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铁塔双十“年华”,说好听点是性子痴,更通俗的叫法是有点傻。这大个儿自小能吃,七八岁时他老爹就吃不过他了,到了十四五岁年纪,饭量更是翻着滚的往上涨,六七个大老爷们吃不赢他一个;能吃自然也就能干,这小子浑身是力气,说他能倒拔垂杨柳也不是没人信,在家乡的时候去砍柴,他一个人抗的柴火能累死两头牛。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砍柴、卖柴,有这样一个劳力,大个儿一家人的生活也算优渥,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十六岁那年,一场瘟疫席卷乡里,父母兄弟尽皆逝去,大个儿自此成了流民。身大力不亏,四处给人打短工,他倒也能混个肚饱,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加入了一个杂耍班子开始了傻子的卖艺生涯。
“傻子卖艺”也算是小有来历,干什么不得动脑瓜?可大个儿他就一根筋,灵巧的玩意他耍不来,能做的不过是抱着大石让人碎,要么就是站在场中当那活靶子。
当然,干什么能没点收获?满足班子里武师们施虐欲望的同时他也学了点拳脚功夫,一力能降十会,他基本功练得又扎实,班子里所有武师一块上竟然打不赢他。
虽为“第一高手”,可大个儿武德甚好,从不以武欺人,旁人即便是无由的训斥他或者故意的嘲讽,他总是报以憨憨一笑。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大个儿这性子注定是被人指使的对象,刷马桶、倒尿壶……总之,所有一切人干的杂务,都被大个儿一个人包了。
这样廉价的劳动力怎能跟银屏公主这天之娇女联系起来?这还不是班子里的人逗他乐子的结果——这个说公主可是绝色美人,跟你特相配;那个说娶了公主就是一步登天,你就等着享清福吧;更过分的是有人告诉他娶了公主有肉吃。
大个呢,对于美不美他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他更没想过什么享清福,可那句有肉吃着实让他心动啊——没办法,谁让人家喜欢吃肉呢——这稀里糊涂的就给报了名。
任谁也不会把这当回事儿,报完名杂耍班子就因赶场要离开洛阳,可大个儿这次不跟着走了;异史氏曾经说过,性痴则其志凝,大个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说破大天他也得跟天下的豪杰们较量一番……
如愿以偿,擂台之上,叶羽、孟铁塔对面而立,台下人纷纷屏息——这俩人压根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其中尤以叶灵、银屏为甚。
“兄弟,你准备好了没?”叶羽神态自若,完全没有决斗前的慎重。
大个儿低头看了看叶羽——生怕一不小心将眼前的对手给踩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叶羽那么瘦弱的身体竟能举起那般重的大鼎,比划了比划,他将手里的铁棍扔到了擂台下边,“咣”的一声,大地似乎都为之一颤。
“这么自信?你若连这棍子也不用,那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叶羽忍不住笑了,这样的人傻得可爱。
大个儿又憨憨的笑了笑,他伸了伸胳膊腿,示意叶羽尽管出招。
“在开打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见过银屏公主没?还没感情呢你就这么想当驸马?”虽然说身高不是差距,年龄不是问题,可想想娇俏的银屏,再瞅瞅大笨象般的铁塔,叶羽忍不住想起那经典的曲目——美女与野兽。
“没见过,”大个儿话说的理直气壮,“俺听旁人说娶了公主有肉吃。”
公主约等于猪肉?
台下突然静了一静,接着哄笑起来,这真正的人才啊。
银屏公主本来紧张的要死,可听这话她忍不住臊红了脸,前几天不如一条狗,今儿又成了有肉吃,她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就不能脱离动物的范畴?那大个儿傻,难道你也有问题,臭 叶羽,你是不是故意看人家出丑的?银屏此刻真恨不得扑上去咬叶羽几口。
叶羽也是满脸黑线,大个儿真实在人啊。抬头看看,他突然有种将大个儿收为己用的想法,这样的人一旦死心塌地,那绝对是一把霸刀。
“咱俩打个赌如何?”
