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侍卫领着段虎来到了一个小院子,打开门让段虎独自进去,然后飞快的转身离开。段虎可以感觉到,刚才来的那条路上此刻已经布置了不少的高手和凌云城的士兵,同时他又感觉到在院子内的那间小屋内,有着一个非常微弱的呼吸。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心中知道以雷满六年前的身手,即便是衰退也不可能衰退到如此地步,屋内之人的呼吸微弱得像是一个垂死的人一般。
段虎从虎王背上翻身下来,阔步朝小屋走了过去,在他看来,刘景岩即便在这里设置了什么阴谋陷阱,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应付自如。他微微用力推开门,屋子有点昏暗,而且弥漫着非常浓郁的药香,摆设也很简单,只有几张椅子和木桌,靠近东侧墙角有着一张简易的木床,那个微弱的呼吸就是从床上传出来的。他缓步走到床边,掀开床帘,向内看了看,神色立刻呆住了,一股热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原来在床上的人正是雷满,只不过现在的他显得苍老了很多,脸上的皱纹都已经叠加在一起了,头上的头发也差不多掉光了,整个人萎靡不堪,而他那一身惊人的修为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近百年的功力似乎从来没有在他体内存在过一般,这恐怕也是导致他极速衰老的原因之一。看到雷满这样段虎感到了从所未有的愤怒、懊恼和哀伤,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一股血腥杀气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膨胀收缩。
或许是感受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杀气,雷满猛的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边满脸悲愤的段虎,一脸惊讶和担忧,像是提聚浑身的力气似的将想说的话从喉咙里挤压出来,含糊的说道:“你怎么过来了?难道你不知道刘景岩要对你不利吗?”
段虎没有回答他,而是坐在床边,含泪说道:“师父,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是不是刘景岩?”
“这是我欠他们刘家的。”雷满微微的摇了摇头,喘了两口气,脸色出现了一种异样的红晕,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说道:“你现在为了我一个糟老头子只身犯险,这实在不是身为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决断。”
“你不是我的师父吗?徒弟来给师父祝寿难道不应该吗?”段虎看到雷满逐渐恢复正常的脸色,心知这并不是一种好现象,很可能是回光返照。
“来就来吧!我雷满的徒弟天下去得。”雷满见段虎眼神丝毫不见慌张,知道他有能力脱身,也不在多说,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转而问道:“我在定州就听说了你那两个小家伙天赋过人,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看到他们,可能以后见不到他们了,你说点他们的事情给我听听吧!”
“师父,您老人家多心了,这次我一定会带您去并州看那两个小家伙。”段虎坐在雷满的床边,紧紧握住雷满干瘦如柴的手臂,一点点的将段冰和段九灵的一些生活小事从出生开始一直到现在说给雷满听,雷满的脸上始终都是充满了欣慰的笑容,而脸色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苍白,到了最后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呼吸极为微弱,就连心跳也几乎快感觉不到了。
“我雷满能够收你段虎为徒,是我一生最大的成就。”雷满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伸手过去紧紧握着段虎的手,说道:“谢谢你,让我觉得没有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师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直在段虎眼中翻滚的眼泪终于填满了他眼中的空隙,溢了出来,撒在了他的火鳞甲上。
雷满神色越来越涣散,心跳、呼吸已经全部停止,而他用尽最后力气,提醒段虎道:“小心沈靖!”
