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丝莉娅与丹尼对望了一眼,两人一样的困惑表情表明了他们对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印象。
“你们应该不会知道这个人的。”校长淡淡地说,语气有点自嘲。
“亚修·拉克西丝。”爱丝莉娅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那,校长先生是不知道这个人去哪了?”
“我不知道。”
烛光照亮了校长先生深蓝色的瞳孔,那幽暗的深蓝中,再一次闪现出恨意……与深深的遗憾。她忽然感到,也许这个亚修对校长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校长的目光落在了石碑尖端旋转的黑色羽毛上。
“对啦,这是什么的羽毛?这个也是那个亚修·拉克西丝留下来的?”丹尼好奇起来,看上去羽毛才是整个房间的中心——在知道了石碑上的浮雕其实别有一番意义之后,不禁让人想到,处在中心的羽毛,会不会也别有一番意义。
“是啊。”校长轻声一哼,“当我第一次走进这里时,羽毛就在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伸手一拿,就将羽毛取了下来。两个孩子微微吃了一惊,那片羽毛挺大,在石碑顶端亚修留下的魔法中,保存得很完好,除此以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应该不是乌鸦的羽毛吧……”丹尼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一句。
“除非是巨乌鸦。”校长开了个玩笑,但是眼睛里并没有笑意,“拿着吧,爱丝莉娅。”
爱丝莉娅犹豫了片刻,接过那片羽毛——
“好凉……”她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凝视着羽毛出神。
羽毛异常地冷,似乎弥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孤独、无奈、绝望……
“应该不是乌鸦的羽毛吧。”校长冷笑着把丹尼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片羽毛里,似乎藏着十分沉重的、悲哀的记忆,只是接触到它,就能体会到那种悲哀了。亚修·拉克西丝那个家伙留下来的东西,恐怕都不简单。”
说着校长抬起头,望向屋顶——那里刻着另一件“不简单”的东西。
爱丝莉娅也抬起头来,望着墙壁上的镰刀,镰刀中透出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
“啊……这个……校长先生见过这个吗?”她猛然想起死神先生的事,指着镰刀问道。
校长猛地一愣,转头看着爱丝莉娅:“难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呃,我,我想我见过。”她微微低下头,“我,我在日光森林里的时候,您知道的……就是政变那天……我遇到了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他救了我,他,他就拿着一把跟这个浮雕很像的镰刀,就是他给了我这个……天琴。”
说完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无论爱丝莉娅还是校长先生,眼前同时一亮。混乱而无序的黑暗中,隐隐约约浮出了一环,将那些属于过去的故事与现在面对的未知世界连接在了一起。
死神先生。
话说她记得当时的死神先生大概是20岁的样子,还很年轻,他应该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吧——
“艾尔法岛日光森林是吗……好!”校长一脸严肃,“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告诉我,我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嗯。”爱丝莉娅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她要找到死神先生!找到了死神先生,也许什么事情都清楚了……
诡异的小房间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与两个15岁的孩子,像是密谋什么般地商量来商量去。爱丝莉娅对于死神先生的印象也就只剩下了镰刀、戒指、黑色,还有梧桐村。不过,她相信校长先生是个有办法的人,说不定能够很快就找到死神先生呢。
她没有说出莉莉丝与杰尔琳的事情。记忆里那个单纯可怜的孩子和那个内向美丽的姐姐,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说明她们和死神先生、和她所接触的神秘事物有什么联系啊。
离开这个房间以后,校长很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笔来写信,他要尽快把死神先生的事情告诉他在艾尔法岛的老朋友。窗台上,一只漆黑的乌鸦站在那里,歪着脑袋,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他的动作。
乌鸦很有耐心地等待他把信写完,才拍拍翅膀飞走。它一声不吭,只留下了几片黑色的羽毛。
宁静的葛洛城,一袭紫色长裙的少女正坐在一座教会风格建筑的屋顶上,风撩起她长长的辫子,她翘起大腿,裙摆掀得老高,这个姿势很是诱人——如果有人看见的话。美丽的杰尔琳,还保持着18岁的模样,只是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羞怯。杰尔琳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看见远处飞来的乌鸦,她优雅地伸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很朴素的、白色石头戒指。
乌鸦乖巧地落在她的手上,呱呱叫了几声,啄了啄她的手掌。
“哦?”杰尔琳微微一愣,“有意思的消息呢……”
她抬起右手,拍了拍乌鸦的脑袋。乌鸦很听话地跳上了她的肩膀,杰尔琳温柔地抚摸着银色戒指上菱形的石头,笑得别有一番意味。
“亲爱的,你有麻烦了哦。圣露茜娅学园的老头子,正打算把你揪出来呢,你看着办。”
石头没有回答,但是杰尔琳依然看着石头笑着,幸灾乐祸地笑着,好像很久都没有遇到这么开心的事了。
“我知道了,呵呵,这下事情变得更简单了。”
石头里传出轻柔的男声。
爱丝莉娅今天出奇地烦躁,她恨不得立刻见到死神先生。在迷茫了几年以后,她再一次,感到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要知道真相,无论这个真相是什么。见过了亚修的小房间,还有什么是她无法接受的呢?
丹尼好像也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局外人,跟着校长与爱丝莉娅商量过以后,他现在不仅仅是好奇了。
“不管是那个亚修还是那个‘死神先生’,都不是好人!”他说,“我觉得他们是在拿我们耍着玩!”
不过,等到太阳的光辉再一次埋入了西边的云海,等到那些烦躁的思绪随着深夜的凉风渐渐平静,一心想要寻找死神先生的热情忽然化作了冰冷的恐慌。她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手心还残留着黑色羽毛上的冷气。
她转过身体,举起自己拿过羽毛的手,月光从她没有关紧的阳台门倾泻了进来,照在她手指的缝隙中——
“谁?!”
月光下,似乎有个朦胧的人影。
一阵风卷起窗帘,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苍白的男子站在空气之中,几缕纯白如雪的发丝在他眼前晃荡着,他抬起头,血红色的瞳孔中凝聚了一种……仿佛沉淀了数千年前的悲哀。
还未等她跑过去推开门,男子张开一对漆黑的羽翼,在夜色中消失。
爱丝莉娅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阳台。宁静的校园,并没有谁曾经来过。
据圣书上记载,大约3000多年前,吸食人血的恶魔将人类的乐土变成了地狱,他们拥有着血红色的瞳孔与漆黑的羽翼,他们是女神的敌人,是邪神“赛蕾娜”的忠实部下,他们最终被女神的信徒们消灭。
他们就是“叛神之月”的主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