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后,童筱意找来一条黑纱蒙在他眼睛上,然后搬了把椅子让他坐在门口。她手里拿着檀木梳和毛巾,擦拭了头发后,便帮着他慢慢的梳理。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就像正要浏览一幅画/只怕给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目光只好回避他/虽然也想和他说一说话,怎奈他的身边有个她……”
凌慕寒听着她哼唱熟悉的歌调,并没忽略有双眼睛的注视。
蓦地,他说道:“童筱意,你明天出去见隶舒,跟着他离开雀城。”
童筱意手上的动作一停,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将军大人,你都深陷囹圄了,照顾好自己吧。你难道不知道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容易心力交瘁,容易英年早逝吗?”
凌慕寒闭着眼睛没作声。
童筱意也没说话,继续哼唱着,等着他的头发快干了,便扶他进屋。她知道,从昨天见了面之后,他肯定一直没睡,所以精神才不好。在外面坐了一会儿,他都忍不住犯困了。
“童筱意,这是魈王府,你自己放精明点儿!”凌慕寒不忘叮嘱她,以她那种闯祸的能力,他真是没法放心。
“将军大人你放心吧。你睡吧,我在这里保护你!”她嬉笑着,轻拍他的手。
凌慕寒没斥责她,反而顺势将她的手握住,看似亲密,却又别扭的侧身朝里,背对着她。
童筱意微微一愣,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过了很久,见他睡着了,睡得也很安稳,于是抽回手,出了房间,带上门。她觉得心里有种东西一丝一丝的在剥离,惴惴不安,又似恋恋不舍。她不断回想着他的那个举动,那么突兀,那么突然,又那么莫名。
是她太敏感了吧?
一抬头,正好看见阎烙站在对面的门口望着她,似乎是专程等她。
想到种种蹊跷,她便走了过去。
阎烙看着她来了,返身进入屋内,取下架子上的一只红釉小瓶,笑道:“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她抚着下巴,眯着眼睛盯了半天,猜测道:“这么红的瓶子装着,该不会是——鹤顶红?!”
阎烙听得笑起来:“这里面的确是毒药,但不是鹤顶红,是你家将军大人需要的毒药。”
“我家将军大人怎么会需要毒药?”先是不屑的冷哼,紧接着在对方提示的笑容里瞬间惊愕:“难道是,以毒攻毒?”
“很聪敏嘛!”阎烙捏着泛着漂亮光泽的红色小瓶子,笑眯眯的问:“想不想要?如果你不想要,我就把送给莫凤儿,她很喜欢我的毒药呢。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个毒药配制起来不难,只是材料太难找,如果没了这瓶,估计他只能瞎一辈子了。”
童筱意盯着他手中的小瓶子,又盯住他,难免不心动,可是……
“你肯给我?”她最大的疑惑在这里。
“当然不能白白的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送给你。”阎烙笑的极其诱惑。
尽管这个想法是那会儿看着她的背影才突然产生,可每每看到她眼睛里的神采,看到她的笑,他就觉得“为什么不呢”?前一次,或许是他太笨,可再一次,怎么能允许再错过。
“什么条件?”童筱意觉得他的眼神儿很不对劲。
“嫁给我。”
“呃,啊——”童筱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惊恐的望着他,好半天才出声:“喂,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可是很认真的。”尽管他满脸带笑,但眼睛里的确是认真无疑。
“啊?”童筱意傻眼了。
乌鸦嘴又应验了!
