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二回】
看他那副样子,王海鸽不知道他要提出什么要求,愣在了那里,心里忐忑了起来。心刚刚提起,杜月笙却指着一边的墙壁上挂的二胡:“输了就拉上一曲南胡吧。”
看两个人意外,杜月笙漫不经心似的走了书架前,手里随意的翻着,嘴里淡淡的说道:“唐时便有了这南胡,那时候叫奚胡。宋又称为嵇琴,我看你这书架上有着一曲二胡谱子。那我就问问你。王小姐可知道这江苏境内有个二胡大家?”
“你,你怎么知道的?”王海鸽呆呆的看着他,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里全是意外和震惊。
杜月笙倒是奇怪了,他放了手里的谱子:“难道那位先生和你有什么渊源?”
“不,不,我只是有次听了教我二胡的先生说的。他说那人是个痴人,却是个天才。”
“月生哥,你是如何知道的?”卢莜嘉也叫了起来。
他们奇怪的正是。杜月笙一代豪强,也就沪上市井江湖里的人物而已,发家的历史也就这短短几年时光,过去干什么做什么大家全是知道。
这怎么就脱胎换骨似的,居然还知道这些?卢莜嘉看了王海鸽的神情,便知道杜月笙说的不错。他奇怪了。
杜月笙笑笑:“我怎么知道的?那周处能浪子回头,我杜月笙便不能够识文断字,看看报纸问问时事,明了点事理么?腹中无货,纵容横行一时也是不得善终。温润如玉张弛有度才是不衰的正理。莜嘉还有王小姐,你们说呢?”
王海鸽和卢莜嘉相互看了一眼。王海鸽忽然站了起来,恭敬的对着杜月笙一个万福:“杜先生,先前是小女子失礼了。”
杜月笙谈性起来了,挥了下手:“莜嘉怎么了?我不如此知道修行,今日下午和你说的话,难道是听了哪个圣贤才照搬了来的?王小姐坐,杜月笙草莽中人,不怪你,那是过去自己不知道爱惜名声。”
卢莜嘉连连点头:“我说的嘛,月生哥,当时我知道必定是你心中想法。只是意外你的眼光长远,也才吐露了心声的。不瞒了你,外人又有几个知道这花花大少也想浪子回头呢。哈哈。”
王海鸽看着两个一言交心了的男人,默默的坐了下去。这是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寻欢客们却忘记了自己,而谈起了其他事情。
这杜月笙年纪轻轻就能够名扬沪上果然不是凡物!
“哎,冷落了佳人,罪过罪过。王小姐的看来是胜了,你必定是知道这二胡大家,江阴的刘天华刘先生的。月生我该怎么罚,你说。”
杜月笙看到了王海鸽坐下了,忙说笑了下,还对了卢莜嘉挤挤眼睛:“莜嘉,朝思暮想的红颜在这里,你看我干什么?”
王海鸽听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卢莜嘉面红耳赤的,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低头端起了杯子去装喝水。
杜月笙啪嗒的一声,打了下他的肩膀:“你拿我杯子干什么,难道我喝口王小姐倒的茶都不能够?”
对面王海鸽花枝乱颤着:“那我提要求了。”
卢莜嘉一板脸:“狠一点,不要怕他。给我出气。这兄长欺负兄弟的,太欺辱人了。”
杜月笙坐了下来:“你说就是。只要我能够办到的必定没有二话。莜嘉,来来,喝茶喝茶。莫辜负了王小姐的心意,这杯子索性也给了你吧。”
看着杜月笙把自己的杯子也推了卢莜嘉的面前,王海鸽咬着嘴唇作色道:“杜先生难道就不肯赏光喝上一口?我这里水可有的是,不要你们兄弟这么客气。”
看着王海鸽那副受了委屈,觉得被人轻视了后愤愤的样子。杜月笙只好拿了回头一饮而尽:“喝茶喝茶,王小姐你说要求啊。你一刻不说,我一刻不得安心的。莜嘉兄弟不是更急?”
王海鸽恩了下,看了看悠闲着靠在那里的杜月笙,又看了看一边一脸期待的卢莜嘉,想了下,忽然问道:“你们今天怎么来的?今天不是黄老板的共舞台开张么?”
“这个?”
