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颖看我在吃东西,就过来跟我打招呼。
“我书已经看了三分之一了,你可以先拿回去。”我说道。
她显得很惊讶:“这么快!”
我点了点头,对于喜欢的东西就是这样,怎么样都不会腻烦。
“那我明天来拿吧。”她说。
“你要不要一起吃点?”我问。
“不了,那就明天见。”她向我挥了下手就走了。
她走后我嘀咕了一句:“哈,她晚上的发型蛮不错的。”
郭颖的头发很黑,又很直,今晚她把两边鬓角的头发挽到了后头绑住,两只耳朵只露出一点小角,前额的头发梳到了后头,一并搭在了后面的脖颈。虽然不知道这种发型称之为什么,但对于她来说,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我回过神来,却发现莺儿这小妮子有些不大对劲。正用她的贝齿咬着嘴唇。
“怎么不吃了?”我问。
她把筷子一甩:“不吃!太酸了!”
“怎么会?又没加醋!”我反驳道。
“你真的没看到?”她紧锁着眉头问我。
“看到什么?”我问。
这小妮子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的,我又没招她惹她。
“算了,你吃吧。我先回去了。”
“诶!你……”未等我说完,她已经匆匆地走出了食堂。
我还愣着,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这么反常。我随便吃了几口然后就打算回寝室了。
大约两分钟后,我收到了莺儿的一封短信。上面写着:你真没注意到?
注意到什么啊?这小妮子在搞什么鬼,我是真的搞不懂这些女生在想什么。
我打了个电话给她,但打不通。我被她搞的一头的雾水。心想,女生真是个奇怪的生物。
进到宿舍,珠哥他们都在。
“好想和你咬耳朵,一人咬一口苹果,想你的时候有多幸福只有我们懂。”一进门就听到了二哥在放这首至上励合的《咬耳朵》。
咬耳朵?耳朵?我打了个激灵。我突然想起莺儿问我注意到了没有。
原来她是指她的耳朵,确切地说应该是耳朵上的玉坠。而那对玉坠就是先前买黑龙玉时候送给她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怎么会特地打耳洞然后戴上。
我心里暗道不好,她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直拿她当妹妹一样看待,她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可是她那些反常的举动又要作何解释。
看来有必要跟她解释一下了。
由于今天看了整整一天的书,现在有被莺儿搞的头晕乎乎的,所以我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得昏昏沉沉。
这一晚,我又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莺儿在哭,而且是在竹水坡上,我拼命地喊她,她没任何回应。我也想跑到他跟前,可我发现我移动的很慢,每跑一步都十分费力。
就在我跑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脑袋之后,她猛然抬起了头把我下了个半死。
她的脸十分苍白,两条血痕从眼角流了下来,嘴唇异常的红,简直红得都要发紫了。
可是梦做到这,我就被吓醒了,后背惊出了一身的汗。我掏出手机,才六点多。
于是我走到卫生间开始梳洗,却发现徐天宇也开门回来了。
“老徐怎么这么早回来?”我问。
他一脸的疲惫,拖着沉重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啊……”他回道:“昨晚通宵聚会去了,累死。”
他最近老是这副提不起精神一点一点憔悴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搞些什么。
他自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而我则泡了杯茶,又闲着无聊反正还早就拿出了那本书来看。
也不知怎么的,我看不下去,脑海里老是想着昨晚做的梦。
那个可怕的梦。
于是我又想起了莺儿,我猜想她还在生我的气吧。所以我发了一封短信给她大意是想找她出来一下一起谈谈。
到了九点钟,又到了和郭颖约定了的时间,我带好书出门九点半出门。
这次没走那个竹水坡,我花了二十分钟才到,已经迟到了十分钟。
我心想,郭颖是最怕等人的,保不齐已经走了。果不其然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于是我把书送到了她的宿舍喊她下来。
她走了出来,今天穿着蓝色衬衫陪牛仔裤,今天换成了刘海发型。
“你知道的,我最怕等人。”她说道。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什么,今天确实是意外,我没走那个坡。不如这样,我请你吃个饭当做赔礼怎么样?”
她微笑了一下,双臂交叉着:“看你也是情有可原,那我就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
“请人民放心!保证不犯错误!”我挺直身子喊道。
她捂着嘴笑了,然后说道:“今天可是你欠我的,我可要吃个够!”
