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日,林啸堂都在小溪边给孩子们讲故事,起初的时候展清柔并没有在意故事的内容。
可是听着听着,展清柔也入了迷,她发现很多故事她根本闻所未闻,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由此展清柔也成为忠实听众。
小孩子们不再瞎胡闹,对于大人们来说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几天下来村里的大人们见两位青年把一群小孩治的是服服帖帖,都是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很多大人们,见这两个道士道姑,似乎从来有吃过东西,于是开始送一些馒头米面过来。
林啸堂与展清柔也不拒绝,都是一一收下。
一日,林啸堂如往常一样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给一帮小孩讲着新奇故事,忽然村庄方向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来人是一名中年汉子,王二狗一见得此人立刻站起道,“爹你来干什么?也要听故事吗?”
原来中年汉子是王二狗的父亲王根,听儿子如此一说,王根立刻瞪了一眼,王二狗立刻又蹲坐下去不再支声。
王根气喘吁吁的看着林啸堂道,“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家那头难产的老母猪吧,就快要死了,我家就靠这母猪生计呢!”
说着王根就要跪地而下,林啸堂不便使用源力,连忙起身一把托住王根道,“走,去看看!”
王根一听此刻,连连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随后,林啸堂跟着王根,一群小孩跟着林啸堂,从村外浩浩荡荡的进入村里一户人家。
未及到达便听得农房院子里一阵阵冲天的杀猪嚎叫,进去一看,只见一头足有半丈长的大母猪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肚子鼓鼓囊囊的犹如吹了气的气球一般。
见得此景,林啸堂与展清柔面面相觑,对于凡人来说的无法破解的难题,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一件比倒水还要简单的事情。
二人对视之下却是微微一笑,显然对两个地王修炼者跑到农户家里来为一只难产的大母猪接生感到好笑。
院子里之前早已经围聚了很多人,都是村里的农户和猎户,有张大牛的父亲张虎,有张乐乐的父母张土、王秀,还有其他小孩的父母。
大家都很紧张的望着大母猪,每一个人的神色都很紧张,就如同等待自家产妇一般。
这么多人看着直接使用法术自然不太稳妥,林啸堂并不想吓着他们,也不想因此而改变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十多天下来,林啸堂的心情很舒畅,某种意境正在自己的内心深出慢慢成形,此刻他更不想破坏这种将要成型的意境,因此要用一种看似合理的方法在这么多村民面前让难产的大母猪孙里生产。
众人见小溪边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先生来,均是露出希望之色,纷纷让开一条道。
王根焦急道,“先生,您看这还有救吗?这都已经过去三四个时辰了,以前我们家母猪一般一两个时辰就能产下猪崽来了。”
“王大哥,先别急,让先生看一下情况再说!”一边的王秀提醒道。
林啸堂看了一会道,“多拿些热水来,准备一些棉布,再来点菜油!”
一听此话,王根立刻跑进屋子里,很快又返了回来,手里拿着林啸堂需要的东西。
东西一到,林啸堂立刻认真的工作起来,在众村民的关注下忙活起来,一边望着的展清柔却是有趣的望着整个过程。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声稚嫩的猪仔叫声咋然而起,随后又是一声,不一会九个猪仔一一诞生。
村民们顿时欢呼起来,王根家更是将林啸堂请进屋子,千恩万谢,不过林啸堂对这一切都只是淡然一笑,随后便于展清柔上山而去。
随后每天都有村民来找林啸堂去解决一些他们所不能解决的难题,林啸堂都会前去帮助解决,有时展清柔也会出手。
在村民们的眼里,这两位青年一定是大城里来的书生,知识渊博懂的东西很多。
任谁也不会将这两位青年与那仙人联系在一起,虽然村民们对于仙人并不陌生。
事实上,这一处山村是一个比较大的山村,一共住了有七十多户人家,人口达到四百多人。
附近一些江湖门派每过三年都会来这里收一次人,村民们也都很乐意将自家孩子送过去,因为一旦加入不仅以后衣食无忧,而且有可能成为仙人。
据说这片山村在五百多年前就出个一位仙人,只是后来那个仙人没了消息。
有了林啸堂和展清柔的帮助,整个山村的发展以飞速前进着,几日不见便是很大变化。
不过每天林啸堂和展清柔都只是午后才会下山,大半时间还是待在洞府之内调息,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
这一日,林啸堂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忽然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从另一边的山林中摇晃着跑了出来,神色极为慌张,一路奔向村庄。
小孩们也注意到此年轻人,忽然王二狗起身道,“张大牛,那不是你叔叔张铁吗!”
