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童筱意站在院子里浇花,看见青竹进来,忙对着招手。
“筱意?”青竹走过来,看着那盆写有自己名字的花盆。
“青竹大哥,你今天看起来好帅啊。”先是甜甜一笑,然后问道:“青竹大哥,魈王是个什么来历啊?”
青竹闻言十分意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望向将军所在的房间,疑问道:“将军跟你说的?”
童筱意似笑非笑的拍拍他的肩膀:“青竹大哥看着很老实,说出的话却一点儿不诚实,你不告诉我,就不许别人告诉我呀?说说嘛,魈王到底是什么人?”
青竹笑道:“这你都不知道?魈王本是玉镜国的一支异姓王,当年玉镜国内乱,便是他先发制人,率众谋反,退居煞江以北,割据自立。他的为人传言众多,但有一点,他广纳天下能人异士,极富征战才能,玉镜国对他无可奈何。”末了,青竹叹口气:“他走了一步棋,便牵制了两个大国。”
童筱意此时已明白,那一步棋便是拐走了本国在玉镜国为质的旋皇子。
既然凌慕寒是被魈王手下所毒,那么,是否也与旋皇子有关?再联想到皇上与玉贵妃的只言片语,立刻断定,定是上次的营救失败,凌慕寒搭上了一双眼睛。尽管对外有一套说法,但稍知内情的人便能推出真正内幕。
唉,做皇子公主也真可怜,十年都见不到亲爹亲妈。
“筱意,你过来!”花隶舒站在书房门口招手喊她。
“花大哥找我。”她跑过去,见书房内还站着一人。
花隶舒道:“将军吩咐我定要抓到那个几次三番拐卖你的人,所以我从衙门找了个画像师傅,你把那人的样子告诉他,绘出画像好抓人啊。”
“对对对,好办法!”童筱意忙将那人的体态样貌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又特意补充道:“现在想想,他那么急着用钱,不是嗜赌便是嗜酒,这样的人花钱就是无底洞。说不定他那点钱早挥霍光了,这会儿不定在打哪个无辜小姑娘的主意呢。”
“放心,一定会将他找出来的!”在花隶舒看来,这种人不懂得隐藏,虽说偌大的京城,可只要撒出网,捉到人是迟早的事。
尽管花隶舒信心十足,但事情的进展比他预想的更快。
午饭后,童筱意跟在书房里献殷勤。
“将军大人,你躺下,躺下嘛,我保管让你很舒服很舒服。”她又是扯又是拽,非让他躺在凉榻上,体验一下自己的按摩技术。
遇上这么“尽职尽责”的热情丫鬟,凌慕寒也感觉无奈,最终是听从她的安排。
童筱意先是轻轻的拍拍他的背,笑道:“将军大人你别怕,我下手有轻重,放松,身体要放松。”
“再废话就出去!”任人摆布令他觉得很不自在。
“好好好,我不废话了。”童筱意赶紧开始,从肩胛骨的位置开始按捏。虽然他的身体较硬,但那是常年习武的关系,她并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见他的眼睛上仍是罩着黑纱,便低声轻问:“将军大人,你的眼睛是不是怕阳光?”
“嗯。”自从双眼失明后,一接触到阳光便会钻心的刺痛,之所以罩上黑纱,这便是原因之一。
“将军大人,如果有一天你的眼睛恢复了,你最想做什么事?”她又问。
凌慕寒不喜欢她的这种假设,却也在不经意的想。
见他没有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说道:“如果将军大人没有什么事是在眼睛恢复后才能做的,那么,不恢复说不定是件好事呢。呐,你看,即便你没有眼睛,仍旧是文武双全,英武迷人,国之重臣,什么都有了。如果你恢复了眼睛,指不定就带来不好的事呢。对不对?”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尽管她说的不无道理。
她只是笑:“丫鬟嘛,肯定就是废话说的多。”
这时小叶在外面轻声的喊:“筱意姐,有人找你。”
童筱意伸着脖子朝窗外一望,看到长天站在院门口,叹了口气,站起来:“将军大人,暂停一下,我要去见未婚夫。”
出来后,童筱意颇为无奈的看着长天。
长天显得几分紧张,又有几分窘迫,伸手递给她一个纸包:“秀儿,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红豆糕。”
除了抓头发,童筱意不知还能做什么,这人认死了她是秀儿。
接了纸包,不经意看到他的掌心,明明才二十四五的年纪,却是满手的老茧,在一只手上,还有新出的两个水泡。见状她不由自主的就训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有人让你去砍柴吗?就算砍柴,用得着那么拼命吗?你看看你的手!”
把红豆糕交给小叶,摸出帕子帮他把手包起来,一抬眼就见他望着自己,满脸憨直的笑。
她立刻申明:“喂,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感谢你买红豆糕给我。”
长天还是笑。
童筱意受不了了,转身就走。
“秀儿!等等!”长天急急的喊住她。
“还有事?”
长天说道:“听说花侍卫在找那个卖你的人。我知道,你从小被人卖来卖去,心里虽恨,可还是希望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娘临终前告诉我,那个人,就是当初将你卖到我们家的人,娘说,他可能知道你的身世。若是找到了他,你可以问他,那样就能找到你爹娘了。”
童筱意却不那么确定。
半个时辰后,花隶舒疾步而来,高兴的说:“筱意,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她一时没明白。
“卖你的人,刘四!”
