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边的人是莫凤儿,童筱意每走一步都惴惴不安,但好一阵子里彼此都没交谈。
途经一座酒楼,莫凤儿蓦地停了下来,笑道:“童筱意,你不是号称千杯不醉吗?这家酒楼有种出名的陈酿,义父十分钟爱,你想不想尝尝?”
若在以往,她肯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这会儿酒虫子胆小不敢出来。
莫凤儿睨她一眼,迈步朝酒楼内走去。
“凤儿小姐,小的有失远迎,您楼上雅间儿请。”酒楼内的老板一看到来人,连忙殷勤备至的鞠躬邀请,与此同时,看见了紧随其后的另一人。只是稍稍一愣,马上知晓了对方身份,脸上的热情有增无减:“舞小姐,您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除了个别人,外人都还以为她仍是“莫舞儿”。
莫凤儿轻一冷笑,也没替她去分辩,吩咐道:“上一坛你们店里的招牌好酒!”
“是是,两位小姐请稍后,马上就准备好。”老板哪里敢怠慢这两个人,连忙吩咐着去准备。
童筱意跟着进了雅间,心里一直纳闷:难道莫凤儿专程请她喝酒?试图灌醉她?从她口中套取情报?难道……莫凤儿也得魈王的真传,比她这个千杯不醉还厉害?
对于两位尊贵客人,酒楼的速度很快,刚坐没一会儿,满桌子精美菜肴就摆好了,再加上一坛印着红色封泥的陈酿。
深深吸上一口气,陈酿的独特香气无比的醉人。
莫凤儿亲自将封泥揭开,取来喝茶的茶盅,分别斟满:“来,那天在义父面前不敢与你比试,今天没有外人,我们姊妹不醉不归。”
“啊?呵呵,好、好啊。”勉强的撑着笑,端起酒杯,第一次心里打鼓。
莫凤儿冷眼望着她,十分干脆的一饮而尽。
听着对面杯子清脆的落在桌子上的声音,童筱意也只有陪着一饮而尽,因为心里有顾虑,所以她打算只拿出八分实力。若不然她喝醉了,谁知道会不会被莫凤儿卖掉,她都卖好几次了。
一杯饮尽,莫凤儿又为她斟满一杯。
房中除了她们,再无别人。
童筱意怕被灌醉,便拿起筷子吃菜,不时抬抬眼,警惕对面。
“来,再喝一杯,这可是义父最爱的酒。”莫凤儿再度举杯。
“哦。”她是被逼无奈。
莫凤儿一面喝着酒一边打量她,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那天晚上她去问阎烙,可阎烙在得知她叫“童筱意”后眼神明显一愣,他肯定知道内情,却不肯说出来。如今童筱意没事就往他那儿跑,即便童筱意是为了凌慕寒而去,可他居然放任,怎么能不令人疑惑?
就如同,义父认下童筱意一样的奇怪。
义父这么做,这么隐瞒,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
两个人分完了一坛酒。
莫凤儿蓦地一笑,凤眸中水波荡漾,撑着桌子站起来,明显是醉了。她的满腹心事因这醉意而微微流露出来,显在明艳的脸上:“童筱意,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
似曾相熟的话。
童筱意不否认这是坛好酒,但只喝了一半,酒劲还没上来,因此显得很清醒。一听她的提议,又见她的醉态,赶紧就摆手:“你喝醉了,还是回家吧。”
“哼,醉?我怎么会在你的面前醉呢?你是怕了吧?”莫凤儿嗤笑着,蓦地上前一把将她拽住,呼的风起,居然直接带着她从窗户飞了出去。
“啊——”童筱意吓得将她紧紧抱住。
有没有搞错,都醉成这样了还飞,不知道酒驾会出事的吗?而是还在人家酒楼吃了霸王餐,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
只见莫凤儿身姿灵敏,脚尖在房顶上借力,几个跳跃间就飞出老远。
童筱意悬着心,突然感觉莫凤儿手一松,将她推开。
“啊——”的一声凄惨喊叫,屁股很快就落了地,原来已经离地面很低了,虽然痛了一下,但没有大碍。但是,眼前红影子一闪,莫凤儿消失了。