我满嘴的一定,然后打算和她去步行街逛逛。
今天又是阴天,我倒不担心会下雨,长沙就是这样,一朵乌云能纠结好久才下雨,但大部分在晚上才下。
我和她上了901路的公交汽车,坐了四十分钟左右就下车了。可是刚一下站台却看到了令我唏嘘不已的一幕。
从人行道上不远的地方走来了,更贴切的说是滑来了一个乞丐。
光头秃顶,破絮棉袄,他的双腿已经断了,只好坐在一辆简易的木板小车上,双手吃力地向我们慢慢滑了过来。
走近跟前,他向周围的人伸过脸盆乞讨,行人没有搭理他,只是厌烦地快步走开了。见行人无动于衷他的脸上蒙上了忧伤,目光不断的流转,最后注意到了站台上的我们。
他伸过脏兮兮的脸盆,里面静静地躺着几个零散的硬币。他身上别着一架小式的播放器,正播放着那首陈星唱的《三世因果》:“种善因啊得善果,来世修成如来佛……”从他伸过脸盆的那一刻,他饥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脸上充满着悲伤。他静静地望着我时,不知为何,我会悲伤起来。
同样为人,他却只能跪在下面向我伸手乞怜,而我却能双腿直立地站在他的面前。不同于他,我能够比他触摸到更高的阳光,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享受到更美好的生活。而他,却不能。我不禁郁闷着:是什么让同在一片天空下的我们会有如此的天壤之别。
身边的行人依旧瞥了一眼,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漠视地走开了,抛下了一个个冰冷的身影。
人们都以为,人类是灵长类动物,已经从几千年的原始社会进化到现代的文明了。但在我看来,物竞天择的法则,大鱼吃小鱼的食物链还一直尾随在我们身边。有人卖儿卖女,甚至走向犯罪的深渊却依旧吃不饱穿不暖。有人一出生就拥有家财万贯,穿着名牌,吃着山珍,奢侈得不糜烂挥霍就活不下去一样。
呃……又想远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前的乞丐还在,身边的歌还在放:“种恶因啊遭恶果,六道轮回不解脱……”
我默默地从身上摸出一张十块钱递了过去。乞丐连声说谢还向我磕了几个头。
“你这是在干嘛?”郭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想救他。”我回道。
她笑了一下:“救他?别傻了。用你这一张薄薄的十块钱?”
我知道十块钱改变不了什么,但对于这个乞丐来说却是日后生存下去的三个口粮。我再次坚定地向她点了点头,她却长吁一声然后把钱扔进了脸盆里。
乞丐千恩万谢地消失在了人群中,她转而对我说道:“记住那首歌。”
我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所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想听听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很奇怪?”她问。
我点了点头,确实想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
“你救得了他一个人,救得了其他千千万万像他这样的人吗?世界上像我们今天看到的乞丐一样的人多了去了,十块钱是解决不了问题,改变不了什么的。真正要改变的是整个社会,而不是你一个人。”
我反驳她:“如果每一个人都不去做,那这个社会不就完了吗?”
她摇头笑了一下,然后半带意味地问道:“你信因果么?就像他放的那首歌唱的一样?”
因果?佛经常说因果,有因必有果,因果相循,天数使然。我简单地认为因果就是:你吐别人一脸的沫子,下次就由别人来吐你一脸的沫子,这就是因果。当然,因果生成的中间可能会有滞后和延缓性,可能是一分钟、一天,甚至是一世。
而郭颖说,因果就是定数,你今世作恶,下世就要自食恶果。乞丐之所以四肢不全,向行人摇尾乞怜正是他今生的报应。当然,我们是有必要帮助他们的,但不是几块钱就能简单解决的。人间有道,我们四肢健全地走活在这世间,就是要减少别人作恶,而种下恶因,而不是帮他们减少得到的恶果。
我觉得因果说不破,道不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但我觉得有善心就能造善业结善果。她的话停住了,乞丐也已经走远了,而我却还沉浸在因果的思考中。
被她这么一说,我好想明白了什么,但这种感觉很淡,而且一下就消失了。
“我只不过随便一说,算啦!何必纠结呢?”她笑着说道。
我也摇了摇头,想不清楚的东西先不管了,真到了该明白的时候,它自个儿会再跳出来的。
不过我倒是由衷的钦佩郭颖,有着别的女生没有的气质。至少在我认识中的人中,她是唯一一个有这样见解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