“这么快?”童筱意想不到他的效率竟然这么高,高兴之余不忘咬牙切齿:“哼!那个混蛋,几次三番的卖我,当我是天字第一号软柿子吗?花大哥,将他发配到最偏远最辛苦的采石场,让他戴着脚链子,打一辈子的石头!”
花隶舒笑着问:“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难道你不想问问你的身世吗?”
“呃?”他怎么也知道这件事?
花隶舒以为她是一时忘记,笑着说:“刚刚衙门来人回的,在赌坊里抓到的。我跟衙门的人说了,让他们把人带到将军府来。若是真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知道你的爹娘是哪里人了。你高不高兴?”
“呃,呵呵,高、高兴。”艰难的扯动嘴角,笑不出来。她高兴个头啊!她好好儿找什么爹娘,一个未婚夫都让她烦死了。
在晨曦院外,有个丫鬟探头探脑,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丫鬟跑进卢瑜儿的房间,关了门,悄声回道:“小姐,他们把人找到了。”
“什么?”卢瑜儿也有些意外,又有些怨恼:“早说过那种人留着就是祸害,若是他把我们找过他的事请也说了,将军肯定会猜到后面的事是我做的,到那时,老太君也会生气。”
“小姐,快想个办法吧。”丫鬟也急。
卢瑜儿焦灼的在房中来回踱步,忽然灵机一动,问:“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说是被衙门的人找到的,应该押在衙门大牢。小姐有主意了吗?”
“这样!”卢瑜儿招手唤过丫鬟,低声窃语的吩咐:“你去咱们家找个面生的人,让他谎称去监牢探监,给牢头塞些银子。进去后,找到那个刘四,好言安慰一番,再给他些酒菜,让他再也不能开口!”
“是。”丫鬟立刻明白。
童筱意等人还在书房等。
忽而听外面禀报:“将军,顺天府尹求见。”
“请。”凌慕寒一听便知道,定是事情出了变化。
“下官参见大将军。”顺天府尹乃是京城治安与行政的最高长官,相当于市长,但面对一品护国大将军,仍旧是十分的恭敬。只听他说道:“下官失职,大将军所要的犯人,由于狱卒看守不严,被人毒杀于牢中。下官特来请罪,请大将军责罚。”
“毒杀?”凌慕寒冷哼。
“下官有罪!”府尹大人不住的低头再低头。
“有什么人竟会去杀他?”花隶舒觉得匪夷所思,正如昨晚有人要杀童筱意一样的不可思议。想到童筱意,他便问:“不知刘四在死前可曾说过什么话?”
“这是抓获刘四的狱卒,下官将他带来了。”府尹指着身侧的人。
狱卒跪地回道:“卑职抓到刘四的时候,他正与人豪赌,见了官差就直嚷嚷没犯法,说卖的丫头是他的侄女。卑职见他耍赖,与众人围上去,强行将其带到府衙大牢,威喝他说再不老实交代别想活命。他似乎是怕了,表示要见大将军,要坦白,还说丫头不是他侄女,是从玉镜国拐来的,他愿意交代一切。可等着卑职等去带人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毒死了。”
“府尹大人辛苦。”
“不敢,下官告退。”
待人离去后,花隶舒仍旧满腹困惑:“将军,到底是什么人……”
凌慕寒蓦地冷笑:“肯定是与童筱意有关!”
“我?”童筱意可不想把矛头对准自己,连忙摇头摆手不赞同:“说不定是他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亡命徒,我这么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小丫鬟,怎么可能牵涉那种可怕的事情呢。”
凌慕寒蓦地问:“长天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童筱意闻言很无奈很无奈的长叹一气:“将军大人,你是不知道,他简直是不可理喻啊。我给他钱,他不要,我让他走,他不肯,一口咬定我是秀儿,非要等我到天荒地老。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在将军府里谋了个差事,管家怎么那么轻易的就留下他了啊。”
“我看他倒是个老实人。”凌慕寒的嘴角掠过一抹捉弄的淡笑。
“将军大人!”童筱意愤愤的叉腰,一跺脚,扭身出去了。
凌慕寒的目光追着她的声音出了门,稍后问道:“那暗器查的如何?”
“暗器打造的极为精巧,没有任何标记,但它的造型细看之下与以往所遇的暗器皆有不同。暂时还查不到有用的线索。”花隶舒有些质疑:“将军,上次的刺客不过是皇上在试探将军如今的身手,这回,难道真是冲着童筱意来的?”
“不需要急着下结论,若真是冲着她来的,那对方定会再有动作。”
花隶舒纳罕的笑道:“我竟突然有种感觉,童筱意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好像,她的身世很不简单一样。”
“你看她像失忆了?”凌慕寒嗤笑:“我倒觉得她的记忆太多了。”
童筱意这会儿正蹲在花盆边,状似赏花,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们分析的一点不错,刘四的死,绝对跟她有关,但是跟昨晚的刺客没关。会是什么人要刘四闭嘴呢?
知道刘四被抓,得消息最快的,就是将军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