“凤姐姐!凤姐姐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她急的大喊,但对方哪有回应,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莫凤儿该不会是装醉,故意将她丢在这黑暗的小巷子里的吧?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哼着小曲儿,她顺着巷子往前走,只要看见光亮就能找到人问路。即便最后是个死胡同,大不了再倒回来走另一边。
走了一会儿,亮光没遇见,遇到了一个十字路,前后左右都黑漆漆的。面对这种情况,她只有凭直觉选了一个方向。
好像选对了,没走几步就听见迎面有脚步声,可渐渐就不对劲了,迎面晃来的是个醉醺醺的男人。她往左,他也晃到左,她往右,他又晃到右。面对令人气结的情况,她又不敢出声,她很清楚醉汉面对女人是什么样儿的。
“哪儿来的小姑娘,味道真香!”终究是被发现了。
“香你个大头鬼!看脚!”必要时就得凶悍,就得果断,童筱意毫不迟疑的抓起裙子,抬腿就朝醉汉的腿上踹去一脚。趁着对方抱腿喊痛时,加快马力一股脑儿往前冲,摆脱了巷子里的噩梦。
然而冲出了巷子,看到眼前布满灯光的热闹街道,有那么点儿傻眼。
街的两边大多是飘红挂绿,一串串大红灯笼,飘荡着庸俗腻人的脂粉气。这里,该不会是条花街吧?
留心一看,可不是!
瞧瞧那些招牌:百花楼,芙蓉院,飘红院,宜春院……
她这么个穿戴不俗的小姐,独自一人走在这条街上,实在是扎眼啊。未免出意外,她赶紧找马车,免得又被衰神缠身,卖入青楼。
“姑娘,要车吗?”一辆看上去不错的马车停到她身边,赶车的大叔看上去和蔼敦厚。
童筱意立刻爬上车,说道:“去雾香茶楼。”
“姑娘坐好。”赶车人朝看她了一眼,当帘子放下来,悄悄将一根管子从缝隙伸了进去。
童筱意没空去想莫凤儿真醉还是假醉,这会儿只是庆幸摆脱了对方,当务之急是去茶楼找花隶舒。凌慕寒对魈王很重要,可以给魈王换取利益,所以处境充满危险,救他也必须尽快。
她有个方法,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
正想着,忽然闻到奇怪的香味,紧接着脑子一晕,“咚”的撞在车壁上。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哀叹:衰神又上门了!
暗中的屋顶上,莫凤儿冷眼望着她的遭遇,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莫凤儿既没有那份关心,也是在观望,暗中是否有人跟她联络?若有,见她深陷危险,能袖手旁观吗?
当童筱意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关在一个满是大红喜绸的房间,而她身上穿着大红喜服,双手被绳子反绑。面对桌上那对大红喜烛,她明白了,这回不是被卖入青楼,而是被拐来当新娘了。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
搜寻了一番,走到桌边,努力的将双手抬高,试图用蜡烛的火将绳子烧断。然而背后没长眼睛,时不时就烧到手,但为了逃出去,她只能忍。一觉察到绳子松动,立刻用手一挣,将烧着的绳子扔在地上。
跑到门边一拉……
哼哼哼,早就知道,门外是上锁的。
眼珠儿一转,她将蜡烛扔在床上,大火瞬间烧起来,然后她扯着喉咙惊恐大喊:“快来人啊——救命啊——着火了——”
外面看守的人听见动静,一看屋中火光大起,连忙喊起来。一时间众人忙着提水救火,又赶紧将上锁的门打开。
童筱意看准机会,抡起手中的凳子朝来人的脑袋敲下去,然后夺门而逃。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快抓住她!”
随着呼喝之声,童筱意已经跑到院门口,可刚刚迈出一只脚就被人给拽住了。
“怎么回事?”一声呵斥,外面进来个四五十岁仍旧花枝招展的女人。
童筱意愣愣的望着她,看她脸上厚厚的妆,身上浓浓的脂粉味,以及不顾年龄仍旧暴露而艳丽的穿戴,顿时嘴角抽搐——终究到底,还是在青楼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