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威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拍了一下手,紧接着,自偏殿的角门走出一名袅袅娜娜的女子,直朝夏远震走来。夏远震乍一看之下,大吃一惊,面前含笑而来的女子,竟然是叶凝碧。
脑中转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皇兄派人将叶凝碧掳了来,可是,随着那女子的走近,他的心才一点一点的放了下来,原来这女子粗看,无论相貌,形态还是举止,都和叶凝碧有九分相似,可是近看,就看出了差别。她的脸颊比叶凝碧长,也比叶凝碧来的尖,漂亮的黑眸也不如叶凝碧灵动,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怕羞,不像叶凝碧那样落落大方,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女子形似,神却完全不似。叶凝碧是叶府的千金,有着与生俱来的大家闺秀气质,再加上,她明眸善睐,风情万种,比起眼前的女子来,简直一个是天仙,一个是村姑。
夏远震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随即,他又想起了夏远威之前的话,他不敢置信的回望着皇上。夏远威也正朝着他看,徐徐道:“这是朕找来最像的女子,怎么样?你喜欢吗?”
夏远震倒退几步,不敢置信自己的皇兄居然会打这个主意。“不,她是臣的结发妻子,臣不会出卖她的。”将她献给了自己的皇兄,或许就能换的一时的风平浪静,可是他怎么忍心,将自己最爱的女子推入火坑之中,然后看着她万劫不复?
夏远威的脸沉了沉,很快地,他又绽放出一抹笑,他道:“朕知道你舍不得碧儿,难道你就舍得母后吗?”
夏远震低下头,不敢出声回答。
夏远威站起身,绕着夏远震走了几圈,道:“不过是一个女人,比起你的母后,朕想,你是分得出轻重的。”
其实,夏远震很想反驳一句,难道母后不是你的母后吗?可是这话到了喉咙,他硬生生卡下来。
“凝碧不是一般的妻妾,若是以往,皇上莫说是一个女子,就算是千万个女子,臣都舍得给皇上。可凝碧不行,她是臣相许一生的人,臣对她也许以重诺,臣不能言而无信。”夏远震伏在地上道,“她对臣的那片心,是日月可鉴,天地可表,若是臣真的出卖了她,臣无颜苟活人世。与其做个背信弃义的负心之人,臣宁愿一死,代替母后以谢天下。请皇上赐臣一死。”
进宫之前,他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只是此刻,他的心却宛如刀绞。凝碧,难道说这次一别,就真的是阴阳相隔,生死陌路了吗?
夏远威怒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夏远震竟如此不识抬举,他道:“你当朕是谁?市集上的小贩吗?跟朕讨价还价,你吃了雄心豹子胆?”若不是叶凝碧此刻还在他的手中,他恨不得立即拉他出午门斩首,让那个贱人尝尝痛失爱子的滋味。
三个皇子的死,他不是不心痛,为了扳倒容家,削弱太后的势力,他才会将太后暗中下的药掉了包,将那原本不致死的药,换成了穿肠毒药。当他亲眼看着三个皇子在床上打滚的时候,看着他们七窍流血的时候,他的心如刀绞。在皇子死后,他也只能将这份怒气统统出到了太后身上。如今,他看着夏远震,就恨不得吃其肉,剥其骨,以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臣不敢,臣只求一死。”夏远震哀求道,若是牺牲叶凝碧才能救母后,那么,他情愿以自己的死来换取这两个女人的安康。
夏远威咬紧了牙关,他不是不想杀,只是他太清楚了,此时不是杀他的时候,莫说没有现成的罪名,就算有,他也只能延后处置。皇后是疯了,可容家的势力还没有拔除,朝堂没有稳定之前,杀自己名义上的兄弟,就等于断了自己的臂膀。还有,叶凝碧心中有他,若是现在贸然杀他,只会招来叶凝碧无止尽的怨恨。
将所有的厉害关系都想了一遍,夏远威强压心中的怒火,道:“朕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若是三日之后,你没有考虑清楚,那么,休怪朕没有给你机会。”
其实,他根本处置不了太后,谋害皇嗣的罪名,目前还不能完全撼动太后的位置,最多也是软禁。可夏远震怎么会舍得自己的母后晚景凄凉,夏远威就算准了他一定会为太后妥协的。