叶羽磨磨唧唧的不开打,不要说台下看热闹的人了,就连大个儿都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生怕一拳头就能废掉叶羽,他早就拳头招呼了,瓮声瓮气的道,“你要赌什么?”
“很简单,如果今天你能赢了我,我叶羽力捧你当这个驸马,谁要是敢添乱,我一准打得连他姥姥都不认识他;”叶羽这倒不是不尊重银屏,在他想来,这大个儿就算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那种运气,他也赢不了自己,可听在银屏耳朵里就变了味儿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要不是朱泰拉着,她真敢冲上擂台,“可我要是能赢了你,你就得跟着我混。”
“俺为什么要跟着你?”有这话,谁还敢说大个儿缺心眼儿?
“为什么?我可以让你要肉吃,做我叶羽的兄弟,有我一口汤喝,那就绝对饿不着你。”
叶羽此话一出,台下无不动容,他这是想干什么?公然拉拢、贿赂对手?司仪官想上台来告诫叶羽犯规,可哪成想大个儿竟然点头了——大个儿日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样的赌约他又怎能不同意?
“那好,咱们击掌为誓,日后谁若相违,人神共弃。”
叶羽不信鬼神,可这时代的人却是深信不疑,这样的誓言才有效力啊。
击掌为誓,本是挺庄严的一件事儿,可叶大公子的举动未免让人啼笑皆非——大个儿个头本就高,他巴掌还偏偏朝天上拍,这害的叶大公子不得不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你先动手!”
比武开始,大个儿是有谦有就,叶羽却是当仁不让,身形一晃他就从大个儿面前失去了踪影。
大个儿仍不住揉了揉眼睛,刚才是不是见鬼了?这个念头还没褪去,他就感觉腰里一紧,接着身轻如燕般飞了起来。
在观众们大呼声中,叶羽将大个儿扔了个四脚朝天,“轰”的一声,擂台差点没给砸塌了。
“怎么样?输了没?”叶羽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他站到了大个儿身旁。
“你耍诈,”大个儿皮糙肉厚的,他哪知道什么是疼?爬将起来怒视着叶羽,“俺不服,除非你跟俺好好的打一场。”
“你说的?”
大个儿“哇哇”怪叫着一拳朝叶羽胸膛击去,叶羽不丁不八站好,右掌握拳从容的迎了上去。
“夫人,你不用担心,这孟铁塔不是公子的对手。”
叶灵透过侍卫的空档注视着台上的一举一动,看到大个儿那威猛的一拳,她忍不住紧紧的抓住了素月的手;素月虽然伤及脏腑,可有叶羽、钱紫萱这两大神医,她自然无甚大碍。
叶灵点点头,可她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擂台上的儿子。
拳头相撞,一声闷响,叶羽、孟铁塔同时退后两步。
“好劲道!”叶羽忍不住赞扬一声,“你再接我一拳试试。”
这次还是双拳相撞,可叶大公子这次却是一步不退,反观大个儿,他蹬蹬的退出了五步有余,接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叶羽再次走到大个儿身边将他拉了起来,“这次怎么样?”
“俺…俺服了。”叶羽压根就没想伤他,大个喘了几口粗气也就恢复了正常——力气都没人家大,他不服也没办法啊。
“哈哈,我剑客帮又多了一员虎将,兄弟你先到下边休息休息。”
孟铁塔下台,司仪官走上了擂台,可没等他宣布叶羽获胜,叶大公子很不按常理的冲他摆了摆手,意思很明显,你先歇会儿。
“我想问大家一下,我大梁男儿双双对战,最终胜利的那一个再同突厥一个团队比试,如果输了银屏公主就是人家的,你们觉得这公平吗?”叶羽朗声言道,“国与国之间是平等的外交关系,公主是我大梁的,他突厥的使者想娶公主凭什么享受这得待遇?难道还真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大梁知道此次选驸马内幕的不多,叶羽将这事儿抖了出来,台下先是窃窃私语,继而不少人发出了“不公平”的呼声,突厥使者脸色不大好看,极力促成此事的七大士族脸色亦不好看,唯有紫阳老神棍神色如常——出家人么,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人,哪会为这等琐事所累?
