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岚和容逸在河边观看了舞狮子,和人群一起鼓掌叫好,这种体验还是头一次,很是新鲜欢喜,容逸也因为杨岚情绪欢快而渐渐放松下来,和她一起欢欣鼓舞,闹得很是高兴。
难得这么疯了一回,容逸也觉得浑身舒爽,压在身上的担子似乎也轻松了不少,不由得温柔的看着杨岚欢快的侧脸,心中一暖,不管什么时候,她好像总是这么开心,善解人意,原本是自己带她出来玩,想哄她开心的,没想到现在到换成了自己被她哄了。
看过了舞狮子,杨岚看到行人走动穿梭不停,好奇的一个劲往前挤想去看看前面有什么好玩的,身旁的侍卫死死的守在他们左右不肯挪出位子,容逸更是紧张的拉着她的手不放,生怕把她给挤丢了。
杨岚兴致颇高,远远地就看见那边街上有小吃,高兴地晃着他的手喊道:“你看那边有小吃,我们去吃好不?”
“好啊。”容逸面带微笑望着她,夜色笼罩下,他的双眸熠熠生辉,宛如星子。
杨岚跑到一家小摊前,指着桌上的碗说道:“我要吃汤圆,都有什么味道的?”
摊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老头笑着介绍起来,“酒酿汤圆,有花生的,桂花的,还有黑芝麻的,都是自家地里种的,好吃呢,来一碗吧。”
“嗯,每样给我来两个就好了。”杨岚坐下来打算吃一碗汤圆。
“给我来芝麻和花生的。”容逸也笑着坐了下来。
“哎,您稍等,马上就好。”老头很高兴的去煮汤圆了。
“老人家你们在能吃饱么?”容逸在等汤圆的时候随口问道。
“还可以啦,节日的时候出来做点小买卖填补一下家计,地里种的有粮食,园子里有菜地,咱们农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自家地里种啥就吃啥呗。”老头一边忙活一遍回答容逸的话。
“那你们的税高么?”容逸不留痕迹的问道。
老头点点头撇撇嘴,“高呢,各种各样的税,每年还都不一样呢,交粮时花样最多,很多人交不上粮食就要交钱,庄稼汉哪有那么多闲钱呢,结果交不出来就被拉去做苦役,很多人身体受不了那个苦就回不来了,哎!”老头兔死狐悲的叹口气。
容逸听后面色沉沉,好半天没有再问下去了。
杨岚看他脸色不太好,轻轻碰他一下,微微摇头,意思是不要在外面掉脸子,这种事那都能见到,普天之下最苦的就是老百姓了,上下五千年皆是如此,只不过苦的内容不同而已。
容逸叹口气没再说什么,但脸色始终不是很好。
汤圆上来了,杨岚尝了一个微微点头,花生的香一点,桂花的也不错,有点甜,老汉没有放那么多糖,反倒口感清新,很不错,芝麻的最香。
吃过了汤圆下人们付了钱,还不忘多给几个铜板算是感谢了。
杨岚拉着容逸又转了不少的地方,还吃了一些小吃觉得差不多了,才依依不舍得打道回府了。
玩了一天杨岚也累了,早早洗漱好久躺在了床上,容逸洗好后出来发现她还没睡,就笑着问道:“怎么还不睡?”
“我怕你不高兴啊,我看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杨岚有点担心容逸。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官员贪污的太过了,手法太狠辣,逼得农民没有活路走,实在让人憋屈的很。”容逸叹口气。
他出身世家,从没缺过钱,缺过人脉自然不能理解寒门子弟出仕后的困难,这比考科举还要难上几倍不止,想要融入别人的圈子里往上爬,除了政绩之外,最重要就是人脉,人脉怎么建立,要请客要吃饭,要送礼等等,这些都是钱啊。
别说别人,就是杨岚自己每年逢年过节送出去的礼物都不是一个小数目,更别说平日里有个新鲜吃食若是多了,怎么地也得给亲朋好友送一点过去尝尝吧,虽然人家也不见得没吃过,不过人情往来不就是这样一点点亲密起来的么,难道这些东西不要钱么?