杜月笙用胳膊动了动身边的卢莜嘉:“有个人拖了我来的,说一人不敢来见王小姐,所谓近情情怯吧。”
“你瞎说。”
看着异口同声,还同时红了脸的两个人,杜月笙哈哈大笑了起来:“心有灵犀嘛。看来莜嘉老弟能够抱得美人归了,这下不知道要让上海滩多少人跳黄浦江去了。”
“啐。”
王海鸽的俏脸烧透了似的,红成了一团,啐了杜月笙一口:“你们不许风言风语的。胡说八道呢。”
卢莜嘉在一边嘿嘿了下。王海鸽横了他一眼:“卢公子,您就别拿我们这些可怜人开心了。饿了吧?我去叫点酒菜来。”
“你真的想知道?”
“月生哥。”卢莜嘉急的忙拦住了杜月笙。刚刚站了起来的王海鸽见他们这份样子,不由的纳闷了,又坐了下来,奇怪的看着他们:“杜先生,怎么了?”
杜月笙拍了拍卢莜嘉的手:“往日里,我们兄弟也知道王小姐的风骨,这人吃人的上海滩,王小姐一个弱女子不容易。偏偏还是才女,让我敬佩。所以关照了兄弟照顾照顾你。”
“谢谢杜先生。”王海鸽客气了下,她也知道,一品香的老板每月有着供奉给杜月笙的人。
杜月笙索性把话挑明了:“今天下午,听了王小姐又来了这里。说真话,我们是真心敬佩王小姐。洁身自好不容易。共舞台那里没意思,我们也就来了。今天我看了王小姐谈吐,知道这传言不虚。不容易啊。”
看着杜月笙说的真诚,卢莜嘉也毫无饥色样子,王海鸽心里有了点感动:“卢公子,杜先生………”
“柳如是红拂女,出身也是风尘,戏文里说过便是梁红玉也是风尘出身,可是谁敢小看了这三个女子?”卢莜嘉在一边插嘴道。
杜月笙点点头:“今日本来也就是看看的,莜嘉和我那些兄弟把王小姐说的天上地下,月生是真心想见识见识。既然投缘,那么问个放肆的话。王小姐认为这邱成受和一品香的老板比起来,如何?”
王海鸽听到这里,忽然冷笑了起来:“杜先生,是一品香的老板请了你来的吧?我是个苦命人,担当不起杜先生卢公子大架…….”
“不,不,我先说下。把我杜月笙的话听完了再急也不迟。”杜月笙看她误会了似的,也不忙着辩解,看了下对面又问道:“里面难道有什么委屈是我不知道的?”
看杜月笙说了这个话,刚刚要解释的卢莜嘉也不说话了。王海鸽看了他们神态,想想也是,杜月笙这么个人物会为了个青楼的老板来拉人?还拖了卢莜嘉来?
王海鸽是个聪明的女子,电光火石里,从杜月笙的神态就知道了,自己误会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可是他欺负你的?”卢莜嘉焦急的问道。
王海鸽面上一红,咬了咬嘴唇,又看了看面前两个男人,不知道怎么的,那杜月笙明亮坦然的眼睛,和卢莜嘉关心的眼神,让她终于开了口说出了羞人的事情。
原来,前几日,一品香的老板总见了这王海鸽不肯下水,每日只是供着她,带来的客人虽然是豪客,可是不动真火谁丢大钱?还惹不少的事情。于是就干脆下了药酒水里,想联了一个纨绔破了她身子。
一人骑也是骑,万人骑也是骑。她这身材脸盘一旦放开了,那名声出来不是大洋滚滚了?
还好,从小被人在班里养训着的她,识得这些手段,嗅出了酒里的淡淡药味,没有喝了下去。不过她也是个内刚的人,顿时作色赶了那个人走。又当场和一品香的老板翻了脸。
马祥生和李福全他们都是苦人出身,对王海鸽平日里照顾不少。一品香的老板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了。而且万一事情传了出来。自己对她这名扬沪上的红人动这个下作手脚,那一品香也就不要开了。也不会有客人来了。
虽然逃了一劫,可是这风月场子里,这些喝着女人血肉的青皮们,多的是下作手段,龌龊伎俩。今天既然撕破了脸皮,日后必定还会找个机会下手的。
所以王海鸽才收拾了东西,找了姐妹,也是沪上名妓张素云,然后来了这里的。
说完了心里的委屈,王海鸽的眼泪已经下来了。
“红颜自古多薄命!你不容易啊!”
听完了这个事情。杜月笙叹息了下,然后看向了身边的卢莜嘉,卢莜嘉已经赤红了眼睛:“老子一枪崩了他!”
杜月笙摇摇头:“不,依我看,这是个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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