏令重要的塘报可由兵部直呈皇帝,如此除了韩祎哪还有第二人选?
太宗皇帝奋力拍向龙椅的把手,这吓得韩祎一哆嗦。
“幽州治下竟有如此悍匪,幽州刺史何庸难道不清楚?朕要这等废物有何用处?”太宗皇帝冷冷的扫了大殿上群臣一眼,“来人,拟朕旨意,幽州刺史何庸玩忽职守以至于酿此大祸,即日革除其刺史之职,押解回京听候发落。”
“臣叩请陛下三思,黑风峡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悍匪由来已经,就算何大人有失职之嫌,还请陛下念其劳苦从轻发落,允其戴罪立功。”
何庸乃七大士族得意门生,他们岂能将这北方门户拱手相让?卢氏老家主卢昂第一个出言反对。
“陛下,和亲之事遇阻臣恐突厥大军压境,值此危难关头,革除何大人刺史之职,恐怕于国无益,还望陛下……”
柳氏家主柳伯言亦站出来反对,可这老小子武将出身,说话哪能比得上卢昂圆滑?太宗皇帝正悲痛于女儿之死,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太宗能让他说完才是怪事呢。
“朕意已决,无须再议,圣旨不用交于门下省审议。”太宗皇帝怒而发威,“韩爱卿,你认为何人可代幽州刺史一职?”
“陛下,户部员外郎费建忠费大人素有贤名且办事沉稳,微臣窃以为费大人可胜任幽州刺史。”
“准奏!着即立刻上任,不得延误!”
七大士族清楚太宗皇帝这是变相的削弱他们的权利,如果搁在平日,即便是同太宗皇帝撕破脸皮,他们也要争上一争,可而今突厥大军随时可压境,届时内忧外患,他们还能过那安逸的生活?现在暂且忍上一忍……
“防患于未然,于突厥铁骑,我大梁不可不防,边防驻军积极备战,如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向朕回报。”
太宗皇帝看了七大士族一眼,他缓缓的站起了身子,“退朝!”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太宗皇帝直接来到银屏公主寝宫,看着屋子里和从前一样的陈设,老爷子老泪纵横,我儿银屏就这么走了吗?
朱泰听说了黑风峡谷的事儿,想想结拜的二哥,想想自幼一起长大的皇妹,他亦止不住眼泪,虽然想劝父皇节哀顺变,可哪张得开嘴?
“父皇,皇妹他们的尸身是否运抵洛阳?儿臣想去拜祭一番。”
“屏儿尸骨无存,留下的只有她临走前穿的一套衣服;叶羽虽然面目全非,此刻已然送回叶府。”……
看着抬进府里的不能称之为尸体的烂肉,叶府当时就炸了锅,叶灵疯了一般从内宅冲了出来,眼前的尸身让她头脑晕眩,这还是我那孩儿?踉踉跄跄的扑到尸身之上,突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她整个人昏死在尸身之上;裴雪、嫣儿、如烟同时抢了过去。
“相…相公,你当初答应萱儿,一定会回来的,可…可你……”钱紫萱跟着萎顿在了地上;杏儿泪眼朦胧,焦灼的抱住了她。
明空想不到看到叶羽的尸身,她竟然感到心口一阵阵的绞痛,她伸手摸了摸小腹,眼泪打湿了面颊,你怎么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明儿还等你来欺负她呢。
素月此刻脸色阴郁的难看,她紧紧的握住了手中冰剑,看看地上的尸身,她贝齿紧咬红唇,突然大步向外走去;红袖则痴痴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她喃喃自语,“老天爷,你为何这般残忍?你为什么要让好人一个个都死去呢?”
大白凑到尸身旁边嗅了嗅,它汪汪的叫着,可惜有谁能听懂它的意思?
“大哥,二哥本事那般大,他怎么就这么走了?”钱宝儿抹着眼泪看着元成。
元成双手握拳,双目含煞,刚要说话他突然看到素月急匆匆的向门口走去,“月姑娘,你要去哪?”
“杀人、报仇!”素月脚步丝毫不停,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词。
“素月,你站住!”明空快步挡在了素月跟前,“你冷静一下!”
“冷静?”素月一脸冷笑的看着明空,“我当然没有你冷静,相公死了,这下你得意了吧。”
“啪”的一声,明空甩了素月一个大耳光;素月这次没有还手,她呆呆的看着明空,突然扑进她怀里哭将起来。
“肯定是七星干的,我要让他们偿命……”
说到这儿,素月突然打住,她一把推开明空抢回叶羽身边。
“月姑娘,你要干什么?”
素月突然撕开尸身上的衣服,看着尸身上隐隐约约的刀伤、剑伤的陈旧的伤疤,她突然笑了,“这人不是相公,相公身体上没有任何的伤疤。”
叶灵、钱紫萱先后苏醒,听到素月的话儿,叶灵迅速翻开尸身上衣服的衣领——儿子的衣服都是她亲手缝制的,每件衣服的衣领之下她都绣上了“平平安安”的字样——眼前的衣服也只是款式相同而已……
伤心会哭,高兴同样会哭,大喜大悲之下,叶灵几人哭着抱在了一起。
“咦,怎么没看到小怜姑娘?她去哪了?”
叶羽身故,哥哥惨死,小怜感觉她的心仿佛跟着去了,听圣旨里兄长的尸体已然运抵陆府,她行尸走肉般走出了叶府,她打定主意,服侍哥哥入殓,她便挥剑自刎随他们一同离去罢了。
“老爷,怜小姐就在门外,她要见直少爷最后一面。”
陆裴联姻,可新婚之夜,新郎被人打伤,那不肖孙女却是消失个无影无踪,陆老爷子心里能舒服的了?加上今天在朝堂上惹了一肚子火,他可终于找到出气的布袋了。
“你还有脸回来?”陆老爷子在一干家将的簇拥下,走了出去,看到陆小怜他那火是蹭蹭的往上冒。
小怜丝毫没有见礼的意思,她无畏的迎上爷爷的眼睛,“我哥哥在哪?我要……”
“大胆,你就这般跟父亲大人说话?”小怜的继母躲在老头子后边煽风点火。
陆老爷子胡子翘了翘,“来人,给老夫狠狠的打这不要脸的女子。”
“你们不要碰我,快放开我。”胳膊被陆府家将按住,小怜拼命的挣扎。
“怜小姐,老爷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改变过主意?就请您不要为难小的了。”虎毒不食子,天知道老爷子想怎么处罚小怜,这二位家将倒也不敢过分放肆。
“小怜,只要你跟父亲大人认个错,老老实实的回到裴府,为父定然会为你求情。”小怜的父亲,陆府的三爷陆平哪忍心女儿受罚?他不停地对她使眼色。
小怜的继母见夫君竟然维护他前妻留下的野种,她哪能舒服?不好当众同夫君发火,她径直走到小怜跟前,一个大耳光甩在了小怜脸颊上。
“啪”的一声,小怜半边脸颊登时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迹,她却是死死的盯着继母柳氏。
“父亲大人,是媳妇没管教好女儿,还请父亲责罚。”
看着柳氏的惺惺作态,小怜脸上冷意更浓,她一口血水全吐在了柳氏脸上。
“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目无尊长,小怜此举更激怒了陆老爷子,随着他一声令下,小怜被按倒在地上,上身被家法棒架住,她丝毫动弹不得。
“住手!”眼瞅木棒就要落在小怜臀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在场诸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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