官员的俸禄都是有数的,根本养不活一大家子的吃喝,主要是要靠个人的庄田店铺和妻子的嫁妆等等经营良好才行,不然根本维持不住一个官应有的排场和人际往来。
“这和钱有关啊,有些官是从底层上来的,本身人脉有限再不捞点钱哪有银子给上峰送礼啊。你要是想查就看看谁家小妾多,穿戴的好,估计和贪污少不了,养个小妾也很花银子的,每个人的俸禄都是有定数的,算一算就知道了。”杨岚满不在意的说道。
“嗯,这是我还得想一想,我想开放边贸,这样大家手里能多点油水出来,我在查贪污反弹就不会那么大了,大家都想挣钱各凭本事吧。”容逸认为办案是可以的,但不可以过于耿直,得罪一票人的结果就是,大家联合起来扑到你,蚂蚁多了还能撼动大象呢。
“你有主意就行,实在不行我就把金锏运回来,挨个脑袋上敲一遍。”杨岚觉得这个野蛮法子最合适自己,我不和你讲道理,我直接和你动拳头,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
容逸被她逗笑了,“你呀,整天不动脑子,前儿大舅哥还来信,说我把你惯坏了,什么都等着我给你弄好才行。”
杨岚气哼哼的皱皱鼻子,“他是我亲哥吧?不会是我娘捡来的吧?”真讨厌,干嘛漏我气啊。
“呵呵呵,大舅兄在京里折腾两个小家伙呢,说要他们好好历练一下才成,都娶亲生子的人了,还总事事跑去问。”容逸半躺在床上和杨岚唠嗑。
“哦,反正一个是他亲儿子,一个是他亲侄子,随便他折腾去吧,孩子嘛不经历风雨怎么能长大呢,他早点历练出来,我们也能早点脱手啊,既然你不恋权,咱们就早点抽身隐退,我也烦了,老和那些官夫人打官腔,实在没趣得很。”杨岚打了个哈欠说道。
“好呀,我这二年一直在和璧山书院的院长联系呢,他过几年就打算退下来了,身体不如以前精神了,一直想找个合适的人接管书院,我有透漏这个意思,但现在还不宜说出去。”容逸本心更喜欢做学问,单纯有意思,比和人斗心眼有意义多了,这些年他御前伺候他是真的累了,累心啊。
伴君如伴虎,每一句话你都要思前想后琢磨再三才能说,有时候还要装作不经意的诚实之言,整日带着虚假的面具提心吊胆,实在是累心的很。
别人看他风光无限,皇帝的宠臣,可只有他媳妇才会明白这份辛苦不是人人都能福享的,身在局中也不是大家想的那么幸福。
可是如今儿子还不能独立支撑侯府,怎么样也要再托儿子一把,大儿子能出来,老二老三就不用担心了。
“好呀,我让老四给我在江南买了一栋小宅院靠近书院的,这些年给孩子读书用,等咱们过去了就自己住,还有个小庄田足够咱们夫妻吃的了,我在院子里种点菜,那日子美得很,勾心斗角装疯卖傻一辈子,总算能活几天自己了。”杨岚也长长的叹口气。
容逸轻笑一声,“我以为你都忘了你自己原先什么样了。”
杨岚苦笑一声,“我真的都快忘了我自己是什么样了,戴面具戴的久了,我真以为自己就是个冲动卖傻的人呢,一丁点个人情绪都不敢露,远之我累了。”她幽幽的一声叹息。
这些年她压抑自己的本性,很多事就是明白也要装不明白,还要装得像,装的让大家认为我就是这样的,冲动莽撞恃宠而骄,胆大包天没心眼的人,可实际上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的以自己的真面目活在这个世界上,她也有亲人羁绊啊,如果装傻可以让上位者放心,她心甘情愿装一辈子傻蛋,只为了让亲人能够平安喜乐。
“我知道,再坚持几年,过两年老二考了科举就能入仕了,到时候老大就有帮手了,老三怕是还要几年,不过也不远了。”容逸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嗯,我知道,你说我要不要再买几根紫檀木和黄花梨啊,子晴喜欢黄花梨的,觉得亮眼大气,她不太喜欢紫檀说摆在屋里发暗,可是紫檀的显先贵重气派啊,去了夫家才有面子啊。”杨岚有些纠结,有心想照顾孩子的喜好,可也得考虑一下夫家人的想法。
“你想的也太早了,连人影都没见着呢。”容逸哭笑不得。
“差不多了,这二年我都打算好了,多选一些好东西回去,给子晴留着,她的嫁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攒,大件的都差不多了,古董字画什么的也有收集一些,这些年要是能遇到珍品好东西再收集一些也不嫌多,反正咱们有四个孩子呢,不怕分不出去。首饰珠宝我攒的都是精品,都给她留着呢,庄田也够多。我想着在广东再买一个庄田,最好是能种植林木的,听说这边种植紫檀和黄花梨不错,要是照顾得好,将来孩子们的嫁妆这就源源不断,能省不少钱呢。”杨岚掰着指头算着家当,怎么才能开源节流给孩子们弄一条省钱又能挣钱的好办法。
“你也别安排那么细,孩子们都让你这么大包大揽的给惯坏了,让他们自己尝尝挣钱的辛苦,就知道该怎么过日子了,哪能都等着你的嫁妆和我的家当呢,也太不孝了。”容逸没好气的训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