“我们在场的有一部分人对于选驸的不公平心知肚明,是谁我就不说了,”叶羽虽然不说,可他却死死的盯着七大士族所在的方位,“我想问一下,难道我大梁的安危就得寄托在一个女人的胸脯上吗?子曾经曰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与其牺牲银屏公主的一生幸福,你们何不把你们女儿嫁到突厥?外交,外交,这样你们也算是为国出力了吧?”
叶羽这番话说的很粗俗,那“子曾经曰过”更是不伦不类,银屏公主想笑,可那眼泪却是不知不觉的涌了出来,叶羽这番话真正的拨动了她的心弦。
“即便是将公主嫁了,可这和平的局面又能维持几年?我想最多也超不过十年吧。子还曰了,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你们挥霍的荣华富贵是靠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换来的,你们不觉得脸红我都替你们脸红,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好!说得好!”
钱宝儿高呼出声,接着人们又此起彼伏的喊了起来,纷纷举着拳头搞示威;天下捡什么的都有,可就是没有捡骂的,叶羽没指名没道姓,七大士族那些人是无从反驳,更何况一干民众被他打鼓动的热血沸腾,他们若要出言,那岂不是坐瓷实了这卖国贼的罪名?那帮子老老少少阴毒的注视着宅门判出的逆子,他们多么渴望目光能将他千刀万剐啊。
叶羽又踱到突厥使者的跟前,“我大梁礼仪之邦,对你们一再忍让,可你们总得有个度不是,还真当我们好欺负呢?你们铁蹄都踏到我大梁边境了,这时候竟然跑来说什么为两国和平而促成和亲,你们不觉得这太无耻了一点?如果你们真的爱好和平,那为什么还要拉着我银屏公主下…是你?”
叶羽这才发现突厥的使者中竟然碰到了熟人——那日在崔府见到的安帖,“你父亲不是崔府胡奴么?你咋就一眨眼变成了突厥使者?”
叶羽不是傻子,他哪还不明白突厥使者早在那时候就跟七大士族搅到一起了?
帖木尔可是突厥阿史那公主的智囊,他哪不明白叶羽口中的讽刺之意?可此时如果解释反倒落了下乘,他避而不答,“我突厥阿史那公主正是为了两国和平才极力想促成此次和亲,还望叶公子为天下黎民……”
“你给我打住!”叶羽最不感冒的就是这种没营养的话儿,“既如此,那明天这个时候还是这个地方,我叶羽与你们突厥使团公平一战,文争武斗,如果你们能赢了我,银屏公主远嫁突厥我亲自送嫁;可如果你们输了……”
“如果我们输了,那是我突厥儿郎技不如人,自然没有脸面再谈论和亲之事。”帖木尔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同坐一席的吐蕃使者诧异——看到叶羽的武力,他们已然打了退堂鼓,这突厥到底有什么杀手锏?
“难道这就完了?你们阿史那公主不是真想和平么?即便是娶不到银屏公主,也不能妄图开战吧?”
太宗皇帝既然忌惮突厥,那就说明如果真要开打大梁讨不了好,叶羽不是那好战分子,他自然得想办法堵住阿史那公主的嘴。
“那是自然!”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听到帖木尔的话,银屏公主突然一阵轻松,看看走到那口大鼎旁边的叶羽,她真的好想哭一场。
“明天我叶羽代表大梁对战突厥使者团,有不服气的,那就请上台来。”叶羽将大鼎高高举起,睥睨的看着台下。
见识了叶羽的武力,这时候还有谁想找不自在?看着寂寂无声的台下众人,叶羽微微一笑,缓缓将大鼎放下。
“在下愿与公子一战!”
一个熟悉的女音传进了叶羽的耳朵,
红袖?叶羽定睛一看竟然是熟人,这一激动,差点没将大鼎撂脚面上,这丫头要干什么?难道她想上演一出新“女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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