那会儿她不过是随口跟将军大人吹嘘而已,哪知转眼就真的有人来求亲。OMG!这人的身份,以及这速度,以及这样求婚的聘礼,都让她很为难啊。
阎烙见她不停转动的眼珠儿,笑着将小瓶放回架子上:“不用急,你考虑考虑。什么时候下定决心了,来找我,当然,暂时不要让你爹爹知道。毕竟,你爹爹会嫌弃我这个女婿太过年长。”
“呃?那个,你今年贵庚啊?”经他这么一说,她有点儿好奇。
“问问你爹爹就知道了,我跟他同一个生肖。”
同一生肖?同年?可他看着比莫魈年轻些呀。
带着满腹狐疑,童筱意回到了朱雀楼。
莫魈坐在窗口的书桌边闲闲的翻书,见她回来了,不由得微微沉眉。之前在阎烙那里,她跟着那个凌慕寒如此亲密,难保不生出别样心思。正所谓:女大不中留。女儿早晚要出嫁,与其给外人,倒不如……
童筱意跑过来,站在门口对着他嘿嘿干笑,一副有所求的表情。
“有话进来说。”莫魈轻笑。
“我有个事情问你。”她嘻嘻笑着进来,与他隔着书桌,压低了声音,十分好奇又质疑的问:“那个阎烙,他跟你同年吗?”
莫魈微一挑眉,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童筱意百思不得其解的摸着脸,说:“他看上去至少比你小七八岁呢,你们怎么会同年呢?同年的话,那是多少岁?”
莫魈嗤笑:“同年?谁说我跟他同年?”
“不是吗?可他说你们是同一个生肖啊,难道、他比你小一轮?看着不像啊。”童筱意想不明白。
莫魈冷笑起来:“是同个生肖,但是,是他比我大一轮。我今年三十九,你说他多少岁?”
“三十九加一轮……啊?五十一?!不会吧?他哪里像五十多岁啊?”童筱意震惊的眼珠儿都要蹦出来,连连摇头,认定他是在玩笑。
“他若不是乱吃药,能有那个长相?你记好,他那里的药都不能随便乱碰,你也别往他那儿走,省得出事!”莫魈却是一脸严肃的警告。
“难道是真的?五十一,可他看着顶多三十一,什么养颜圣品,居然这么有效果。”她完全沉浸在惊讶之中,喃喃自语,根本没听他的警告。
莫魈看着她那感兴趣的样子,知道刚才的话起了反作用。
“筱意!”
“嗯?”收回神游,发觉他沉冷的面容浮着淡笑,招手让她靠近。越过桌子走到他跟前,询问的相望。
“筱意今年十七了,到出嫁的年纪了。”莫魈喃喃说着,笑着注视她的脸,随之又说:“你刚到我身边几天,我哪儿舍得把你嫁出去呢,可女儿终究是要嫁人。你觉得钟离怎么样?”
“呃,你不会是想让我嫁给他吧?”童筱意顿时哭笑不得。
乌鸦在她身边筑窝了吗?为什么她随便说一句话都能应验呢?她都要成预言大师了。
莫魈笑道:“钟离从五岁就跟着我,二十年了,个性稳重,办事历练。他与我有父子情分,你又是我女儿,亲上做亲,有他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不是很好吗?”
“呃……”童筱意有刹那的恍惚,他慈爱关切的口吻,仿佛他们是亲生父女般。
“主子,钟离公子求见。”侍女在外禀报。
“啊,我有事,先回房去了。”童筱意可不想撞在一起,否则他真的心性一起,直接把婚事敲定了。
莫魈笑笑,让她走了。
莫钟离进来,正好与她擦肩而过,侧头看了一眼。当进来后,发觉义父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望着自己,不禁奇怪:“义父?”
“你今年二十五了,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呢?”莫魈问。
“成家?义父怎么突然问起这事?”莫钟离还真没想过,见他问,迟疑的想了想,说:“等义父的大事完成,再成家。”
“古语道:成家立业。可见成家在立业之前。”莫魈话音一转,笑问:“你觉得筱意怎么样?虽然不如凤儿漂亮,却很可爱。她没有凤儿的身手和历练,只有将她嫁给我信任的人,我才能放心。”
“义父?”莫钟离再吃顿也听得出来什么意思,但他真正吃惊的是义父为童筱意的这份心,难道……
哪知莫魈只是轻笑:“我只是提一提,让你对成家的事上上心。说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