说完这一句话后,雷满闭上了眼睛,身上最后一丝生机全部消失,而他的脸上却始终露出一种莫名的笑容。
看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雷满,段虎脸上的悲哀、愤怒全都消失不见,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的杀意可以毫无遗漏的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情,而那些泪水也被充满全身的怒火全部烧干了,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将雷满的尸体抱起来,走出来小屋。此刻小院子的周围全部都是士兵,所有的人手中都拿着一张神机弩,当段虎走出来时,全都对准了他。
段虎视周围的威胁为无物,走到已经战意昂然的虎王身边,将雷满的尸体放在鞍座上绑好,说道:“师父,徒弟我带你会苍陇,看你的徒孙。”
说完,飞快的从虎王的鞍座旁边取出那个特制的月杀,猛力的甩了出去,只见那些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这种诡异的武器削去了首级,而几个反应过来的士兵连忙从墙上翻落下来,然而还没有等他们站起身来,迎接他们的便是虎王那遍布尖锥的大头。
段虎将手一伸接住飞回来的月杀,上前两步,浑身的杀气不可抑制全部放开,瞬间遍布整个山城,并且大声的暴呵道:“刘景岩你这个狗杂种,老子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那笼罩全身的暴戾杀气让所有人都不禁心生颤抖,段虎的暴呵更是将刘景岩惊得坐在了地上,一口心血忍不住喷了出来,所有人在惊骇之余,更是从心底里对这次围杀失去了信心。不少的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异彩,随后受段虎杀气影响最小的刘破军站了出来,沉声说道:“来人!带我父亲离开内城,段虎由我们来对付。”
几名早已被段虎杀气吓坏了的侍从连忙将精神萎靡的刘景岩扶起来,快步朝外面走去,忽然异变陡生,一支利箭从穿过大殿的墙壁,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飞速的朝刘景岩的后背射了去,刘破军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这时沈靖忽然动了,身形闪到了刘景岩的身后一把朝利箭抓了过去,然而他虽然抓住了利箭,但是剑身蕴藏的庞大力量瞬间将他的手震开,毫无阻碍的射入了刘景岩的后脑勺,并穿脑而过,钉在了前面的青石地板中,没入箭羽。
“父亲!”看到刘景岩就这样莫明其妙的死在了自己面前,对刚刚才认为已经无敌的刘破军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打击,他怒吼着朝后院冲去,在他身后则跟着五、六名十八弯的城主。
沈靖则难以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看到手中的烧伤印记,眼中闪过一丝惊骇,神色凝重的说道:“好霸道的箭!好霸道的人!”
就在此时,十余支箭矢穿墙而过,目标分别是各个势力的首领,不少人还沉浸在刘景岩忽然中箭身死的震惊中,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这无比霸道的箭矢穿心而过,不但他们中箭身死就连他们身后的那些手下也顺带遭殃,一下子就有六七十名高手死在了这样的箭矢之下。
已经知道了这箭威力的沈靖一把拉住刘贪狼和晋袭玉,大声吼道:“退!”
说完,便快速的向外殿纵身退了过去,早就已经被这霸道箭矢吓破胆的其他人见有人带头退却,连忙争先恐后的向殿外退却。然而内殿的门只有那么大,有数千人在向后退,自然堆挤在一起,对从后面射过来的箭矢更加无从抵挡,不少人竟然为了能够逃离内殿竟然自己动起手来,一时间混乱不堪,等他们逃出内殿后,竟然将近四百多名高手身死这一段不长的路上,还有五百多人或多或少的受伤,大部分都是死伤在了自己人手里。就连刘景岩的尸体也没有逃过厄运,谁让他挡住了别人的去路,被数千人踩得面目全非,可笑他前一刻还雄心壮志,后一刻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可叹可悲。
“好厉害的手段,从一开始就用气势将我们压制住,然后用这样霸道却又神出鬼没的箭术制造恐慌,看来我们还是太小看段虎这人了!”沈靖见没有箭矢在射下来,转头看向位于山顶的内院,叹道:“恐怕让刘景岩死在门口,令他被众人践踏也在他的算计之内吧!”
“看来我们这次围杀有点玄,”陈统勋握了握刚才为了拨开箭矢而被震伤的手,又看了看周围士气有些低沉的高手们,说道:“若再不想点办法的话,只怕……”
“这里的高手由你来指挥,我去指挥外城的军队,如果不能对付就放他出内城,用军队来对付他。”被沈靖救出来的刘贪狼似乎并没有为他父亲的死而感到半点哀伤,神色冷静的转身朝外城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说道:“如果我哥能够活着下来,就帮我照顾一下。”
“没问题!”沈靖点头应下,而后看着士气低落的定州高手们,用嘲讽的语气大声激道:“这难道就是名震天下的定州豪杰吗?竟然连敌人的面还没有见到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实在可笑!你们全都是一群娘们!”
“你说什么?我们定州人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南蛮教训!”
“娘的,老子要是再退一步,就是狗养的!”
“格老子,今天陪上这条命又如何,就算是死老子也是站着死!”
沈靖的话立刻极其了定州这些人的血性,他们全都是亡命徒出身,过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标准那就是面子比命重要,命没有没关系,面子名声丢了,那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一瞬间刚刚低落的士气立刻提升了起来,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疯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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