张大牛仔细一看,顿时惊道,“真是我叔叔!”
王二狗奇怪道,“你叔叔不是在很多年前加入了什么门派吗?”
张大牛也很奇怪,立刻一路小跑往家跑去。
林啸堂早在此人出现在百里之外时就已经探察到,不过对于这一类还处于凡人类界限的修炼者,并不会引起他的重视,事实上此人之后还有不少追兵,也正朝着这边而来。
就在那满身是血的入村不久之后,所有村民都手里拿着铲子、斧头、棍棒之类的冲了出来。
而山林之中也不少人追寻而来,这些人一看就比村民要壮实许多,个个都穿着非常精致的武服,手里拿着一把大刀。
双方在山脚下的大空地处对峙起来,站在村民最前面的便是那名满身是血的人,还有张大牛的父亲张虎。
追来武士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是一名红脸大汉,见到村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手一招,道,“兄弟们,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大一初粮仓,顺带一起抢了,男的全杀,女的享用完了再杀。”
这帮武士竟然是一帮匪徒,而且不是普通的是匪徒。
村民们一听此话立刻怒了,毫不畏惧的迎击而上。
“林大哥,村民们不可能是那帮武士的对手,我们帮帮他们吧!”展清柔道。
林啸堂此刻却是犹豫起来,因为只有完全的感受这个山村的起起落落,生生死死,他才能最终感悟到自己一直没有抓住的重点,或许看着这帮村民与匪徒之间冲突之后,会有所启发。
不过林啸堂自问自己做不到不管不顾,为了那帮孩子无辜的眼神,他就一定要出手。
匪徒们与村民一个照面,村民就有多人被挑翻在地,不过这种局面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村民们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强得离谱,更有几个不留神的匪徒被打死,这是红脸大汉有些慌了,忙道,“兄弟们,先撤,回去请大仙再来!”
见匪徒们开始逃跑,村民们打得更起劲,嘴里高喊着杀杀杀的口号一直追出去十多里地,实在是追不上了才罢手,不少人回来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匪徒们一走,那满身是血的人便慌张道,“大家快回家收拾东西,到山上去躲躲,躲上个两三个月别出来。”
刚刚打赢了胜仗的村民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更有人道,“别小看了我们山村野民,真的怒了,就算是仙人来了也能打跑。”
张大牛的父亲张虎拍拍自己兄弟的肩膀道,“兄弟你也看见了,那帮匪徒被我们打跑了,不要怕,在外面待不下去就在家里待着,他们再来我们一样将他们打跑。”
张铁却是一脸恐惧与慌张,丝毫没有因为村民们打了胜仗而有任何高兴之色,发而是越发的焦躁起来。
远处林啸堂听了此话摇头一叹,对于自己出手帮助这些村民,不知是对还是错,修炼者其实是不应该过多干预凡人界的事情的,似乎这也是位面法则中的一条,虽然不如修炼极限来得那么苛刻,但总归会有影响。
对于信心忽然间极度膨胀欢腾庆祝的村民,林啸堂不想在看下去,转身便与展清柔上山而去,后者脸上也是显现出一丝对凡人类的变化产生不解之色。
第二日,林啸堂再来村庄时,发现一切都变了,开始有人打架斗殴,更有人背起行囊要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村庄一改往日宁静与平和,变得喧闹嘈杂,狗叫声、小孩的啼哭声、叫骂声、摔盘砸瓦声。
“林大哥,怎么会这样?”展清柔有点无法相信的问道,自从她七岁踏上真正的修炼之途之后,便再也没有与凡人界有过任何接触,因此对凡人界的了解非常有限。
林啸堂苦涩一笑,道,“弱者的凝聚力通常都要比强者来得容易一些,弱者的奢求比强者也会少许多,自然就平和许多,欲望的大小程度是更强弱有关,强者的欲望要比弱者强烈得多,强者容易自信过了头那便是自负了,只不过到底是真的强,还是自以为强呢?”