夏远震被高公公带了下去,软禁在一处偏僻的宫殿,不让外人接触。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叶凝碧呆在夏远震安排的别院,日盼夜盼就是没有盼到夏远震回来。她的心急了,去了一个月还不回来,恐怕有变故产生。为了能离开别院,叶凝碧开始软硬兼施,逼着石头带她离开别院。刚开始的时候,石头根本就不同意,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石头也开始担心自己的主子安危,再加上叶凝碧软磨硬泡,终于令他动摇了。
叶凝碧一离开别院,就直奔回自己的娘家----叶府。叶善卿刚刚下朝,看到家门口的女儿,他不禁老泪纵横道:“碧儿,幸亏你没有事,你不知道,你娘多担心你呀。”这孩子,在王爷大婚的时候就跑了出去,家里的人翻遍了京师,就是没有找出人来,现如今她平安回来,他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爹,都是女儿不孝。”叶凝碧心有愧疚,若不是自己任性,也不至于会让父母担心。
叶善卿哪里舍得责怪自己的女儿,拉着她回到了叶府。韩玉静一听说女儿回来了,立即从病床上爬起来。没有多久,叶宁轩也回来,一家人终于围坐在一桌,高高兴兴的吃起了团圆饭。
吃完晚饭,叶凝碧就来到了叶善卿的书房外,叶善卿见到外面的人影,就知道是叶凝碧,道:“进来吧,别在外面犹豫。”从她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他就知道,这个女儿不是回来这么简单的。
叶凝碧推开房门,朝着父亲行了一个礼,然后道:“其实,这次女儿回来,是有件事情要麻烦爹的。”
叶善卿站起身,走到叶凝碧的身边,道:“是为了那个夏远震?”
叶凝碧点点头,道:“爹,他是女儿的夫婿,女儿不能见死不救。”
一提到这个,叶善卿冷哼一声,道:“在你大病未愈的时候,他就想娶平妻入门,根本是羞辱我们叶家,现在有难了,就找你出来说情,当你是什么?”
叶凝碧知道父亲对夏远震有误解,就急忙将前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叶善卿上下望了叶凝碧一眼,然后严肃道:“碧儿,你是不是把身子给了他?”
上次,他在叶凝碧身中五毒的时候入宫探视,就不小心看到自己的女儿守宫砂还在,当时还暗自庆幸。若不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早就想尽办法,让叶凝碧离开皇宫,离开晋王府,做回一个平凡无忧的女子。可没有想到,这次回来,女儿的语气与态度全变了,不但为夏远震求情,还想着和夏远震远走高飞。
叶凝碧脸一红,最后跪下道:“碧儿已经是王爷的人。”
“你糊涂。”叶善卿拍案怒道,“当初,你不是说想尽办法要离开晋王府的吗?爹和你哥哥日夜奔波,就是希望早日帮你离开晋王府。你倒好,居然和他就这么好上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皇上在一边虎视眈眈着,你和他好,这不等于甩了皇上一个耳光吗?自古君王,最要的就是脸面,你不选他做你的夫君,那也就算了,爹可以暗中帮你假死。到时候,你流落江湖,无人知晓你的身份,等风平浪静的,再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也就算了。现在,你看看,你要和晋王好,那还要看皇上答不答应。”
“皇上不答应又怎么样?凝碧当初是明媒正娶的嫁入晋王府,是晋王妃,是他的弟妇,不是别的什么女子。”叶凝碧激动道,“爹,我真的喜欢他,女儿也试过不去喜欢他,可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糊里糊涂的陷了进去。可女儿不后悔,女儿知道,他是真心喜欢女儿的。是真的,爹,你信我,他一定是最疼女儿的。”
“弟妇?你真的以为那些君王会把道德,会把伦理放在眼里吗?做父皇的,霸占自己的女儿,做皇兄的,抢占弟妇,做公公的,抢夺子媳,这历朝历代,哪代没有这种肮脏的事情?”叶善卿红着脸,粗着脖子道,“这天下是他们的天下,他们要抢,要夺,你以为还有人阻止得了吗?碧儿,你别傻了,莫说救夏远震,就是保你自己一身清白,已经是不易的。”
“可是,我不能这么一走了之的,爹,我走了,他必死无疑。”叶凝碧道,“皇上已经知道了,他不是太后的亲生子,若是太后毒害皇子的罪名成立,他就可以给远震按上谋逆的罪名,到那个时候,他就算有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啊。”
“你说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叶善卿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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