“凡人到底是凡人,与修炼者比来,似乎要差上不少!”展清柔有感而发,以往她一直觉得大多数修炼者很肤浅,不过现在看来,修炼者的心境要比凡人沉稳得多。
林啸堂随即转身朝山上走去,“走吧,原本我是想在这里体悟一下意境,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早了一点,又或许此界并不适合,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可是没走几步,林啸堂却又停了下来,望着天空脸色又开始犹豫起来,展清柔也是感应到远处的空中正有几股气源朝这边飞来,大概有四人,均是师阶修为。
这时山村外的小道上张乐乐正拽着父亲张土的衣角,不让其离开,张土则一脸不耐烦道,“乐乐放开,爹爹出去闯荡一番,很快就回来带你们娘俩过好日子去,这山里的苦日子咱不过了。”
张乐乐哭着道,“爹爹以前怎么不出去,现在却要出去了?你不要乐乐了吗?”
张土一脸憨直,摸着乐乐的脑袋道,“傻孩子,以前爹爹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厉害,现在知道了,当然要出去闯一闯了。”
说着张土便要甩开张乐乐,后者大哭道,“爹爹不要走,爹爹不要丢下我和娘亲。”
林啸堂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修炼界不允许干涉凡人界了,对于修炼者来说凡人实在是太弱了,只需要轻轻一捏便可将凡人至于死地,当然这是杀戮的一面,而若是修炼者用自身的法术武力去帮助凡人,却又会让他们自信过了头,强压之下又会让他们怯懦沦丧成为没有头脑的附庸。
就在张乐乐无助之时忽而看见远处站着的林啸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叫道,“大哥哥,劝劝爹爹,不要让他走!”
林啸堂心下一叹,走上前去,道,“张大哥,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会后悔的。”
张土一改往日热情之色,轻蔑的望着林啸堂道,“先生,你不要说了,就算后悔那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林啸堂可以感应身周三百里范围内的任何情况,可以探视地王修炼者修为,更可看穿一切阴险暗器结阵,然而他却看不穿人心。
林啸堂完全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凡人会来上这么一句,他说错了吗?没有,可是为什么这么恼火呢?
因为付出了,却得不到回报,这座山村在林啸堂到来的一个月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张土的一句话中被湮灭的干干净净。
有那么一瞬间林啸堂眼中闪过杀机,杀掉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凡人,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
不过当望见张乐乐时,林啸堂眼中杀机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刻整个心境都在以极为复杂多变的旋涡状搅动着。
感念只在一念之间,悟了也就悟了,不悟也就不悟了!
心知其空而为之!无其为,是为;无其事,是事;无其味,是味;凡人只知其有,不知其无,凡人之为都是有为,所以,凡人终究是凡人。
林啸堂心念展转之下,一时间犹如醍醐冠顶一阵清明,竟是体悟到无为之境,心开源起,体内三大元灵竟蠢蠢欲动起来。
展清柔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感觉林大哥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修为并无变化,但却显得更为超凡脱俗,那双黑眸清明得让人胆寒。
张土的妻子王秀一直都在一边哭泣着,此刻见得张土如此说先生,立刻道,“先生,这斯已经疯了,不要管他,让他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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